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愕,巫蠱神官道:“勇氣雖然可嘉,但你現在是天下公敵,貿然露面,必會遭到天下人的反撲。”
龍王道:“還是由我去吧,鬼王、邪王都在江湖中露過面,再出去也不好,霸王不懂商道,留下來坐鎮。”
巫蠱神官思索了片刻,道:“雖然還有很多事要依仗龍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徐之桓急道:“前輩,無論如何讓我去,我不會暴露自己的。”
巫蠱神官一愕,問道:“你為何執意要去?”
徐之桓一怔,這個倒是沒有想好,其實徐之桓只是不想看見沈菁與左濟天天膩在一起而已。
徐之桓不禁向沈菁看了一眼,見沈菁與左濟聊得正開心,心中又是一陣酸苦,將視線轉開,從屈別江的身上掃過,猛的靈光一閃,道:“我前段時間在龍騰寺,知道龍騰寺有許多財務。”
屈別江哈哈一笑,走了出來,道:“沒錯沒錯!之桓不提,我也將這事忘了。”
巫蠱神官問道:“怎么?這事與你們有關?”
屈別江道:“是,龍騰寺正是我的據點。”
邪王的徒弟在四處設立據點斂財的事情,邪王已跟巫蠱神官說了,但薛有財已死,姚不德叛變,屈別江的勢力最小,邪王辛苦建立起來的萬墳谷毀于一旦;若不是徐之桓提起,邪王與屈別江也想不起來還有龍騰寺這么個地方。
邪王一拍腦門,道:“對啊!我怎么忘記別江還有據點呢?別江,龍騰寺還有多少錢?”
屈別江道:“上回去收了一些,見到徐之桓他們,推算時間與他們的賺錢速度,應該有不少,足夠買糧食了。”
巫蠱神官一拍手:“好!真是天助我也,既然龍騰寺與你們有關,那你們便去吧,但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暴露了身份。”
徐之桓一喜,與屈別江一齊拱手道:“好!我們這就出發!”
徐之桓將腰間箏靈劍與蕭奇劍解下來道:“巫蠱前輩,這兩柄神兵光芒太盛,我帶出去只怕惹人矚目,我想留下來。”
巫蠱神官點點頭,道:“好,南晟,你就保管這兩柄神兵罷。”
秦南晟應了,從徐之桓手中將兩柄劍接過,輕聲道:“你們兩個出去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與人動手。”
龍王走上前來,說道:“我準備石塊,你們買了糧后,便用‘置空換物’將糧食與石塊換了。”
“置空換物”這仙法聶晨用來替沈菁換過月餅,現下卻能用在正道上,沈菁聽了,便想拍手叫好,但見徐之桓看也不看自己,心中惱怒,哪里還笑得起來?
徐之桓與屈別江與眾人辭別,到得沈菁與左濟面前時,徐之桓看也不看二人,便徑直走了出去。屈別江一怔,忙向二人賠笑道:“呵呵,再見。”
徐之桓如此,沈菁勃然大怒,用力跺了一腳,左濟一怔:“菁兒,怎么了?”沈菁搖搖頭:“沒事。”
屈別江趕上徐之桓,問道:“之桓兄弟,你與沈姑娘有誤會?”
徐之桓不答,卻反問道:“屈大哥,傷勢好些了吧?”
屈別江道:“都是些皮外傷,不打緊。”
屈別江知道徐之桓是不會說發生什么事情了,便不再多說,坐上龍王備的車,離開了魔林。
外界已入冬,出了魔林,四周的樹木已十分頹萎,光禿禿的枝丫,偶爾還能看見幾片殘破不堪的枯葉。
車輛吱嘎吱嘎的行駛在道路上,十分顛簸。
徐之桓與屈別江披了長長的披風,蓋住了臉,走的盡是偏僻小道,深怕被別人認出來。如今四面受敵,從魔林中出來可謂危機四伏,這也是最無奈的辦法。
“駕!駕!”
屈別江駕著馬車,盡量繞過道上的石塊,說道:“直路上有太多的修行人士,未免遇到,我們得繞些路。”
“恩。”徐之桓應了一聲,坐在車上,只看著從身邊掠過去的樹木。
屈別江又道:“只是,這條路上人煙雖少,卻要經過天劍派。”
“恩。”徐之桓又只是應了一聲。
屈別江見徐之桓心不在焉,呵呵笑道:“既然出來了,便不用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哥哥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暖和暖和。”
“恩。”徐之桓還是心不在焉。
屈別江雖想快馬加鞭,馬車依舊顛簸著行進。
一路行進,到了天劍天山腳下。
這天山并非世人熟知的天山,這座山本來默默無聞,只因山上多了一個“天劍派”,這座山便被命名為“天山”,為與奇峰天山區別,人們便在前面加了“天劍”二字。尋常人提起天山,便想到那個終年積雪而不化的奇峰,修行中人提起天山,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天劍派所在的這座山峰。
屈別江與徐之桓尋了個地方停好了車,屈別江輕聲道:“這里是天劍派腳下,我們行事要萬分機密,免得露了行蹤。
徐之桓點點頭,屈別江與徐之桓找了個鋪子坐下,那老板便上前來問道:“二位客官,天氣冷了,來點狗肉暖暖身體?”
