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蕁緩緩站起身,茫然的望著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去的神族子弟,心里的某一處冷得像冰封的寒潭,全身都抖得厲害,嘴巴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阻止這場殺戮,或者說,他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休元說,一切皆因神族的執念而起,他們每個人都有執念,卻因為這個理由,他們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過錯。神族守護著人族的和平,卻也破壞了人族的和平,他有什么資格再去要求他們的寬恕?
“住手!”逍遙披著一層朦朧的白光乘風而來,他的手上,托著一珠隱隱散發著白光的萬年雪參。
逍遙的話似乎有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聽到他的喝止聲,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就連已經喪失理智的南宮辰羽,也噙著噬血的恨意冷冷瞪著逍遙,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他的脖子,將他碎撕萬段。
緊跟著逍遙而來的,是哭哭啼啼的珠兒,她捧著一只檀木盒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休元面前,把盒子雙手捧起,跪倒在地上哭喊著道:“我娘讓我把這珠還魂草交給你,她說,請劍侍務必守護好神族子弟,她雖死猶榮!”
“紫君姑姑死了?”休元詫異的問道。
逍遙緩步走到休元面前,蹲下身探了探南宮莫的脈搏,蹙了蹙眉,道:“來不及了!這是紫君和族里的四名子弟舍棄性命找來的萬年雪參,這珠還魂草也是他們歷經千難萬險從神龍島找來的,現在馬上把萬年雪參和還魂草喂他服下,尚能保住他的性命,再遲就來不及了!”
休元神色復雜的從珠兒手中接過盒子,看著里面小小一珠還魂草,轉頭望向肖笑,道:“笑笑,還魂草和萬年雪參以及深海靈芝只能救一個,如果救了莫,辰羽體內的魔性就再也無法壓制,你,做決定吧!”
肖笑白著臉,還沒來得及回答,南宮辰羽卷起一陣風沖到休元面前,命令的道:“馬上救我大哥,快!”
休元再次望了肖笑一眼,不再猶豫,從逍遙手里接過萬年雪參,將雪參以內力化成水,喂南宮莫服下,又把還魂草喂進了他的嘴里,再把由深海靈芝煉制的丹藥給他喂了幾粒,然后運功將體內的藥性逼到全身的奇經八脈處。
肖笑跑了過來,扶著南宮莫心急的問道:“師兄怎么樣?這些藥真的能救他嗎?”
休元神色凝重的道:“他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誅仙箭的邪靈太強,莫只是凡人之身,只怕他承受不住它的攻擊性,會……。”
“會怎么樣?你快說呀,師兄到底會怎么樣?”
“會靈力盡失,修為盡毀!”
休元的話如晴天霹靂,肖笑隱忍著內心難以言喻的痛苦,緊緊抱著南宮莫的頭,顫聲道:“靈力盡失,修為盡毀,這和殺了他有什么區別?老天爺,你怎么能這么殘忍,師兄到底犯了什么錯,你為何要這樣折磨他?犯下大錯的明明是他們,為什么你要連累我師兄承受這份苦果?為什么?為什么?”
肖笑的話更加刺激了南宮辰羽,他仰天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身影一閃,已經閃身至人群中,開始大肆殘殺。
越來越多的神族子弟收到傳召后趕了過來,加入了這場無休無止的廝殺。
一旁的珠兒被眼前慘烈的廝殺嚇壞了,她退到肖笑的身后,搖晃著她的手臂哭喊著道:“笑笑,不要再打了,讓魔尊停手吧!我娘已經死了,祁叔叔和琉叔叔都死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對魔尊造成的傷害,為了整個神族的和平!笑笑,我求求你,讓魔尊停手吧,不要再打了!”
肖笑低聲哽咽不止,她不管不顧的抱著南宮莫,貼著他的臉感受著他漸漸變暖的體溫,眼里的熱淚再一次滾滾而下。
逍遙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他猛的抓住肖笑的手,厲聲道:“夠了!笑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難道你真的想要趕盡殺絕嗎?紫君他們已經為南宮付出了生命,他們信任你,為了彌補神族犯下的過錯,他們已經盡力了,難道你連他們最后的遺愿也要辜負嗎?”
肖笑淚流滿面的把南宮莫交給休元,哭著道:“休元,幫我照顧師兄!”
休元握緊肖笑的手,定定的道:“笑笑,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無論天堂地獄,我們永遠在一起!”
肖笑點點頭,擦去臉上的淚水,起身走到一旁,用內力高聲喊道:“神族子弟聽令,立刻住手,我會帶魔尊離開神族,從此人神兩族,永不往來,再無瓜葛!”
這時,一個聲音氣憤的喊道:“你與魔尊勾結,殺我神族子弟,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神族劍侍!立刻自毀元神交出神劍和護族神器,滾出神族,否則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肖笑面色一寒,冷聲道:“殘邪和伏誅已經與我們人劍合一,人毀劍毀,劍損人亡,你逼我們交出神劍,要我們自毀元神,簡直是癡人說夢!”
“既然如此,就不用再假惺惺了!我神族上萬子弟,就不信奈何不了這魔頭!”
肖笑寒著臉望向逍遙,聲冷齒寒的道:“師尊,你也聽到了,不是我不愿意放手,是他們不愿意放過我們!”
逍遙臉上的神色乍青乍白,眸光一閃,他倏地掠身沖向南宮辰羽。
“辰羽,小心!”肖笑以為逍遙要對南宮辰羽不利,本能的驚呼出聲。
南宮辰羽聽到聲音,轉身朝向身后的逍遙揮出了手里的伏誅劍。下一秒,“錚”的一聲,一道金光沒入逍遙的月匈口,又一道紫紅的光影從逍遙的身上破體而出。
“逍遙!”白蕁慘烈的驚呼聲驚動了肖笑,她目瞪口呆的望著白蕁手里的弓箭,瞬間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師尊沒有想要傷害辰羽,師尊只是替辰羽擋住了白蕁射過來的誅仙箭!
“師尊!”肖笑尖叫著撲向逍遙,抱住他緩緩滑落的身體,看著他月匈口汩汩涌出的鮮血,一瞬間痛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