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過臉看著沙鋒,他的臉棱角雖然分明,劍眉高鼻,與衛紫英的成熟穩健不同,倒底還是年青。他的頭發枕在腦后,居然比我還黑。
薄薄的嘴唇,應該是個薄情之人。還不如就這樣看著舒服些,睜著眼反而更讓人害怕。對他最深刻的,是劍一般冷漠的目光。
他突然睜開眼,嚇我一跳。
“你醒了?”
我伏在他身上,“我該走了。”
他并無多言,把鞋拿來,蹲下來替我穿上。可是不湊巧的是,這時候張張繼海和青鷹正好進來。
兩個人的目光,象吞下了一個整個的雞蛋噎著。張繼海的眼睛很快望向旁邊,青鷹一臉質問,很有怒其不爭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想著二人的表情,心里愉快許多。
回到房間,仆人立刻送上熱茶,一面擺上早飯。
我剛吃了一口茶,周堂主來了。
“二公子昨晚睡得還好?”
“多謝掛念,很好。”
看著他端著藥箱,就知道是衛紫英叫他來的。
果然他把藥枕放在桌子上,“我來得不湊巧,先給二公子看看脈象,回頭再說罷。”
這個周堂主斯文儒雅,我對他有些好感。
“好。”我把胳膊搭上。
他微閉眼細按幾下,“二公子這些日子吃驚兼受涼,內里又恐又添了什么毛病,加之先前又有些寒癥,得好好清養調理才好。”
快速收拾好東西,“二公子請用飯罷,我這就回去開藥方,聽說二公子下午就動身回去了,這藥方二公子若是信得過,就帶回去自己用。”
“那就麻煩周堂主費心了。”
他的醫術我見過,當然相信。
他行禮告辭后,我慢慢吃著粥。
心里想到,衛紫英避開不見我,是免得讓我難堪罷?
他的心思,我也猜得到。
這樣就好了嗎?我終究,還是避不開的。
一頓飯,吃了有半個時辰。看著樓下的車子,一切都準備齊全,只等我上路了。
“二公子才剛安頓下來,馬上又要趕路,只怕身體只不消。不過令堂大人在家里一定等得心急,還是早些回去讓令堂放心。”李純陽陪我向外走。
對他笑笑。
他說這么多,不過是衛紫英想早些送我回去。
還是不見面的好。
走到門口,發現沙鋒站在門邊。
墨綠箭袖衣服,神色平靜,后背還背著劍。
“是你送我嗎?”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又閉上。
我抱住他,“真的嗎?”
看著我,“走罷。”
坐在車子里倚著他,不管對面青膺怎么斜眼看我。
到了家門口,沙鋒道:“到家了,快回去罷。”
我拉著他走下去,門子看見我,飛跑里面,沒等進二門幾步,外公外婆都迎上來。
全家上下都歡天喜地,外婆和老娘高興得恨不得把我扒開看看。
“這次又是多虧了紫英,沙鋒不要走了,留下來多呆幾天。”外公說道。
沙鋒笑笑,“在下既然把送二公子回來,也應該回去了。只有多謝老相國了。”
“你要走嗎?”我拉著他,“你不陪我嗎?”
“你到了,我也放心了。”摸摸我的頭。
明白他不會留下來的。
他看著我,眼中神色溫柔。
我趴在他身上,“要是我想你呢?”
“你有事我一定來的。”
我嘆了口氣,“那我寧愿沒有事。”
外公在給我洗塵的晚上,“玉卿,那天晚上齊鳳翔為什么叫走你?”
我沉吟一會,“我猜,這場起兵,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晚了些。”
“這番變故,不知又要落下多少人頭。”外公嘆息到。
看著綠竹滴翠,早晨的風吹著霧氣,也吹起我的衣角。
真是快,轉眼過了將近三個月。
這段日子,滿朝皆知,齊鳳翔自平安回去后,就此告假在家休養。
可雖說是休養,他在病榻上醫治的同時,捉拿鏟除衡王趙直父子的黨羽和殘兵敗將的事情,卻緊鑼密鼓地正在進行著。
衡王父子早被抓了起來,嚴加看守。聽外公的意思,不僅要治謀逆的罪,還要進一步把與他父子有過關系的人都要祥細查處治辦。
這里面,可想而之,一句話,斬草除根。
也許更血腥。
象上次的文字獄一樣,打擊對他不利的所有敵派。
吉慶跑過來,遞過一個貼子,“少爺,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奉齊少宰之命來的。”
把腦袋湊到前面,“少爺,不是那個齊家的小子要害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