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光恬又向東方一缺看了一眼,說道:“東方家的,你做得好大事,竟敢與我作對!”東方一缺喝道:“惡賊!你害死我侄兒,我恨不得將你殺之而后快!”離光恬哈哈笑道:“就憑你?哼!就算是東方老兒親自來了,又能奈何我離光恬么?”
離忘仇往二人正中間一站,說道:“我不管你們怎樣,我現在要走,我走了,你們廝殺,與我沒有干系。”
離光恬道:“你敢刀劍齊施,便是向我離光恬挑釁,我豈能讓你活著?”離忘仇“嘿”了一聲,道:“你這家伙好霸道!”說著,往東方一缺旁邊一站,道:“我幫你揍他。”
東方一缺一怔,輕聲道:“我剛才……”離忘仇知道東方一缺是為剛才無禮感到愧疚,笑道:“誤會而已,我可沒他那么小氣,只不過用了相同的兵器,便容不下別人。”
離光恬嘿嘿一笑:“正好,小子,你可別后悔呀!”于是負手而立,神色上甚是自傲。離忘仇道:“不是要打么?”離光恬道:“對付你這小子,如此便足夠了。”
離忘仇見離光恬如此看不起人,心下著惱,東方一缺壓低了聲音,道:“兄臺,此人惡名昭著,武藝精深,要小心應對。”離忘仇見東方一缺神色緊張,心中一緊,東方一缺的武藝雖不如自己,但打穴的功夫很是了得,他如此說,這離光恬看來真的十分厲害。
離忘仇不敢小覷眼前這人,可離光恬不出兵刃,自己出兵刃卻怎也不愿意,雙手一翻,兩掌平平向前推出,一招“包月送懷”使了出來。這兩掌看似平穩,實則內有玄機,一旦觸及對方身軀,便會突然發力,掌力繞身,將人纏在其中,無法脫得。
離忘仇出手便使出了全力,離光恬卻毫不在意,見來掌平實,更加不放在眼里,右手甩出,要將離忘仇擋開。離忘仇本想:“我這一掌出去,他必側手來卸,到那時我再使一招‘鳳去有儀’攻他腋下。”誰知離光恬竟直接來觸碰自己的手掌,離忘仇先是一愣,隨即掌力發出,將離光恬上半身盡數籠在掌勢之中,離忘仇順勢一抓,將離光恬的雙手抓在了手中,向外翻開,只捏的離光恬的手腕咔咔作響,離光恬“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離忘仇一怔,本來對離光恬還十分忌憚,卻沒有想到他如此不堪一擊。離忘仇一怔之下,不禁放開了手。離光恬連退幾步,不住甩手,顯然是痛得緊了,怒道:“好小子,有兩下子!”東方一缺吃過離光恬的苦頭,深知此人武功不弱,卻沒想到被離忘仇一抓即中,頓時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離忘仇回頭問東方一缺:“他真的很厲害?”離忘仇這么一問,離光恬反倒蒙了,竟覺得自是自己太差勁,連離光恬這種水平的人都抵不過,愣愣的道:“應該是吧。”離光恬怒道:“你們兩個臭小子,竟敢瞧不起我!”雙手一交,將刀劍抽出,單刀橫眉,長劍直挺,指著離忘仇,喝道:“來接我一招!”
離忘仇見他亮了兵刃,也將刀劍各自拔了出來,說了聲:“來!”離光恬不等離忘仇擺好架勢,便踏步沖來。離忘仇尚未準備就緒,見他攻來,吃了一驚,東方一缺高聲道:“好不要臉!竟突施暗算!”
