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老是去醫院了。”聽了她這話,沈伯言眉頭輕輕皺著,“醫院裡頭病菌多。”
“我沒那麼弱。”
雖然瘦所以導致看上去氣血不太好的樣子,但是莫長安覺得自己身體還是不錯的,連個感冒都少。所以這話說得還算有底氣。
沈伯言有些不悅,眉頭輕皺,“你也多爲自己考慮一下,再不濟,也多爲小布丁考慮一下,醫院是什麼好地方麼?”
莫長安心知這個理由扯不過去,只能點了點頭,“好吧,那今天一起回去吧。”
得了她這個答覆之後,沈伯言脣角才微微彎了起來,伸出手去,手掌落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一下,“那我回公司了,下班過來接你。”
莫長安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他從辦公室走出去。
辦公室門關上之後,她臉上的笑容這才漸漸斂去。
腦中不由得想到前些日子的那些事情,她特意找了唐洵來辦這個案子。
只是現在想起來,唐洵的話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盤踞在耳邊,“莫總,警察那邊的確是已經結案了,這事兒看起來也的確是個意外,但是我個人認爲吧,哪有那麼巧合的意外,時機掐得也太準了,而且那種所謂的機械故障,一般情況下都是日積月累的,平日裡做車子檢查的時候都能發現,是非常大的安全隱患,正常人絕對不敢就這麼放任不管的。所以啊,要我說,一看就是刻意的,說是意外也不爲過,但是有多少人爲的成分在裡頭也就不好說了。只是那司機一有證,二沒疲勞駕駛,三沒酒後駕駛,並且沒有超載,也不是蓄意的,起碼沒有證據指向他是蓄意的,再者沒有逃逸,認錯態度還很良好,也積極完成賠償。連犯罪都構不成,這事兒,就算是個悶虧,也只能這麼吃了。”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
巧合到讓人難以去相信這是意外。
莫長安有片刻的走神,手已經不由自主握著鋼筆在桌面的紙張上寫下了兩個名字,沈長恭,喬志遠。
喬志遠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也沒有那麼縝密的心思細緻的手段,否則她早就坐不穩現在的位置了,那麼……
輕輕晃了晃頭不願再多想,又處理了一些工作,終於是到了下班時間,原本以爲沈伯言在樓下等著,但下樓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腳步不由得停頓。
剛拿出手機打算撥通他電話,他就主動先打了過來。
“長安我這邊有事暫時走不開,我讓司機過來接你,你先去老宅。”電話一接起來就聽到沈伯言在那頭這麼說了一句。
莫長安聽到他那頭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忙什麼,或許又是在開會吧。
她沒多想,剛想張口應了,但又不太想先去老宅獨自面對沈長恭,於是眉頭輕輕皺了皺,就說道,“那我先去醫院看我爸一趟,你忙完了給我打個電話吧。”
“嗯,那你自己多注意些。”沈伯言說完這句,莫長安嗯了一聲也就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沈伯言就看向了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人,眉眼之間的光漸漸淡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她,“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他停頓片刻,看著對面的人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上毫不掩飾的惶惶,終於是輕輕吐出了一個稱呼來,“又慈。”
慕又慈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手指緊緊地互相絞著,就這麼擡著眼睛惶惶地看著沈伯言。
說實話,對她這樣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免疫了還是因爲習慣了莫長安的堅強鎮定,就不習慣別人的軟弱和慌亂了,所以沈伯言對視上她的眼神,眉頭就輕輕皺了一下。
慕又慈半天都沒有說話,這讓沈伯言有些隱隱的不耐,他不是個喜歡自己的計劃被打亂的人,從來就是這樣,但是慕又慈一次又一次地打斷了自己的計劃,利用他的愧疚和責任感,打亂了他和莫長安的婚約,然後他和莫長安結婚之後,又利用他的喝醉,而打亂了他的婚禮。
而現在,很顯然,又打亂了沈伯言準備去接莫長安下班的計劃。
他看了一眼手錶,“時間不早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慕又慈眼睛裡頭溼漉漉的,就這麼看著沈伯言,如果說以前,沈伯言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模樣,還會心軟,婚禮前一夜那次之後,他就已經收斂了所有的心軟,再看著她這樣的表情,就已經是無動於衷了。
“伯言,你幫幫我吧。”慕又慈聲音裡頭有著微微的顫抖和沙啞,不難聽出帶著哭腔,就這麼說了一句,“難道,你真的不管我了麼?”
她其實是害怕的,最近一直有人在騷擾她,威脅她,自從墓園那次之後,這種情況就屢屢出現,她不傻,自然知道那些聽上去就可怕的威脅,除了沈長恭的授意,不會有其他人。
只是她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的,沈伯言聽得眉頭輕輕皺起,也不做聲,只淡淡伸手拉開了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個小簿子來,然後連同鋼筆一起,推到了慕又慈的面前。
慕又慈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小小簿子,不由得目光一滯,那是一本支票簿,上頭的每一張支票,都已經蓋過了沈伯言的私章了,很顯然,只要再上頭填個什麼數字,拿去銀行,就能兌現的!
慕又慈眼角輕輕跳動了一下,她是很想寫下自己滿意的金額數字的,但是,卻始終沒辦法拉下自己在沈伯言面前那最後一點尊嚴,於是搖了搖頭,“伯言,我不是要錢,難道在你看來,我找你,除了要錢,就不會有別的事情了麼?”
她眼睛裡頭依舊是亮閃閃明晃晃的水光,沈伯言的表情依舊淡然,只是靜靜看著她,然後淡然道,“不是在我看來,你找我除了要錢不會有別的事情,而是,在我看來,除了給你錢,我似乎沒有辦法幫到你更多的事情了。我已經結婚了,不可能給你任何承諾,除了經濟補償,我也不能爲你做什麼更多的事情。所以……”
沈伯言說著,目光就朝著她面前的支票簿掃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慕又慈聽了這話之後,眼裡頭先前那些溼漉漉的水光,一下子就滴落下來了,她的手在桌面下緊緊攥成了拳頭,“我的腿沒辦法治了,莫長安讓瑞士的醫院那邊,取消了我的名額,原本我能夠去治腿,就是因爲她找了關係的緣故,現在……”
沈伯言聽了這話之後,只看了這女人一眼,然後淡然回了一句,“你還指望有什麼樣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