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的習慣是每天會數一遍錢,對一遍賬,免得哪天發現身上錢不夠了,連擺碗要飯的碗都沒有。
他打開錢包,開始一張張的數:“one ,two ,three……”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
呸,一個人在屋里數錢用什么英語,
剛剛跟老板聊得太久了,大腦已經完全被英語侵入,
南亞風味的英語都聽得毫無壓力,
顧淼很久以前為英語所苦的時候曾經看過一個笑話:
“怎么樣才能迅速的學會一門外語。”
“把他孤苦零丁的一個人扔到絕對看不見一個華人的地方去!”
顧淼深深的感覺到,此計可行!
過了幾個月他回國后,在一個小飯館里同時與正宗美國人和一個巴基斯坦人聊天的時候,
他與巴基斯坦兄弟用英語談笑風生,
十幾分鐘之后,美國人偷偷的問他:“他說的是什么?英語嗎?為什么我一點都聽不懂?”
生而為人,適應力不強一點,怎么對得起走出非洲的先祖。
第二天清晨,帶隊進叢林的向導就挨個敲門morning call了。
顧淼付的五千盧比里,包括了奇旺國家公園的一日游,這是尼泊爾最大的野生動物園,也是大象、犀牛、老虎、豹子、鱷魚的天堂。
奇旺的氣候環境與熱帶雨林非常像,或者說,根本就是熱帶雨林。
向導劃著獨木舟帶著顧淼,以及一個法國人一個韓國人進入茂密的叢林,
江面渾濁,兩旁茂密的樹枝葳蕤,低低壓在水面。
如果不說這是尼泊爾,看起來跟亞馬遜完全沒有區別的樣子。
向導壓低了聲音說:“crocodile。”
顧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了幾只鳥。
那幾只鳥的名字叫這個?
接著,又聽見他說:“crocodile。”
但是這次卻沒有鳥。
韓國人和法國人發出了驚呼。
不就是鳥嗎,為什么要如此激動?
很快,顧淼就看見了他們驚呼的原因,在水中,有一截枯木,默默的浮著,一雙小眼睛在枯木的頂端,精神不振的模樣。
鱷鱷鱷鱷……魚?!
吃了沒有文化的苦啊,單詞沒背好……
顧淼一直把這個單詞聽成了cock tail,也就是雞尾酒的意思,
由于不明白到底為什么會指著某處說雞尾灑,于是他還自我攻略了一下:
雞尾酒最早的起源就是在酒杯里插上一根雞尾上的毛,
由此推出,向導應該是指著一種尾巴毛很長的鳥給自己看,
沒有看到的原因一定是——鳥飛走了。
特別完整的一套邏輯。
在動物園里看見鱷魚無數次,都是這么懶洋洋的趴著,但是,這里不一樣,
獨木舟的吃水還挺深,吃水線緊貼著船幫,似乎好像只要晃一晃,河水就會漫進來,
如果鱷魚想要嘗嘗人肉的味道,隨便劃拉一下就可以,一點難度都沒有。
正當顧淼胡思亂想的時候,獨木舟已經轉彎,拐進了一條非常清澈的水域,有許多尼泊爾女子在岸邊洗衣,仿佛剛剛渾濁的河流根本不存在。
真正是涇渭分明。
不過在這里,它們只有一個統一的名字:拉普蒂河。
顧淼等人在向導的帶領下棄舟步行,前方不遠處是大象保育中心,小象在保育中心里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動,
兩只四處溜達的小象遭遇四處溜達的人類,
小象在顧淼身上蹭了蹭,顯得嬌憨可愛,
顧淼剛想伸手摸摸它的頭以示友好,小象就棄他而去,直奔向韓國人,鼻子在她身上尋摸了半天無果,
筆直的向她撞了過去,
韓國人大驚失色:“It will kill me!”
向導把小象趕開,向韓國人解釋,小象在她身上聞到了香蕉味兒,但是沒有找到,于是發脾氣了。
棒子無罪,懷蕉其罪也。
下午有騎大象的項目,顧淼詢問能不能自己走進叢林,
向導看著他:“叢林里有孟加拉虎。”
“沒關系,我知道孟加拉虎不會主動接近人類。”
“但是你會遇到弱的老虎。”
顧淼不解的看著他:“我不會打它的。”
“不,先生,”向導溫柔的說:“孟加拉虎輕易不接近人,但是,如果它們身體老邁或是孱弱,無法捕食其他野生動物的時候,它們就會把目標轉為人類。”
顧淼深吸一口氣,露出誠懇的笑意,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騎大象進去!
進入叢林后的路,也的確不太適合人類走,沿途的草都有一個人那么高,很適合種在“昔日吾友”的墳上。
在拉普蒂河邊,遇到了另一隊進叢林的游客,兩位向導彼此熟識,大象也熱切的相互打招呼,然后,吸溜了一鼻子水,向彼此噴去,
也包括坐在大象背上的游客們,
在象肉花灑之下,無處可逃的人們,為淋濕的相機發出哀鳴。
顧淼慶幸由于自己剛剛在大象背上晃得出現暈車反應,早早的把手機和相機都收了起來,才逃過一劫。
在河畔迎來了金色的日落時分,太陽的位置正好在拉普蒂河的長頭的那一端,林中無風,水面無波,如同一條金色的絲帶在林間蜿蜒。
被晚霞染成紅色的云朵倒映在金絲帶上,茅草搭成的小棚子里有幾個游客模樣的人,人手一瓶啤酒,慵懶的斜靠在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此時靜靜的欣賞,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顧淼去了,欣賞了半小時,太陽還沒落盡,就從心所愿,回來了,
剛從雪山上下來的顧淼,從隆冬一腳跨進炎夏,
雖然身體接受了溫度的變化,但是完全忘記了炎夏的附產物,
蚊子!
回到旅館噴上一身防蚊水后,顧淼想四處走走,老板娘熱情的推薦他可以租自行車,還問他會不會騎,
開什么玩笑,
泱泱華夏,除了乒乓球,就是自行車了!
問一個華夏人會不會騎自行車?
啊哈哈哈……
……哈哈……
哈……
顧淼在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田埂上數次從自行車上摔下來,最后只能悲傷的推著自行車往前走,最后推都不好推,路太窄了,
只得把它扛在肩上,艱難前行,活生生的租了一個祖宗回來伺候。
自己租的車,含著淚也得把它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