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涼涼的說了一句,便鬆開了一直捏著歌滿庭脖子的手,把玩著自己的指甲,笑意有些興味,“好像還很害怕他的樣子呢,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認識陽間的佛玖釋,卻畏懼陰間的絳大人。這來頭,可真不小。
“咳咳?!毙」媚锟偹闶堑昧俗杂桑p輕的咳了兩聲,然後不滿的瞪眼,“我不認識他!”
當初師父便對她說過,“你歌滿庭命中註定不能對那個人撒謊,不會撒謊,也撒不了謊?!彼运綍r可以巧舌如簧,唾沫星子滿天飛的坑蒙拐騙,卻偏生就是騙不了眼前這個女子。
一開口就舌頭打結,一開口就心虛,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信。
她真搞不懂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上面的人不讓提,陰間的人又看的緊,她師父卻暗落落讓她跟來,真是的!
“別撒謊?!?
果然,眼前的女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姑娘便是一嘟嘴,蔫兒了似得垂頭不說話了。
一時間,牢房內一片靜謐。
慕千雁微微蹙眉,又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卻見那被她掐過的脖子上連一點兒紅印都沒有。她雖然沒用多少力氣,可怎麼的也會呼吸困難。小姑娘皮膚還細細嫩嫩的,怎麼就沒留一點兒印子呢?
怪哉!
奇怪的讓她有些不安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聲音和緩,心中卻有些警惕,最讓人注意的,莫過於身側未知的存在。
“我?你妹妹呀?!备铦M庭咧嘴一笑,打起精神看眼前的女子,然後誇張的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姐姐,你好漂亮哦~”
“說。”
慕千雁卻是不爲所動,面色越發的冷硬,眼眸輕擡間,殺意乍現。
眼前的小姑娘終於嚇得不敢再咋呼,擡眼賊兮兮的瞄了下四周,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迅速的倒退了幾步,直到確定與慕千雁保持了安全距離,才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你得放我走。”
“我如今被困於此處,又何來不能放你走?”
wωω_ tt kan_ ¢ ○ “可等你出來後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我?!毙」媚餆o辜的扯著身上宮女的衣裳,一張小臉上滿是委屈。
“那你且說來聽聽?!彼疵嬂湫?,卻越發的猜不透眼前這個頻頻出現在她面前的小丫頭了。
“樑謹夜……”輕輕的說了三個字,歌滿庭似乎有些擔心的四處張望了一番,見遠處不曾有人,安靜的很,便更壓低了些聲音,道:“樑謹夜他在修煉禁術?!?
“你又如何知道?”
“我自然知道?!备铦M庭得意洋洋的搖了搖手指,笑瞇瞇的說道:“據說,他身邊有一本古籍,修煉之後武功修爲可以迅速提升,可惜似乎是一個殘卷,所以一直卡著。”
“那古籍從何而來?”
“古籍……”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問,眉頭一皺,又細細思考起那日聽來的秘事。只是當初講此事之人似乎也沒說從何而來啊……
唔……
歌滿庭藏在袖子裡的小手輕輕動了動,十指靈巧的勾起,似乎正在換算著什麼東西,然後摸了摸頭,有些睡眼朦朧的說道:“嗯……好像是七年前吧,七年前他就有這個東西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太笨了……”
“唔,好睏哦……”
小姑娘搖搖晃晃的走著,那突然睡眼朦朧的樣子真讓人懷疑是不是假裝,竟然就這樣像醉了酒似得大搖大擺的朝外邊走了過去,好像完全忘了要防備守衛的事情。
慕千雁愕然的看著那個小姑娘搖搖擺擺的消失在冗長的甬道之內,神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這世道,真是什麼人都有。
只是,古籍麼……
七年前啊……
……
天色又開始暗了下來,因著今日陰雨天氣,所以燈籠打的更早了些,有宮人往來匆匆,大雨早已轉化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突然遠方傳來一道尖利的太監通報聲,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劍刺破這灰濛濛的天幕,皇宮中又漸漸有了人聲。
原來是皇上今日又要去臨幸阮貴人,如今阮貴人當真是飛上了枝頭,那些宮人們卻都說這是因爲阮貴人投了一個好的靠山,裘妃娘娘。
然說來也是奇怪,裘妃娘娘如今因私通之罪被當今皇上打入天牢,本應如山倒,按道理來說皇上壓根就不應該繼續寵幸阮貴人的,然,現實偏生相反。
想必這個阮貴人的手段也非同小可,否則以當朝皇上如此多疑的性子,又怎麼可能總是寵幸阮貴人呢?
遠方重巒疊翠,近處花朵含露嬌豔,陰雨朦朧間隱約有衆多宮人伴著龍攆遠去,明黃的簾子隨風飄動,那坐於龍攆之中的男子半瞇著眼,隱約露出的面容冷峻而威儀。
身後,御書房之外,一名年長的男子立於屋檐之下,看著遠去龍攆,終是長嘆一聲。
皇上終究是派他去邊疆了,方纔之言聽似句句肺腑,可他怎生覺得這般的彆扭呢?
樑謹夜此人,雖不精通戰術,卻是極其善於權謀,很是會玩弄人心,幾乎在面對每一個人之前,都能夠安排好合適的臺詞,把對方的心狠狠的揪在自己的掌心裡,讓所有人都能夠乖乖的聽從於他。
“歐陽將軍,其實說實在的,當初兵符第一次丟失,朕也有錯。本來時局動盪,朕便有意回收兵符,只是又擔心你以爲朕不信任你,所以一直躊躇,卻是手下耐不住性子,擅自做了主張。結果他還不曾到歐陽府,卻是已經傳來兵符遺失的消息,想必是之前的探查給了賊人機會,所以……”
樑謹夜一臉懊悔的看著面前的歐陽絡,眼中卻暗藏精光,一番話半真半假,卻也只有一個目的。
便是希望眼前這個年邁之人能爲他征戰沙場,爲他拼死拼活。
歐陽絡自然是應下了。
可是一番話半真半假,歐陽絡又如何會真的相信?卻也只是應著,走出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