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不會想聽。”
“你沒必要避著不講。給我講講吧,講你的打算,講你們怎么相處的,也可以講講你為什么可以容忍背叛。”后卿輕輕地說道,聲音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慕容涉歸想了想,“我已說過想讓她為我所用而已。”
“哦,繼續。”
“她身后有幽冥樓。”
“少爺,你不必一而再的重復和強調。那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平日的生活。”
“為什么想聽這個?”
“我想知道少爺平日對其他女子是否如對我這般不客氣。”
慕容涉歸只好斷斷續續的說,“之前我教她習字,她學得挺快的。”
后卿應了句:“不識字啊,也是,若是大家閨秀怎么會當刺客。”
慕容涉歸又說:“最近我教她畫畫,沒想到她字寫得挺好了,要畫畫卻是挺笨的,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她應該之前除了殺人,什么都不會,現在倒是又會下棋,又會泡茶了,連錦云說她現在泡茶的水平比自己還高。喔對了,她除了殺人還會做菜,不過不會放毒,菜挺好吃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學來的。”
后卿看著慕容涉歸,“錦云是那個丫鬟?”
“對啊,我忘了你總是不會記得那些對你來說不太重要的人。”
“我不會忘記你就夠了。”
“可別那么肯定,說不定你八十歲了就老得忘了我了。”慕容涉歸打著哈哈。
“不如說說楚辭做過什么讓你印象深刻?”
慕容涉歸腦子里回想,覺得似乎認識以來的事情都記得,也論不上什么印象深刻的。
只是想起前不久楚辭問他之前練過字的紙在哪里,怕是已經知道當初第一次教她習字時寫的內容是什么意思,想要毀掉那些紙,想到這嘴角就藏不住笑意。
但這可不能和后卿說,不然又會被追問,為什么自己那時候騙楚辭寫這樣一句話。挺好玩的,看到楚辭一臉郁悶卻又強掩的樣子。
只是后卿見慕容涉歸笑了,便問;“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嗯……有的。”慕容涉歸轉腦筋一想,“前不久,她午睡嘛,我剛好回府,那時候也沒什么公事,我也就閑得慌。看到她睡著了,玩心一起,就拿了毛筆給她畫了三根須。后來她醒了,我問她要不要學畫貓,她迷迷糊糊的也就應了我,然后就畫。你知道的,我剛說過,她沒什么畫畫的天賦,然后就畫得很丑,一點都不像貓。然后她還推說她沒怎么見過貓,所以才畫不出來的。然后我就對她說‘你沒怎么見過貓哦,那你去那邊幫我那一個卷軸,藍色的,里面有我曾經畫過的貓,你去看看。’她就依言去拿,可是呢,那邊可是放了一個黃銅鏡,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臉,把卷軸一拿來,就甩到我面前。”
“哈哈哈,后卿,你說她是不是很傻。”
后卿看著慕容涉歸,一臉倦怠的說:“少爺,我倦了,想睡了,你是和我一起睡還是回去?”
“你睡吧,我睡不著,后院可以走嗎?”
“后院不是誰都能進的,但你隨意。”后卿說完,放下了床邊的簾幔,就這般隔斷了兩人。
慕容涉歸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話了,明明是她自己叫人說的,他也想得很辛苦好嗎?
慕容涉歸隨意的在后院走,抬頭看見月亮藏了一半進烏云里,今夜過于長了啊。
罷了,還是回府吧,畢竟被人撞到還是不好的。
次日,楚辭難得的在大早晨看見慕容涉歸的身影,一眼掃過去發現慕容涉歸竟然換了一副面具,是普通的白玉面具。
楚辭沒打算深究,這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正打算去做早膳,看見慕容涉歸,亦就順手做多了一份,擺在慕容涉歸的面前,說:“做多了,給你。”
慕容涉歸也不說什么,看著面前精美的早膳不禁食欲大開。
突然的,慕容涉歸開口了,“夫人,你想不想出去?”
楚辭正欲離開,聽到此言卻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涉歸,“你是在說笑?”
“當真。”慕容涉歸卻笑,看著楚辭依舊狐疑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腦袋上寫著陰謀二字。
慕容涉歸起了身,走到楚辭約一臂距離的面前,用指尖輕觸她的眉,說道:“走不走?”
楚辭打落他的手,卻沒有作何計較,只問:“我和你?”
