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看了看緊閉的門，又看了看楚辭。

他的職責是保護慕容無垢，而楚辭是慕容無垢的妻子，即使楚辭沖進去，也不會把慕容無垢殺了，加上他非常之不認同慕容無垢此刻做的事情。

于是他退了一步，如果楚辭要傷害慕容無垢，再阻止她就好了。

楚辭一腳踹開了門，看見慕容無垢只著一件里衣，而床上另外一個女子已經衣冠不整，慕容無垢和那女子似乎因為這巨大的動靜受了驚，雙雙往門口望來。

那女子忙用被子遮住了身子，慕容無垢卻狼狽的下了床，雙膝著地，撲到楚辭的腳邊，抱著楚辭的腿說：“我錯了，我錯了。”

“你在干什么？”楚辭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看著慕容無垢，而慕容無垢卻避開了她的眼神，只是看著地下。

楚辭很想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需要你這樣。慕容無垢卻半起了身，扯了三次楚辭的衣角。

楚辭有些難過，她咬著牙在克制自己，但情緒不斷的外泄。

過了許久，楚辭終于下定決心，狠狠的甩開了慕容無垢，把扔地上的衣服撿起扔在慕容無垢臉上，“你給我穿上，你是怎樣？厭倦我了？竟然來青樓。呵，這里的女人是有多好？不如我全部買回去做奴婢好讓這里關門大吉？”

慕容無垢被楚辭甩開，又爬過去，不顧形象的大喊：“夫人原諒我，原諒我，我發誓，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不要不要我。”

影子在一旁看著，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場鬧劇，楚辭和慕容無垢的行為默契得就好似早有預謀。

他站在一旁，看著慕容無垢痛哭流涕的求饒和楚辭的冷言冷語以及最后慕容無垢像狗一樣跟著楚辭走了。看著青樓內議論紛紛的人群，但無一人去關心另外一個女子到底怎么了。

影子走進房間，對那女子說道：“他們走了，你可以穿好衣服了。”

那女子只是低聲說了句：“他明明是個謙謙君子，卻要做個無恥賴皮，你說人生在世，名聲有什么用呢？”

影子想了想，“或許是為愛所用。”說完把地上的衣服撿起，放到了云煙的身旁，“你不在乎清白嗎？”

“青樓女子需要清白嗎？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影子點點頭，走出房間關了門。

褚府內。

“之前你不是說，要把慕容無垢是慕容涉歸的事情公之于眾嗎？怎么還沒有動作。”錦云坐在褚俊非的對面，落下了一個黑子。

“事情需要準備，很快楚都就會傳遍這個消息。”褚俊非不慌不忙，落下一個白子，收了一小片江山。

“我不明白皇帝為何遲遲不將他是慕容涉歸的事情公之于眾。”錦云說道，“而且，你說，若皇帝知道慕容無垢是慕容涉歸，他竟然賜婚給前燕之人，他會怎么做？”

“欺君之罪，命都沒了，我看他怎么做太子太傅。”褚俊非冷笑道。

錦云笑了笑，“我沒想到你會下定決心對付楚辭。”

“我當初不過顧念情分，但現如今我摸不透皇帝在想什么，原來慕容無垢只是個

有名無實的小官，而現在皇帝若讓他當了太子太傅，這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你我都知道慕容無垢是前燕之人的事情，等他有了權力，難道不會煽動楚辭聯合對付我？為今之計便是先下手為強。”

“也是，等整個楚都都知道了，皇帝的臉面掛不住了，定然不會饒了他，更何況什么太子太傅。”錦云淺淺的笑著，一如既往的白衣，卻帶了慵懶的腔調：“你就隨意吧，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你盡管說。”

褚俊非看了一眼錦云，冷冷地說道：“你的身份都暴露了，我能有什么讓你干的，楚辭和慕容無垢都不會相信你了。”

“幽冥樓內，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錦云還未說完，就聽見一聲：“報！”急急忙忙的跑來了一個家丁。

“什么事？”褚俊非問道。

“將軍，整個楚都現在都在傳，幽冥樓樓主的丈夫慕容無垢去煙笑樓，置千金占了云煙姑娘的身子，沒多久楚辭就去了煙笑樓，然后慕容無垢像狗一樣跟著楚辭回了幽冥樓。現在所有人都在說楚樓主可真是看錯人了。”

“什么？！”褚俊非突然站起身，他又問了一些細節，才讓家丁退下。冷笑著對錦云說道：“媽的，還真當自己是人物了？”

“那消息還要放出去嗎？”

“放？放屁放。現在就算放消息說慕容無垢是慕容涉歸，全楚都有幾個人會信？慕容涉歸被一個女子像狗一樣欺負？”

