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直往外冒血泡。
受傷的高個兒神情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向男孩撲去。
兩人圍攻之下,男孩兒一下子就忘了殺人的猶豫,拿著手裡的刀四處亂砍。直到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讓男孩兒微微冷靜。
“橫劈。”
“豎坎。”
“側擊。”
少年的聲音很淡,帶著些微的低啞,男孩很快的就將倆人打倒在地,看著那兩個已經趴在地上沒力氣動的成年人,他慢慢的走進。
刀,在地上劃過一條長長地痕跡,帶著決絕的氣息,讓周圍的那些同樣無家可歸的人嚇得遠離一些。
誰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擁有了武器之後,竟然會讓人如此恐懼。
烈日,高照。
身子瘦弱卻高挑的身板兒緩緩的舉高了手中的刀,磨得鋥亮的刀面在陽光之下折射出銳利的鋒芒。
慕千雁微微瞇了眼睛。
歌滿庭微愣,隨後瞭然於胸,莫名的有些佩服的看了前方的少年一眼。
也許,她確實應該屈服於命運跟隨她纔對。
而桃紅柳綠卻是瞪大了眼睛,險些驚呼出聲。
他,可還是一個孩子……
血光,四濺。
鮮紅的血液濺了一身,男孩兒扶著那還插在男人胸口上的大刀,大口喘著氣,臉上的神情有些呆滯。
然後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有些僵硬的轉向那個趴著要逃離的矮個子,吃力的拔出刀,刺向那人。
一刀,兩刀,三刀。
血肉模糊。
可他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眼底是瘋狂兇惡的血腥氣,如一頭沒有方向的野獸,嘶吼著,發狂著。
最後,有人制止了他,男孩瞪大了黑漆漆的眸子,隔著血污,愣愣的看著那個下了馬,離他越來越近少年向他走來,腦袋一陣沉重,鋪天蓋地的黑暗突然向他襲來,終於失去了知覺。
模糊中,似乎有一雙同樣纖細的手臂輕輕的托住了他,然後迷迷糊糊中似乎身子騰空,刺目的陽光照的緊閉的眸子前愈加的黑暗。
“走吧。”
慕千雁低頭看著窩在懷中乖巧安靜的男孩兒一眼,眼底突然浮現一抹暖意,轉瞬即逝。
夜,又深。
依舊是落腳於鴻來芳苑,卻已是物是人非。
這裡一如既往的處處透著低調的華麗,安靜而平和。
佈置簡單大氣的房間內,薰香嫋嫋,一名少年正坐在牀邊,爲陷入昏迷的男孩喂藥。
“咳,咳咳。”
似乎被藥水嗆到,昏迷之中男孩兒輕輕的咳了幾聲,然後慢慢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頭頂精緻的紗帳,陌生的佈置對於無家可歸的他來說簡直華麗到了極點。
他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猛的坐了起來。
可惜,渾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到處都是傷口,最後還是重重的躺回了牀上。
“你醒了?那就好辦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而淡漠的聲音,伴隨地瓷碗輕輕放在凳子上的聲響,讓他微微一愣。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十分的溫潤可親,那眼底卻莫名的讓他發寒,他下意識的縮緊了身子,滿眼戒備的看著慕千雁,卻是偏生怎麼也兇惡不起來。
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形纖薄高挑,墨發未束,淡而清冷的目光帶著淺淺若有似無的溫潤,眸光微微垂落的時候,眼底逸出一絲嘲弄。
明明是那麼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卻讓男孩兒像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一般豎起了一身的毛一般瞪大了眼睛,然後用盡力氣坐了起來。
“有點警戒心是好處,可是時時刻刻都如此,不懂得放低姿態的話,只能是一隻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罷了。”
口中的話無情而生硬,動作卻是輕柔而緩慢的,她在牀邊坐下,感覺到坐下的瞬間那男孩兒愈加戒備的眼神,略有些失笑,然後微微俯下身,不過男孩子反對,輕柔而有力的幫半坐著的男孩兒扶起,讓他靠在身後的枕頭上。
男孩兒咬了咬脣,眼中的神色突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腦海中迴盪這少年方纔的話,似乎有什麼衝破泥土,破芽而出。
“那個,公子,今天抱草民回來的是您嗎?”
男孩兒聲音還有些啞啞的,有些膽怯,卻還是有一點防備。
“先喝藥吧。”慕千雁不置可否,將中藥端給了男孩兒。
還好他醒的快,也免了她喂。
只是當藥碗遞到男孩兒手中時,看到那佈滿傷痕的小手顫顫巍巍的抱著那碗,慕千雁一下子又煩躁起來。
她不是萬能,伺候的人的活可不會做多少,幾十年來所有伺候人的耐心都扔在那渣男身上了,這會兒讓她喂藥?她嘴角有些抽抽,又不忍心看一個孩子連碗都拿不住的勉強喝藥,終於一把奪過男孩兒手裡的藥,砰的放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啊……?