“對啊,我可不放心我美麗的夫人獨身在外。”
楚辭沉默了,什么話都沒說,出去又如何,不出去又如何,如何也換不得自由。
“怎么?不想?我可不信你愛上了將軍府。”慕容涉歸拉著楚辭的衣袖,“跟我來。”
楚辭怔怔的任由自己被慕容涉歸拉到梳妝臺前,慕容涉歸執了眉筆,按她坐定,說:“別動,不然我畫花了。”
楚辭掙不過,也不想看那過分靠近的臉,只好閉了眼,只是閉了眼,感官卻更為敏感。
她能感覺到,慕容涉歸輕輕用指尖抵著她的下顎,輕輕的描著她的眉,一筆,一筆,她能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指,皮膚之間細微的摩擦,這種親近已經明顯過界了。
楚辭微慍道:“慕容涉歸,你別太過分。”
“你這女人真是。配合一下又不會少兩斤肉。”慕容涉歸悻悻的說。“好啦,這樣精神多了,走啦,帶你出門。”
“你有什么企圖?”楚辭問。
“你還有什么可以讓我圖?”慕容涉歸歪著頭反問。
楚辭冷不丁的去扯慕容涉歸的面具,慕容涉歸卻快速的避開了,“我說過了,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看。”
“幼稚。”
看著楚辭轉身要走,揚起的衣袂翩翩,連空氣都隨著她的身形劃著弧線。她最近是終日與茶打交道嗎?怎的有清幽的茶香襲入鼻尖。
“喂,別走那么快,沒有我你又出不得門。”
院內的一旁,錦云愣愣的看著,慕容涉歸抓住了走得飛快的楚辭的手腕。兩個人仿佛在爭執什么,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慕容涉歸竟然把楚辭帶出了門。
將軍,你想做什么?
錦云想起慕容涉歸那夜疏離淡漠仿佛事不關己的語氣:“夫人是將軍府的夫人,不會是別人的夫人。”
將軍看出了什么嗎?
夫人的臉上有平日沒有的情緒,雖然不明顯。將軍對夫人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情感,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而事實上的關系,或許將軍都說不清。
錦云突然想起了楚辭的臉,不是冷清得不似人間的,她只是把情緒都隱藏在很深的地方不輕易流露而已。
夫人對將軍府的所有人,包括下人,暗衛都彬彬有禮,她不愛說話,但不會失了禮節。她只會對將軍不客氣,不客氣的言語,不留情的背叛,錦云曾經以為那是夫人內心依舊藏著對將軍的恨意,失去自由和名節的恨意。
只是為何沒有甩開他的手。反而任由……
楚辭自從刺殺失敗之后,再也沒有出過將軍府,幾乎已經是半年。她好久沒有見過那么多的人了。
這是燕國,云歸城,離故鄉好遠。
已經入秋了,她來的時候還是春天。或許是暫時停戰了的緣故,街道上并不顯得蕭條,人來人往的,小商販正在扯著嗓子叫賣。
楚辭看向慕容涉歸,他身著一件灰色長衫,腰間系了一塊古玉,頎長的身形,不知怎的讓她感覺有些熟悉。
慕容涉歸仿佛拉她出來只是一時興起,也不說什么,但卻強行拉著她的衣袖,不是牽手,只要他不逾矩,楚辭也懶得和他計較。
楚辭很快就被熱鬧的集市所吸引,但也只是用眼睛看,并不靠近。
慕容涉歸見她熱情不高,便問道:“沒興趣?”
“還好,挺熱鬧。”
的確是興致不高,慕容涉歸想,“前面有個書鋪,要不要去看看?”
楚辭點點頭,并不反對,約莫到了午時,慕容涉歸帶楚辭去解決午膳。
楚辭看著這熟悉的酒家,想起曾經在這里遇到了慕容無垢。那個男子,現在在做什么呢?
楚辭望向慕容涉歸,白玉面具下的臉,是否和慕容無垢相像?她發現自己有些可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名義上的夫君,長什么樣子。
慕容涉歸點了幾樣精致的小菜,很快就送了上來。楚辭滿心的感慨,她情緒有些低落,只是小口小口的吃著,并不說話。
而遠處卻傳來了說書人的聲音,她敏銳的耳力捕捉到了幾個詞,說的竟是慕容涉歸的風流韻事,她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慕容涉歸,不動聲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沒有?
卻聽見慕容涉歸低聲說,“你夫君的風流韻事值得你那么認真的窺聽,以至于都忘了動筷?”
楚辭只是正了正色,“做得出怕什么別人講。”
“那不是真的。”
“你沒必要和我解釋。”楚辭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口里,苦的,不好吃。
卻又聽見說書人換了話頭,卻依舊是有關慕容涉歸的,只是也提到了她許久沒有想起來的三個字“褚俊非”。
楚辭臉色微變,被慕容涉歸看到了,“怎么,聽到年少有為玉樹臨風的褚將軍,思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