屈別江低沉著聲音道:“恩。”那老板便興高采烈的去了。
徐之桓眉頭一皺:“吃狗肉?”
屈別江道:“天氣嚴寒,吃點狗肉,能御寒。”
“嗷!嗷!”
一聲狗叫凄慘傳來,徐之桓轉頭一看,只見老板左手拉了一條黑狗,右手提著明晃晃的刀子。那黑狗的脖子上被鐵索勒得緊緊的,不住掙扎,叫聲極慘。
徐之桓眉頭緊緊一皺,心生憐憫,道:“老板,這狗肉我們不吃了。”
老板一怔,隨即笑道:“沒關系,那要不要來點別的?”
徐之桓道:“隨便來兩碗面吧。”
“好嘞!”然后轉身叫道:“二狗!把這黑狗拉到屠戶那殺了!”一個小孩答應著跑上來,便去牽黑狗。
徐之桓急道:“我們不吃狗肉了,你們為何還要殺它?”
老板笑道:“客官,您不吃,還有其他人要吃嘛,我得殺來備著。”
徐之桓道:“這條狗你賣多少錢?我買了,我要活的。”
老板一聽,歡天喜地的與徐之桓計算起價格來,徐之桓也不管老板是否填了油加了醋,老板說多少就是多少。
徐之桓付了錢,將黑狗牽過,松了松黑狗脖子上勒入皮肉的枷鎖,笑道:“你走吧,別再被抓住了。”于是便替黑狗松了鐵鏈。
那黑狗“汪”的一聲叫了出來,吐著舌頭,沖徐之桓哈哈喘氣,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屈別江沒得狗肉吃,心中有些氣悶,喝了口悶茶,道:“你救了它,它當然不肯走啦。”
徐之桓哈哈一笑:“好,以后便跟著我。”
屈別江一聲嘆息:“之桓兄弟,別怪哥哥多說,弱肉強食,便是世上的生存法則,這黑狗注定要被殺了燉了,那是它的宿命。”
徐之桓笑道:“被我救了,也是它的宿命。”
屈別江道:“好吧,多一條黑狗也沒什么,但以后你要記住,心地善良是好,但過分善良便是遭人欺負的份,縱然你很強,太過善良,也會被比你弱的人欺負,要對付神鬼族,你這副模樣是不可行的。”
徐之桓摸著黑狗的頭,由心底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我分得清。”
面條煮上來,徐之桓坐直,黑狗便爬在了徐之桓的腳下,不吵也不鬧。徐之桓道:“這世上,真的是弱肉強食么?”
屈別江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有絕對的力量,別人便不敢來欺負你。”
黑狗“汪”的一聲叫了出來,似乎對屈別江的言論不滿一般。
徐之桓淡淡一笑:“我卻覺得,力量不是用來讓人屈服,而是用來守護。譬如這黑狗,原本是要被比他強的老板殺死,卻被比老板強的我救下來,擁有力量,是否可換個角度來想?不去壓制他人,而是拯救他人。”
屈別江將面吃得老大聲,道:“若是人人都似你這般,那天下便太平了,哪里還有什么爭端?還有什么神鬼族?”
“呵呵。”徐之桓道:“我知道,這是極難做到的事情。”
徐之桓抽了幾只箸,擺在了桌上,說道:“這是神鬼族,這是魔族,這是人族,這是月輪族。”徐之桓將箸擺放得四四方方,又用幾根箸在方框中隔出了四個空間,一個空間便代表了一族。
屈別江道:“那又怎樣?”一邊說,一邊吃面。
徐之桓道:“各族其實只有一墻之隔,只要推開了這堵墻,便是一個大歡世界,不分種族,人不防人,沒有爭端,那該是多好的一個世界呀。”
“想得倒美!”屈別江道:“人有七情六欲,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欲望,你說的那種無私境界,除非圣人,否則誰能做到?就說你,你最好的兄弟不是司馬碧杰么?不一樣出賣了你?”說著屈別江一口將面湯喝了個盡,一擺手:“你說的那個世界,除非七情六欲沒有了,否則就算再過一萬年,也不可能有。”
徐之桓笑了笑:“這只是我的小小夢想而已,我亦知不可能有。”便吃起了面來。
“這位小兄弟所說的,可不是小小夢想。”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傳到了二人耳中,徐之桓不認得這個聲音,屈別江卻認得,跳將起來,將大環刀抄在了手中。
徐之桓見屈別江如此,也是一驚,急忙將長劍握在手中,只見一個摸約五十來歲的***在面前,雖然戴了斗笠,藏住了臉龐,屈別江卻也認得出來,正是現下天劍派的掌門人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