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如此,他們又爲何要幫此人呢?雖是可憐人,可這個世上可憐人多了去了,她可從不是善心氾濫之輩。
“公冶姑娘,你是在下最後的希望了。”柳長亭急迫的看著她,想起自己仍躺在寒冰棺中的妻子,心中疼痛難忍。
她卻是皺眉,已有送客之意。
然,身側(cè)一直神遊天外的男子卻是突然開了口,“你若是願意答應(yīng)我們一個條件,我們就幫你。”
“你……”
慕千雁愕然回頭,卻見他同樣看著她,眸色深沉的讓她看不懂。她苦笑了一下,心裡有些悽悽然。
事已至此,佛玖釋到底還在爭取些什麼?就算是恢復(fù)了記憶,她也只想說:你我,有緣無分。
有相戀之緣,無相守之分。
“只要能救符兒,說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
一日後,流光寺。
落葉繽紛,冷風(fēng)蕭瑟,有和尚不停的掃著掉了一地的落葉,好不容易掃在了一起,卻是一陣風(fēng)吹過,散了一地。
周而復(fù)始,聚了又散。
兩名老者對坐博弈,一名衣衫普通大氣,一名則是流光寺的僧人,那雙專心看棋眸子好像洞察了一切。
“他們走了幾日了?”
一枚黑子落下,有人緩緩開口,聲音悠長。
“約莫四日。”一人笑了笑,下了一粒白子。
“師父就半點不著急?”老者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僧人,心中卻是憂心。他家主子跟著公冶姑娘去了三日,不知是否安好。
“何必擔(dān)心?柳長亭這小子自有苦僧那老頑固幫忙,絕不會有事。”高僧搖了搖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棋局,看向了半空之中。“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尚未落下,半空之中再次出現(xiàn)了熟悉的黑色旋渦,直到風(fēng)沙停止,落葉歸根,一切再次回覆到了原樣。
原地,一名男子執(zhí)扇而立,一身清華。
“主子?”老者面上一喜,連忙起身迎上,“可還順利?”
“管家,走吧。”柳長亭卻只是淡淡瞥了眼那僧人,隨即對老者說道,轉(zhuǎn)身踏上了離開流光寺的路。
“怎麼……”管家皺眉,心中突然沒由來的不安,“她可有提出什麼條件?”
“遊歷各國而已。”
他不甚在意的開口,直到終於走到了山下,才停下了腳步擡頭看了看霧濛濛的天際,晚風(fēng)微涼,卻是憑空蕭瑟。
遊歷各國而已。遊走各國之間,挑撥離間,玩弄權(quán)勢,頃刻間,山河灰飛煙滅。
……
*
別後平安否,便相逢淒涼萬事,不堪回首,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瘦,又添而了離愁萬鬥,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
三年後。
山河破,狼煙起,金戈鐵馬,殘陽如血。
自從匈奴與梁氏皇朝一戰(zhàn)起,戰(zhàn)事便連綿不斷,兩方防守都逐漸減弱,卻是各出奇兵,呈拉鋸之勢。長此以往之下,各國蠢蠢欲動,皆出兵趁機爭奪領(lǐng)土,一時間中原大亂,民不聊生。
就連長安城都已經(jīng)躲滿了避戰(zhàn)的難民,將士們卻又要防止尖細的混入,皆忙的焦頭爛額,應(yīng)接不暇。
正值天冷之際,已是初冬,到了十一月份,梁氏皇朝駐守在風(fēng)翼國附近的一支軍隊已經(jīng)與風(fēng)翼國的一支隊伍僵持了兩月,斷糧四十多天,飢餓不堪,甚至到了自相殘殺奪食的地步。領(lǐng)兵之人卻如何聯(lián)繫不到朝廷,無奈之下只得重新集結(jié)部隊,分兵四路突襲搶劫糧草,卻終究不敵,被風(fēng)翼國軍隊射殺。
而此時洛陽的山茶花本應(yīng)該是瀲灩成精的季節(jié),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刀光劍影,喊殺聲中,血流漂櫓。
遠處隱約又有馬蹄聲響,由遠及近,漸漸清晰。少年聲音清冽動人,男子音色低沉悅耳。
“唷——”
“看來這邊已經(jīng)解決了。”一身黑色便裝的少年在歪倒的屍體邊勒馬,打量了一番後半調(diào)轉(zhuǎn)馬頭衝著不遠處悠閒駕馬而來的男子說道。
“剛剛接到線報,樑謹夜那支被我派去風(fēng)翼國的精兵也已經(jīng)解決了。”
男子身著墨色長袍,背上揹著一把劍,一雙細長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迎著陽光看著前方的少年,笑容悠揚而愜意。
少年卻是羞紅了臉,佯裝不知道的樣子回過頭去,揚聲道:“既然一切順利,且回軍營!”
話落,雙腿一夾馬肚,便策馬而去,英姿颯爽。
褚衛(wèi)看著遠處的少年輕輕一笑,隨即快速跟上,側(cè)頭調(diào)笑道:“小丫頭片子,你以爲你能甩得開我麼?”
“丫頭什麼丫頭,請叫公子。”
柳新月?lián)P眉看他,隨即俏皮一笑,率先衝出了洛陽城。
……
三年期已至,佳人知歸否?
宮苑殘垣,滿目蕭條。前朝遺址已是昨日,卻如今皇城更否,只道滿城佳人遺淚,踏赴前塵。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落寞,手中執(zhí)一卷軸,眸色悠長無神。
“皇上,是否啓用暗衛(wèi)?”李公公輕步走近了祠堂,小聲問道,生怕驚擾了眼前之人。而暗衛(wèi),已經(jīng)是梁氏皇朝最後的一道防線。
自從三年前那日起,皇上便常來此處,若是戰(zhàn)事緊急之時,處理完手頭之事,皇上定然會來此處小坐,如今待得時間越發(fā)的久了。
“暫時先留一手牌吧。”樑謹夜沉吟片刻,隨即問道:“皇后近日動作如何?”
“回稟皇上,自從皇上待皇后溫柔起,皇后便安穩(wěn)了很多,只是那暗地裡的動作卻……”李公公猶豫了一下,“如果皇后沒有暗中作梗,這場戰(zhàn)事絕對不會告急,京城也不會憑空出現(xiàn)如此多的難民。”
“這就是你說的安穩(wěn)?”他冷笑一聲,鳳目瞇起,隨即看向上方的牌位,狠聲道:“慕千雁,這就是你的好妹妹!”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