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將簡秋白護在身后, 神色自若,只是嘴角隱約浮起一抹詭異的笑。
他半夜來突襲自然不會是單槍匹馬,方才外面那群與寨中人糾纏的先遣部隊不過是□□, 旨在分散他們的注意。雖然燕少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便識破了他聲東擊西的伎倆,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擒賊先擒王, 他的精銳在燕少的草莽大漢們沖進屋的同時, 從背后伏殺,鋒銳的劍齊刷刷地架在了燕少的脖頸上,將他困成一個圈, 局勢瞬間反轉。
“停手!”
眼瞅著一名大漢先人一步,大刀徑自地幾乎要戳向陵游的胸口, 燕少眉骨一抬, 朗聲喝阻!
大漢急于邀功, 紅了眼,手在這時不受控制竟沒有停下!簡秋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背冷汗直直被逼出了一層,她想也不想從陵游身后跑了出來,急欲擋住那把飛來的大刀!
陵游左手一橫將她擋在身側,右手無懼地朝大刀方向伸去,微一使力, 竟用食指和中指便將大刀鉗住!大漢感覺到手腕一震, 吃痛地急抽回手腕, 陵游松手, 大刀哐當一聲砸到了地上。
“燕少果然御下有方, 竟得如此講義氣賣命的屬下。”陵游明褒暗貶,部下最忌擅自行動、不聽吩咐, 方才那一刀若真是傷了他,他也別想全身而退。
“哦?你怎知燕某就只有這么一個死士?”燕少盯著陵游的身后,得意地大笑出聲。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劍也一把把遲疑地放了下來,這些精銳臉上都統一的掛著為難。
陵游臉色微變,渾身透著寒,緩緩回過頭,窗外此時竟倒掛著一個人,手持□□對著他和簡秋白。
“紅妹?!”
簡秋白震驚地喊出口,不敢置信她竟會是燕少的最后一個防守!可最讓她痛心的還是她的欺騙,那個她以為單純的傻姑娘此刻竟對自己拔刀相向……
紅妹眼中掠過一絲愧疚,偏過頭不敢與簡秋白直視,但手上的□□并沒有移動半分,喉頭一哽,艱難地說道:“對不住,秋月姐……寨主救了俺的命,俺萬死難還。”
簡秋白咬著唇,她能說什么呢,她何嘗不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只不過,現在看來大漢熊哥謊稱紅妹身體不適,讓她代勞掌勺的事,怕也是燕少安排的吧?寨子人多口雜,他怕是早對她起了疑心,便順手設下了一個局試探她。
事情已經明朗了,她又何需去計較紅妹到底知道多少呢?簡秋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大刀,倒退了幾步,背靠著墻,將大刀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長嘆一聲道:“你不必內疚,不過各為其主罷了,只是我也不會就這么乖乖就范。”
“秋白,你不要沖動!”陵游眉頭緊鎖,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雖不甘心,到底是輕看了燕少,棋至如此,但他也不愿靠她傷害自己來保他全身而退!
局面進入了白熱化的僵持階段。燕少同樣很清楚陵游的性子,若他決定不說的事情殺了他也不會說,所以他才想出用簡秋白交換。但如果簡秋白當著他的面自裁,陵游不僅絕無可能將納蘭宛如的行蹤透露給他,恐怕這輩子都會以他為敵。
燕少權衡再三,想到了一個對策,當即緩和氣氛道:“嫂夫人何必如此當真?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嫂夫人若不愿留在本寨,燕某也不敢強留。來人,送客。”話音一即落下,眾人皆沉默地讓出了一條路。
簡秋白愣了幾秒,對于他的爽快有些將信將疑,總覺得其中有詐。但現在的形勢對他們而言著實不利。她和陵游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先離開這里。她手持著大刀,在眾人的注視下,和陵游走出了茅草屋。等離開了寨子很遠之后,才撇下刀。
“爺,請上馬。”陵游的首席侍衛葉官兒牽來了他的坐騎,警惕地注視著夜色中的寨子,語氣有些催促,擔心燕少殺個回馬槍。
陵游并沒有接過韁繩。他抓著簡秋白的肩膀,僵著臉,盯著她渾*圓的肚子,內心一陣澎湃。方才形勢危急他竟是沒留意到,她的肚子都已經這么大了!
“我當爹了?”他的話聽得出明顯的顫抖,此刻已顧不了在誰的地界上,震驚過后是翻天蓋地的狂喜!
葉官兒以及身后跟隨的若干大老爺們聽見這富含信息量的對話,都自覺地偏過頭去,該干嘛干嘛,給兩人留了足夠的空間。簡秋白剛從驚險的一刻緩過勁兒來,相比陵游突如其來的狂歡,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在現代,她是簡秋白,這個孩子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樣不用背負沉重的過去平安成長;可在這里,她是韶蘭曦,一個已死之人,這個孩子是禁忌的不被祝福的存在……這也是她再次回到這里,即便掙扎也不愿與他再相見的原因。但如今卻陰差陽錯地再次與他扯上關系,她不想潑他冷水,但她更不愿他背上罵名,被世人所詬病。
“它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她抽回被他緊緊抓著的手,倒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道,將關系撇的清清楚楚。
陵游近乎癡傻的笑瞬間僵住,與她的漠然對比,他的欣喜顯得著實可笑。陵游并沒有立刻發作,他回身,寒著臉對葉官兒等人吩咐道:“你們先行下山,將夫人的馬車準備好,我隨后就來。”
“可是,爺……”
葉官兒不放心,還有話要說,卻被陵游一手制止。
“你想違抗我的命令?”
凝固的空氣令大伙兒不敢大口喘息,陵游話都說到這份上,葉官兒自是不敢違抗,生怕再惹爺不高興。眾人紛紛翻身上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陵游這才再次開口,對著簡秋白嚴肅地斥道:“今后不許再說這樣任性的話,尤其當著孩子的面。”
說話的當下,她肚里的孩子竟聽懂了似的踹了幾腳。簡秋白鼻頭一酸,一時間滿腹的委屈涌上,可她咬牙強忍著,不許自己表露分毫功虧一簣。陵游與她夫妻一場,對于她的脾性有所了解,她的顧慮他何嘗不懂?
陵游上前一步,疼惜地捧起她隱忍的臉,后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實情:“我都查清楚了,你我并非血脈相承的兄妹。”
簡秋白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泫淚欲滴的模樣盡數落在陵游眼中,他心疼不已。忍不住低下頭,啄了幾下她的粉唇,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才將自己這個把月的查訪一并道出:“你離開后,我痛定思痛方漸漸覺察事有蹊蹺,便找人查了那道士的來歷,也弄清了你母親自縊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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