沒過多久又傳來了消息，煙笑樓請了全華都最好的大夫，藥王的嫡傳弟子去幫云煙姑娘看身體，煙笑樓的人已經鬧到了幽冥樓去。

回到幽冥樓，慕容無垢站直了，看著楚辭，“我沒碰她。”

楚辭冷然道：“你連自尊都不要了嗎？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然后連臉面什么都不要了。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這不僅僅是為了你。”慕容無垢道。仿佛已經深思熟慮一般，“首先，我喜歡和你在一起，這是我的生活，我不容許被打破。其次，雖然這出戲有些狼狽，但損害的只是顏面，我知道孰輕孰重，而非毫無底線。最后，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我，但是，楚辭，我不希望你看低我。我必須在褚俊非把我的身份公布出去之前作出應對，即使這不是上策。”

慕容無垢頓了頓，“你可以不認同我。”

“是，我的確不認同你。”楚辭站在原地，她的手背在身后，有些微的顫抖，她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轉而道：“接下來呢？他還是可以把消息透出去。”

“他是可以這樣做，但是效果已經達不到了。除非他能夠驚動皇帝拋棄我這顆可以制衡你的棋子，對于楚明顯來說，現在他并不想動你，所以才要我進宮制約你的行動。而丞相老邁，他如果動你了，褚俊非在朝廷上就沒有人能夠制衡了……”

慕容無垢還打算繼續說，然而楚辭打斷了他，“既然你什么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

楚辭疲憊的坐下，眼神聚焦于某個地方，卻什么都沒有映入心里，損害的只是顏面？楚辭想笑，卻笑不出來。

“那個云煙姑娘是后卿姐姐的人吧，煙笑樓的人已經被打發走了，接下來你要做什么？”

“求你原諒啊。”慕容無垢一臉無辜的說。

“然后呢？”

慕容無垢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說：“跪門口咯。”

“隨便你吧。”楚辭說完，便離開了房間。慕容無垢看著楚辭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慕容無垢知道有時候道理是這樣說，人心卻不這樣想。他也知道他這樣做會給楚辭造成心理負擔。有時候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承受過于沉重的付出，即使他再強調他的做法并不僅僅是為了對方。

很多時候他和楚辭的想法總會有差異，然后就會碰撞，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很好的解決。彼此一再的磨合，也總有爭執。

活著總不會事事如意，每一步也不總是正確的，或許他這次的行動是過火了。但事已至此，還是去跪著吧。

慕容無垢正要打開門，卻看見楚辭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把他拉到床邊，毫不客氣的解了他的衣袍，慕容無垢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楚辭。

楚辭也不說話，拿出兩個厚厚的護膝，生硬的給慕容無垢的膝蓋套上了，才看著慕容無垢說道：“天黑了你就回來，我找人替你裝裝樣子。”

見慕容無垢正欲說話，楚辭冷冷的掃了一眼，“你敢拒絕我現在就休了你。外界正好可以傳幽冥樓樓主一怒之下休夫，這樣更好，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慕容無垢沒有再說什么，他想抱一下楚辭，卻被楚辭不動聲色的躲開了，慕容無垢聳了聳肩，擺出一臉被掃地出門的表情，跪在了幽冥樓正門門口。

過路的人指指點點，慕容無垢并非毫無感覺，他低頭低了很久，脖子有些酸了，抬頭突然看見了幽冥樓最高處有一抹青色的身影，他笑了笑，突然覺得有一絲暖心。

怕是他跪多久那傻女人就會擔心多久吧，即使剛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其實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的，但當時他只是充滿了恐懼，害怕現在的生活會被置入她無法控制的地步，草率之下便到了如此地步。

感情里無智者，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入夜。若不是門前的燈籠，周遭早已陷入一片黑暗。慕容無垢早已雙腿發麻，即使膝下墊了厚厚的棉布，亦抵不住跪了幾個時辰的勞苦。

楚辭派人封鎖了幽冥樓門前的街道，找了個內功深厚的人替了慕容無垢。

見慕容無垢站都站不穩，楚辭只好把他抱回了房間。見慕容無垢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她也沒辦法發火，“等著。”

慕容無垢跪著的時候，楚辭去找了夏諾，夏諾依舊不待見她，聽了事情的原委，還數落了她一頓，說她不知道給慕容無垢下了什么毒，弄得他腦子都不好使簡直是自虐上癮了。

但還是給了一大包藥草給楚辭，交代她先燒水給慕容無垢泡一個藥浴，再輔以一些活血化瘀的藥物包扎。

“你最好珍惜他一點，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折騰，何況慕容無垢身體本來就不好。他愛作踐自己是他的事，但請你對他好一點，說實話，我真的沒有看見你為他做過什么。”

感情里，如果單單是一方在忍讓在付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