男孩兒愣愣的看著突然空了的手,皺了皺眉頭,一雙明亮的不得了的眸子跟著那抹清冷的身影四處的轉遛。
他本就是一直野在外面的孩子,身子修復能力好,這會兒雖然身上有傷,也是精神的不得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砰砰聲,在幾聲驚呼之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門前,卻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不許進!”
是姑娘嬌憨的聲音,竟是歌滿庭。
不許進?
一身絳紅衣衫的男子的眼中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那風華絕代的姿態閒適狂妄,卻莫名的給人一股極強的威壓感。
歌滿庭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這個絳大人,果然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雖說現在已經沒了地位,可那本事還是讓人心驚。
“讓是不讓!”
男子再次重複了一遍,聲音冷沉,細長銳利的眸子裡已經染上了狠色。
歌滿庭咬脣,臉色微微一白,終究不敢和他作對,走了開去。
門外的說話聲一消失,房間的門便被人從外面猛的推了開來,那犀利好看的眸子在對上屋內之人的瞬間,一下子就慢慢軟下去。
然後染上了一抹懊惱。
那個死丫頭片子的存在竟然還是讓他亂了陣腳,真是,那人根本就夠不成任何威脅啊!
腦海中回放著關於歌滿庭的資料,他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纔看向屋內明顯不悅的少年。
“娘子~”
他微微一笑,那張禍國殃民的臉上笑容如斯盪漾。
盪漾的讓慕千雁想撕爛他的嘴。
“混出去!”
她冷冷的看著眼前妖孽一般的男子,閻令樓,血蓮門,佛玖釋。呵……
“娘子……”
“滾出去!”
又一道聲音響起,是一道有些稚嫩的男聲,絳這才注意到了房間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那男孩兒一臉戒備的模樣不由讓他又是一陣懊惱,隨即勾人一笑,像在自家別院一般閒庭漫步的走了出去,輕輕的合上了門。
然後敲門聲起。
“進來。”
慕千雁蹙眉,真搞不懂,一個大男人成天事情這麼多,沒臉沒皮的。
“娘子。”
如她所料,門打開的瞬間,一張豐神俊朗的俊顏出現在眼前,只是這一次,慕千雁總感覺眼前的男子的臉模糊扭曲了一陣,又好像只是幻覺罷了。
那模樣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風華絕代,神情淡淡,脣角卻笑的妖異。
“怎麼?”
“剛纔本尊未敲門,這一次可是堂而皇之的進來的,雁兒可不能就如此輕易的下逐客令啊。”
雁兒,他叫她雁兒。
心,狠狠的一抽,少年的臉色一下子沉寂下來,眼神帶著些嘲弄。
“說吧,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麼?”
絳有些探究的看著慕千雁的臉色,心裡總是不由自主的去想那生死簿上的內容,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莫名的感覺心寒,心寒的不想再次回到陰間,不想做任何解釋,也不想隨自己的師父令狐上仙前往天庭參加瑤歌宴。
“呵。”
慕千雁有些諷刺的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突然心生促狹之意,“既然如此,你便待著罷,但是麻煩絳大人給這個孩子喂一下藥了。”
話落,她隨手將那溫熱的泛著苦味的藥碗塞進了男子的懷裡,走了出去。
徒留一妖孽般俊美出塵的男子和一個衣衫襤褸,身上多處傷痕的男孩兒呆呆的對視著。
男孩兒模樣雖然狼狽,可眼睛卻是明亮的滲人,此刻正瞪著大眼睛,很是兇惡的看著面前一臉僵硬陰鶩同樣看著他的男子。
然後絳看了房門一眼,摸了摸鼻子,將手裡的藥放在了一邊。
“喂藥!”
男孩兒瞪眼,怒斥。
眼前這妖孽竟然不聽救他的公子的話,太不像話了!
“不喂!”
他同樣瞪回去,臭小孩兒!
“喂藥!”
“不喂!”
“喂藥!”
“閉嘴!!!”
男孩兒噤聲,有些怕怕,復又機靈的笑了,“你要是不餵我就把你喜歡公子的事情告訴公子!”
“你丫放屁!”
一身絳紅衣衫的美人兒沉了臉色,單手叉腰,另一隻纖纖玉指惡狠狠指著躺在牀上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打不得,罵不得的男孩兒,一雙美目氣的全是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