離忘仇只見刀光劍影,直向自己頭頂撲來,匆忙之中,連退了十幾步,這才將刀在左手之上握住了,一刀揮出,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離光恬連連后退,又聽“當”的一聲,一柄單刀落在了地上,刀鋒上竟被削去了一截。
東方一缺見狀,更是吃驚,離光恬是使刀劍的大行家,一刀一劍行走江湖,闖出了不小的名堂,人稱“百步不留痕”,可知其刀劍兩術之精。就是這么一個人,卻在離忘仇一刀之下,斬得兵器損毀,一敗涂地。
武藝高超之人,要將對手的兵器砍上幾個缺口而自己的兵器不損,并非難事,但要將兵器削去一截,非有數十年之功不可。離光恬見離忘仇如此厲害,無比駭然,顫聲問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離忘仇順口就答道:“我叫離忘仇。”
離光恬直起身來,向離忘仇一拱手,道:“好個離忘仇,我們后會有期!”彎腰撿起了半截單刀,縱深一躍,便跳了出去。東方一缺大喝道:“等等!站住!”卻哪里叫得住他?頃刻間,便不見了離光恬的身影。
離忘仇呵呵一笑:“這個人,也沒你說的那么厲害嘛。”東方一缺暗暗心驚,他深知離光恬的武藝甚高,但離忘仇年紀輕輕,竟一招便能敗了離光恬,心中對離忘仇好不敬佩,又想到自己誤會他是離光恬,又好生慚愧,道:“兄臺,實在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
離忘仇道:“沒什么,不攔我了?那我便先走了。”離忘仇收了刀劍,便要過橋去。東方一缺忙叫道:“誒!請留步!”離忘仇回頭來問:“又怎么了?”搞了半天,離忘仇早就一臉的不耐煩了。
哪知東方一缺“噗通”一聲跪在了離忘仇面前,道:“請大俠幫我討回公道!”這下大出離忘仇意料之外,離忘仇忙道:“你這是做什么?”急將東方一缺扶了起來。離忘仇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頓了一頓,又道:“長話短說,撿要緊的說。”
東方一缺道:“我家與離光恬交厚,我姐姐產子滿月,離光恬前來賀喜,他看了我侄兒一眼,便說我侄兒體虛難活。姐姐聽信了他的話,便高價從他手中買了一副良方,誰知吃了他的藥后,我侄兒便高燒不退,沒有三日,就……就……”東方一缺家雖與離光恬交厚,但那時東方一缺并不在家,是以不認得離光恬,聽離忘仇也姓離,才會將離忘仇認成了離光恬。
東方一缺說著,心中一陣酸楚,眼中便流下了淚來。離忘仇見他如此,想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就此離去,還沒有曬過幾天太陽,也是不忍。東方一缺緩了口氣,道:“侄兒出事后,那離光恬便銷聲匿跡了去,姐姐也臥病在床,姐夫氣得吐血而亡,我一家全被那離光恬害得支離破碎,大俠武藝高強,還請大俠替我一家做主!”說著,又是幾拜拜了下去。
離忘仇忙將東方一缺扶起,道:“真有此事?”東方一缺道:“在下句句實言,我多番打聽,才知道這離光恬專門做這種勾當,假意與有喜人家套交情,再謊稱新生兒有恙,將藥物高價賣給事主,賺黑心錢。我打聽之下,前前后后已有三十余戶人家上當受騙,損了財物不說,更害了嬰孩性命!”
東方一缺越說越是激憤,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離忘仇聽了,勃然大怒:“竟有這等事?”東方一缺點頭道:“千真萬確,我多方打聽,才知那離光恬的老窩在這附近,但離光恬人多勢眾,是此處的一方豪強,我與他一個手下數次交手,打不過,便攔了這橋,這橋是他們走運藥物的必經之路,來一人,我便截一人,我已在此攔了多日了。”
離忘仇點點頭,道:“如此,雖不能將其完全剿滅,卻能防他再去害別人,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上下打量了東方一缺一翻,心道:“你能將他們都攔在此處,本領也十分不錯。”又道:“那聞景他們,便是離光恬的手下了?”東方一缺道:“是。”離忘仇道:“這邊奇了。”
離忘仇與聞景也有過一次交手,只覺聞景的武藝還在離光恬之上,又為何會屈膝于離光恬手下?東方一缺又求道:“大俠武功蓋世,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將離光恬這賊人絞了,也是為蒼生造福啊!”
離忘仇聽了東方一缺的訴說,異常憤怒,道:“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情也做得出來,為了錢財,竟然將嬰……嬰……好!我便隨你去,將離光恬老窩一鍋端了!”離忘仇實在沒法說出:“將嬰兒害死”這種話來。東方一缺大喜:“得大俠相助,又豈仇離光恬不滅?”東方一缺本想說“離大俠”,但這樣稱呼,就將對頭離光恬也概括進去了,東方一缺也是說不出口,便直接稱大俠。
離忘仇從家中出來時被人稱了一次俠,現在下山又被東方一缺稱“大俠”,心里很是舒坦,手一揚,道:“走,帶路。”東方一缺連聲稱是,領頭走在前面。
行了摸約二十來里地,離忘仇已累了一天,有些疲倦,坐在路旁大石上,道:“累死我了。”東方一缺眉頭一皺,向遠方眺望過去,道:“再走不久,就進城了。”離忘仇精神大振,道:“真的?那好,我們先住一晚上,好好休息一番,再去收拾離光恬。”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可沒錢啊,我連喝茶的錢都是聞景替付的。”
路上,東方一缺已知道離忘仇與聞景之間沒什么關系,只是聞景怕離忘仇出手幫助東方一缺,才討好離忘仇,誰知離忘仇還是幫了東方一缺,這也算是不講信義,離忘仇與聞景的梁子便算結下了。
東方一缺聽離忘仇說自己沒錢,呵呵一笑,道:“這個放心,我來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