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發完手上最後一張, 朝十幾米開外的小甲點點頭,小甲收到訊息,衝再隔十幾米的小乙點點頭。三人意思共通之後, 齊刷刷地跑向人羣聚集的地方。郭田安檢查完畢所有道具, 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 擡頭正想看看夥計那邊的情況, 就見小六他們跑過來, 郭田安高擡起手揮了揮,示意趕緊過來。
“小六和小乙,你們把這個桌子搬到那邊去, 還有這個鍋。”郭田安將桌子移出來,吩咐他們把桌子搬到另一邊, 隨後又將一個鍋往桌上一放, 一起搬過去。
小甲正想搭把手, 就被郭田安叫過去了:“小甲,你去叫掌櫃的, 是時候了。”小甲答應一聲,腳步已經跑出好遠,就聽郭總管在後面遠遠喊了一句:“看看周老闆是不是跟掌櫃的一塊兒。”
李屋正在廚房忙的不可開交,一邊指揮胡師傅往雞翅上多撒一些胡椒,一邊叮嚀劉師傅多切一些黃瓜, 嘴巴動眼睛動的同時, 自己手下也沒閒著, 醬汁還需要再仔細調。小甲氣喘吁吁跑進來, 剛好看到最近的小靨正在試鍋裡的糯米飯, 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了句:“小靨……姐,掌……掌櫃的在……哪裡?”
小靨空出左手拍拍自己的胸口, 示意他順順氣,然後指了指大廚房。小甲趕緊跑過去,門還沒推開,就喊開了:“掌櫃的,郭大叔……郭大叔讓你……讓你趕緊過去……”李屋在廚房裡聞言,用圍裙擦了擦手,便趕了出來。
小甲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將她往外拖,李屋本來有點慌,這下被一拉,反而笑了,腳下慢了許多:“小甲,不急。我吩咐劉師傅他們後,馬上就過去。你快過去恣予樓叫周老闆,就說時辰到了,讓他趕緊的。”
小甲猛點頭,吸了一大口氣,馬上就跑出去了。李屋跑回廚房,對兩個師傅交代:“師傅,把東西端出來吧。先別忙了,量不夠待會兒再補上好了。”
李屋跑過來,接過小靨手中的大飯盆,將鍋蓋蓋在上面。兩個人互看了一眼,點點頭,然後一起把盆子搬出去了。小靨邊走邊看路口聚集的那麼多人,好熱鬧呀。兩個人腳步不停地朝那裡走去,一直遭遇人羣阻擋,李屋只好一直說:“借過借過。”路人們一看這兩少年的架勢,慢慢地都讓開路來,郭大叔在臺上看見,馬上跑下來接過。
緊接著劉師傅他們也把東西都搬過來了,大家協力把東西都擺到位。臺下的人,看著臺上那一大票人忙來忙去的身影,一頭霧水。但有的人在臺下也忙開了,店鋪在這附近的夥計掌櫃全都搬了凳子過來,家住這一帶的一見有熱鬧便也都趕過來,不到一會兒搭起的臺子就被圍的水泄不通。
李屋看差不多了,讓夥計師傅們在桌子旁邊就位。她衝郭大叔點點頭,郭大叔拿起打鼓棒就往鼓面使勁擂去,鼎沸的人聲加上鼓聲震天價響,周澤遠遠地就聽到這動靜。李屋正猜想周澤怎麼還不過來,就看到周澤到了臺下,正想讓小六拉他一把,就見周澤一個翻身上了臺。李屋和小靨看傻眼,好傢伙,都有武功底子。
周澤站到李屋旁邊,略帶歉意地說:“剛剛有點事……”
李屋因爲忙裡忙外的關係,臉紅得厲害,她衝周澤有點緊張地笑了笑:“要給我撐場面呀……記得記得。”
周澤看著她紅紅的臉頰,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什麼變得溫暖了起來。他笑著說:“有我撐著,別怕。”
李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抱拳:“周大哥,小弟感激不盡。”周澤這纔想到今天還有這一茬,猛的咳嗽起來,小六正站在附近,見狀忙過來拍拍周澤的背。
周澤緩過勁來,衝小六擺了擺手,然後對李屋說:“該開場了,拿出你的氣勢來。”
小靨過來握了握李屋的手,然後就和郭大叔退到臺下。臺上只留下夥計師傅和李屋以及周澤。臺下的人見有人下來了,便都安靜起來。
李屋走到中央,衝大家鞠了鞠躬:“小店李屋自開張一個多月來,多虧大家的喜愛和光臨,生意日漸好。爲了回饋大家,今天小店特在此擺了臺子”,邊說邊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桌上這些都是小店的吃食,大家要是有興趣,都可以到臺上來。”
話還沒說完,臺下就鬧成一片,個個都開始摩拳擦掌了。周澤見狀,揚了揚聲音,說道:“李掌櫃今天還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說。”說完退到李屋後面。
大家聽周澤這麼說,這才安靜下來。李屋衝大家笑笑:“大家都知道我是誰吧?”
