東方一缺聽陳靈風(fēng)這樣一說,心中不禁一緊:“怎么會?你不是我們姐妹中醫(yī)術(shù)最好的么?”陳靈風(fēng)道:“我這點醫(yī)術(shù)跟師父比起來,那可是差得遠了,這小子中毒已深,天下間除了師父,還有誰能就得了他?”
東方一缺雖是女子,但向離光恬發(fā)起挑戰(zhàn),雖連離光恬的面也沒有見到,便敗在了離光恬手下手中,但膽氣也是不??;獨攔橋頭,雖錯將離忘仇認成了離光恬,卻也是勇氣可嘉。但此時此刻,聽到離忘仇已無藥可治,只延長了一天性命不說,還每過一個時辰便會加重一分疼痛,心中不禁一陣酸楚,眼淚竟流了出來,說道:“那……那怎么辦?”
陳靈風(fēng)對東方一缺甚是憐愛,見她落淚,忙道:“別哭別哭,有法子的。”東方一缺聽了,破涕為笑,陳靈風(fēng)見她一陣眼淚一陣笑容,白了東方一缺一眼,轉(zhuǎn)頭問離忘仇:“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離忘仇道:“離忘仇。”陳靈風(fēng)“恩”了一聲,又道:“也不知你給我小師妹灌了什么迷魂藥,弄得她七葷八素的?!睎|方一缺聽了,面上一紅:“什……什么七葷八素?師姐你瞎說!”陳靈風(fēng)道:“不然你會這樣?你在詩畫閣的時候,可不像現(xiàn)在這么愛哭,為何現(xiàn)在卻如此緊張這個小子?”
東方一缺道:“那是因為……因為他要幫我對付離光恬,所以……所以我才……”陳靈風(fēng)在離忘仇面上瞧了一眼:“他替你對付離光恬?他有那個本事么?離光恬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在仙法沒有消失之前,已是一方豪強了?!?
離忘仇聽陳靈風(fēng)這樣一說,心中不免有氣,暗道:“離光恬雖然厲害,但我若將刀劍施展開來,未必輸與他?!标愳`風(fēng)道:“你與離光恬交手卻只受了這點傷,也有些本事,只是你不知他的兵器上喂了快活蠱,吃了大虧吧?”
東方一缺見陳靈風(fēng)有一句沒一句的東拉西扯,著急起來:“師姐,你快說有什么法子治他?。 标愳`風(fēng)道:“你這丫頭就是心急,怎么沒見你對師姐我這么緊張過?”東方一缺面上一陣緋紅,道:“這……這……人命關(guān)天!”陳靈風(fēng)嘆了口氣:“唉,丫頭不會藏事,別緊張,師父知道你家的事情了,她老人家知道你性子急,定會來找離光恬,便親自來了。我先到城中來打探,估摸著師父明日一早便會到了?!标愳`風(fēng)年紀(jì)比江若琪還要大上幾歲,“師父他老人家”這六個字未免叫得有些不妥,但師父為尊長,這么叫也沒什么不對的。
東方一缺大喜:“師父她來啦?”陳靈風(fēng)道:“是啊,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調(diào)皮鬼?”東方一缺跑到離忘仇的身邊,拉住了他的衣袖,喜道:“太好了,離哥哥,我?guī)煾赣H自前來,你有救啦!”
自己能夠得救,東方一缺竟然如此開心,離忘仇心中好生感激,眼中不禁泛起了淚花,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疼痛,離忘仇吃了一驚,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東方一缺也是一驚,忙問:“怎么了?傷口痛么?”離忘仇笑道:“沒有,只是胸口隱隱有些疼痛,不礙事?!标愳`風(fēng)道:“藥效開始發(fā)作了,每過一個時辰,疼痛便會成倍加重,小子,你挺得住么?”離忘仇目光中忽然放出精光,說道:“挺得??!”本來離忘仇是想說:“為了報仇我無論如何也挺得住”,但轉(zhuǎn)念一想,在別人面前提終究不好,就只說了三個字。
陳靈風(fēng)點了點頭,道:“在外面總是不好的,找個地方歇腳,等師父來了,便替你醫(yī)治。”東方一缺早包下了幾間客房,便領(lǐng)著陳靈風(fēng)回到客棧之中。東方一缺害怕離忘仇的傷勢有變,不敢睡覺,陳靈風(fēng)要等江若琪來,也不睡,離忘仇每隔一個時辰胸口便會痛一陣,更是睡不著,三人便在房中閑聊,離忘仇才知道東方一缺的聲音之所以會變成男人聲,是因為江若琪怕她行走江湖時有所不便,加之年紀(jì)又小,特意配制了沉聲丹,服下之后,喉嚨收縮,竟能將聲音變得低沉,便如男人一般,直到藥效過去,若不是東方一缺緊張離忘仇,忘記服藥,離忘仇還不知她是一個女子。
天蒙蒙亮,早市未起,只聽“叮鈴,叮鈴”清脆的鈴鐺聲,伴著馬蹄聲傳來,東方一缺跳了起來:“師父來了!”這鈴聲是江若琪坐騎脖子上的,每當(dāng)馬兒奔跑起來,便會發(fā)出清脆的鈴聲,東方一缺聽得熟了,一聽,便知道是江若琪的坐騎。
一夜過去,離忘仇已痛過好幾次,大汗淋漓,離忘仇萬萬沒有想到,疼痛會如此嚴重,早盼江若琪能來,當(dāng)下也要起身去迎,卻痛得四肢乏力,剛站起來便坐了回去,額頭上直汗珠直流。
只這一刻,東方一缺已跑了出去,過了片刻,兩個人走進門來,正是江若琪與東方一缺。江若琪見到離忘仇,面上閃過一絲異色,離忘仇勉力向江若琪行了一禮:“江前輩?!苯翮鞯溃骸半x忘仇?你怎么會在這里?”