臺下有人站起來喊了一聲:“李掌櫃唄……”隨後大家都笑開了。
李屋揚起手中的紙:“大家都看過這張紙了吧?”
發到的人都揚了揚手中的紙,李屋見狀笑了:“紙上也有講我們今天的規則,雖然說大家都可以上來品嚐,可是還是有條件的。美其名曰這是一場試吃遊戲,其實是一個擂臺。”
臺下諸位疑惑了:“不會武功,真的就沒飯吃了?”李屋聽到這麼天真的發問,差點噴出來。
李屋接著說:“咱不來武鬥,咱來個不傷和氣的鬥法。有人肯定又想了,那不武鬥,不就是文鬥了?”臺下有人附和,對呀對呀,欺負沒文化的人兒。
李屋搖搖頭:“錯了,咱來個好玩的,吃鬥!咱來比吃的,當然比的方法各式各樣。我們先請上幾個,給大家看看遊戲怎麼玩,好不好?”
話音剛落,就有好幾個大小夥子應了好。李屋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上臺來:“這三位兄弟上臺來吧。”
在臺下還是一臉彪悍的,一到臺上就開始抓耳撓腮,洋洋灑灑的都是羞澀氣質,周澤站在後面笑的不行。李屋讓他們都站在一張桌子後面,面對著臺下的人,桌子上擺著三個盤子,盤子上都有蓋子。李屋手裡抓著三條紅布,衝大家說:“我接下來會將這三個人的眼睛蒙上,然後他們就開始吃盤子裡的東西。過一會兒,讓他們回答我的問題,回答對的人就可以帶走我們今天特地準備的禮品。”這時,劉師傅端上來一個大盒子,當著大家的面掀開,是一大盤滷味拼盤。
臺下轟動了,李屋笑了,周澤抽了。李屋擺擺手:“當然禮品是隨機的,還有其他各種拼盤。我們就先來玩第一輪吧,第二輪想上臺的,要看好咯。”
臺下的觀衆一個勁點頭,小靨特別開心的笑了,節目真好看呀。臺上三人眼睛全蒙上紅布後,李屋這才掀開盤子上的蓋子,特地拿起來給大家仔細看個清楚。大家正疑惑這個黑皮白餡兒的是什麼東西,李屋就解釋了:“這個是叫壽司,是李屋最新做出來的,只有我們店裡有,若是大家以後在別處吃到,可就不是這個味兒了呢……”大家一鬨而笑,李屋要的就是這個,要讓大家深深明白,美食只因李屋有,別處難得幾回吃。就算你吃到了,那也是冒牌的,你的明白?
“三個人面前的是不同的壽司,裡面的餡兒是不一樣的。由我們的夥計喂他們,三位,你們可要好好品嚐。試吃完,我可就要提問了。”李屋讓小六、小甲和小乙分別喂他們一口,夥計熟練地將壽司蘸一旁碟子裡的醬。
大家屏住呼吸,看著那三人口中嚼著壽司,口水在醞釀中。李屋看差不多了:“現在三位,我要問你們同一個問題,答出來的,就可以獲得拼盤一份。答不出來的,仍然可以將面前這份壽司帶走。”蒙著紅布的三人猛點頭,好事呀。
李屋看了衆人一眼,隨後說:“我的問題是,請大家說出剛纔吃的那一份壽司裡有什麼,材料說對最多的,就勝了。當然答案都寫在桌子面前的紙上,臺下的都能看到答案,自然就知道他們答得對不對,一起來做個裁判吧。”李屋轉到桌子面前,指指上面掛的三個厚紙本,觀衆聽了都覺得公正合理。
率先答題的是個矮個子的:“嗯……裡面應該有鹹蛋,糯米,紫菜,雞肉……還有一樣是……”臺下的人都爲他捏一把汗,趕快說呀,趕快說呀。矮個子果然不負衆望:“應該有芹菜和黃瓜。”
第二個答題的是中間站著的瘦子:“糯米,紫菜,牛肉,煎蛋,還有香菜和黃瓜。”大家也不知道答案對不對,就一個勁兒瞄李屋,李屋裝作沒看見。
最後一個說的是個壯實的漢子:“老子吃來吃去,覺得料太多了……”
臺上臺下的人都被逗笑了,那人清清嗓子接著說道:“糯米和紫菜肯定是有的,不知道這是不是雞肉。肯定是有鹹鴨蛋的,我家婆娘天天給我吃鹹鴨蛋,這味兒都記著呢……”大家又笑了一陣,這漢子活在鹹鴨蛋的世界裡啊。
漢子補充了句:“有那種茴香做的薄薄的豆乾兒,下酒的時候常吃。就這麼多了。”李屋在心裡都爲他鼓了好幾次掌,颱風太強大了。
三個人都答完了,夥計上前將紅布取下。大家都在等答案,人羣中已經分成三派,一些人高聲喊著“矮子矮子”,一部分人則是支持“瘦子瘦子”,更多的人則拍起掌叫著“妻管嚴妻管嚴”。妻管嚴瞪著那些喊他妻管嚴的人……
李屋繞到桌子前面,一伸手揭了矮個子前面的答案上的紙,露出上面的答案。上面寫著“紫菜,糯米,黃瓜,牛肉,鹹鴨蛋,黃瓜,香菜”大家異口同聲數了起來……最後矮個兒答錯了兩個,許多人唏噓不已。
下一個是瘦子,大家數到最後發現他說錯了牛肉,應該是雞肉。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倒戈到妻管嚴的陣營去,支持妻管嚴的聲浪愈發高漲。妻管嚴在臺上就只能瞪著那些人,一面用眼角瞄李屋,趕快給個答案唄。
李屋揭開最後一張紙,上面寫著:“糯米,紫菜,雞肉,豆乾,鹹雞蛋”妻管嚴早就趴到桌前看個究竟了,最後他瞪著那個“鹹雞蛋”發愣,怎麼會怎麼會?
臺下妻管嚴的粉絲們,一看答案都安靜下來了,隨之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爆笑,大夥兒全笑了,李屋扯扯嘴角,看到笑點低的周澤在後頭肩膀抖個不停。
李屋轉過頭拍拍身旁的妻管嚴:“這位兄弟,回家不怕你家婆娘收拾你?”這話又引發一陣大笑,人羣中喝起彩來,可這回喊的話怎麼變了?妻管嚴本來已經瞪了答案紙很久了,這下聽到人羣中“妻不嚴妻不嚴”的喊叫,突然轉身面向大家,又開始新的一輪瞪眼。
李屋憋著笑,這廝怎麼這麼像魯智深呢?夥計們手腳快速地裝好壽司盒子,然後拿出一份拼盤遞給李屋,李屋衝大家笑笑:“結果都出來了,這位老兄雖然答錯一樣,但仍然是擂主,可不用擔心回家捱罵啦。這給你!”邊說邊將禮品遞給早就面目猙獰的妻管嚴,他本歡欣地接過,一聽這話臉青一陣白一陣。
突然人羣中又掀起一句口號,李屋真的想不明白,這古代的人獨創性怎麼就這麼離奇而又迅速呢?這簡直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眼皮子底下作案呀。只聽那口號是這樣喊的:“妻管嚴吃鴨蛋,吃成個妻不嚴。”邊喊還邊拍手,夥計們都笑翻過去了,李屋幾乎不敢去看妻管嚴的臉色,現在是什麼樣繽紛的色彩呢?這邊正猜著呢,只聽一聲砰地一聲,有人跳下臺去了,誰?
李屋驚愕地看著妻管嚴在臺下就要同他人扭打起來,但是更加驚愕的一幕出現了。人羣中突然現出一條小道,瞬間萬丈光芒耀眼,人羣安靜下來。最後大家目瞪口呆地目送那一雙背影遠走,一個女人將妻管嚴拖走了,手還揪著他耳朵,邊走邊大聲呵斥:“冼亞丹,你長出息了啊……連個鴨蛋你都猜不中。”
看著那背影漸漸遠去,有的人已經笑翻在凳子下面,有些人仍然懵懂地互望,這到底這到底?再擡頭看向臺上的人,三個夥計已經在地上滾了,那個周老闆已經在抖第無數次肩了,而最成功吸引住大家目光的,卻是那個號稱李掌櫃的人。年紀小的忍不住揉揉眼,沒錯呀,怎麼就這樣了呢?
只見李掌櫃蹲在地上笑的如癡如醉,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屋手捧著剛纔妻管嚴那張答案紙,衆人還是疑惑,這張紙只是寫的太滿一些,怎麼了。李屋捧著肚子,強自忍著笑,顫抖著拿開這張寫得太滿的紙,露出下面一張紙,只見頂上用大大的字寫著“另,鹹鴨蛋”。
李屋用最後一絲理智擠出一句:“妻管嚴,你走了,還留下一個鹹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