離忘仇正要回話,東方一缺已搶在前面說道:“師父啊,快先給他解毒治傷吧,呆會再說其他的?!苯翮鼽c了點頭,為離忘仇診脈,面色一變,大驚失色:“果然是快活蠱!”當(dāng)下吩咐陳靈風(fēng)去藥鋪抓藥,自己又取了兩包“九靈散”,一包給離忘仇服下,一包給離忘仇外敷。
陳靈風(fēng)手腳利落,過了片刻,便將藥抓了回來,江若琪親自去熬藥,將二十余味藥材熬了三個時辰,時近正午,才熬了一碗弄弄的湯藥出來,又選正午時分給離忘仇喝下,才松了口氣,問道:“感覺如何?”
離忘仇只覺胸口暖暖的甚是舒服,傷口麻癢的感覺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陣陣疼痛感,答道:“傷口疼痛起來了?!睎|方一缺知道這是毒性散去的緣故,大喜道:“太好了!”江若琪道:“好什么?我雖幫他解了毒,但他的一身武功,卻算是白練了。”
離忘仇聽了大吃一驚,問道:“怎……怎么回事?”江若琪道:“你中毒實在太深,為了替你解毒,我只能以毒攻毒,方才你喝的那碗藥,雖能解毒,你以后卻只剩下原來兩成的力氣,如何能舞刀弄槍?”
離忘仇忙用力空揮了兩拳,只覺毫無力道,才知江若琪所言非虛,心中何等驚訝?跳將起來:“我怎么可以不會武功?”離忘仇突然跳起,眾人都是一怔,東方一缺道:“離哥哥,不要這樣,能活便比死了強?!?
離忘仇高聲道:“沒了武功,我怎么報仇?”說罷,起身便向外跑去,腿上無力,剛跑出幾步,便跌倒在地,離忘仇又爬起來,穩(wěn)了穩(wěn)腳下,不顧一切的跑出了房門。
江若琪嘆了口氣:“他一下沒了武藝,有這反應(yīng)也是正常,待他心情平靜便好了?!睎|方一缺卻道:“那怎么可以?師父,離哥哥是為了幫我才變成這樣的,您一定要幫幫他?!苯翮鲹u頭道:“他的毒,除了犧牲八成的力氣來換一條命外,就沒法子了?!?
東方一缺心中一痛:“這……他是為了幫我,才會這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求他幫我的。”說罷,也跟著跑了出去,陳靈風(fēng)叫道:“師妹!”哪里還叫得回來?江若琪道:“由她去吧,我們來此,是為了幫一缺討回公道?!?
作坊之中,夕半紅正催促眾人加緊趕工,忽然聽到外面有女子聲音傳來:“離光恬滾出來!”夕半紅聽得叫聲,眉頭一皺,對眾人道:“你們加緊干活!別偷懶??!”聽眾人應(yīng)答,才走出去,哪知外面的人等不及,那門扉“咔嚓”一聲,便飛了開去,走進了一個女子,正是江若琪。
夕半紅見江若琪生得美貌,笑道:“喲,哪里來的漂亮小娘子?”江若琪冷冷的道:“你是離光恬么?”夕半紅道:“離老大不在,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的,要不,我們快活快活再說?哈哈,哈哈!”
夕半紅最后一個“哈”剛剛落下,眼前便是一個紅影閃動,夕半紅吃了一驚,急向后一退,才看見江若琪手上已多了一對鴛鴦雙刀,不禁贊道:“好快!”江若琪又是一哼:“叫離光恬出來,我獨找他?!?
夕半紅見江若琪面色憤憤,知道來者不善,說道:“原來你不是來快活的,卻是來找茬的,上回有一個男的來砸我的工坊,被我打發(fā)了回去,現(xiàn)在又來一個辣婆娘,哼哼,你們當(dāng)我夕半紅是吃素的不成?”
江若琪心中一凜,知道夕半紅說的先前那人是東方一缺,這夕半紅口中沒半句正緊,江若琪暗自慶幸東方一缺吃了沉聲丹,如若不然,夕半紅定要摧殘了東方一缺。
江若琪道:“好啊,原來是你欺負我徒弟,姑奶奶本只想找離光恬一個人,現(xiàn)在改了注意,要將你也殺了!”作坊中的工人見二人要打起來,哪里還有心思做事?都躲到了墻角去,深怕被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