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何文昭能帶走的,只有麾下剩余的兩百來號騎兵,其余的步兵,就算他想帶走也沒辦法,雖然打了這么一個大勝仗,但錦州附近的韃子可還有好幾萬,就他那幾百號步兵,奔襲五十里到錦州就是送人頭。
準備就緒后,李泰便帶著何文昭所部騎兵,以及另外一個半中隊,總計五百騎兵,追擊薩哈璘去了。
薩哈璘的撤退還算有序,不過薩哈璘不愿意拋棄步兵,導致速度沒辦法提起來,不到半個時辰,李泰就咬住了薩哈璘的尾巴,一個突擊消滅了落在后面的幾十號漢軍旗。
薩哈璘沒辦法在,只能派出騎兵地對抗,但效果很一般,李泰就是不上去跟他們硬拼,就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專挑掉隊的下手,有時候趁著敵人防備松懈,沖上去就咬一口,干掉一二十人就撤。
他這次追擊的目的,不是為了活捉薩哈璘,而是跟著薩哈璘去錦州城外轉一圈,給祖大壽壯壯膽子去的。
隨著薩哈璘的逃跑,正面戰場的清掃行動也基本結束了,偶有零星的敵人抵抗,但翻不起什么風浪了。
這一場大戰,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天策軍同建奴的第一次大規模作戰,以天策軍的完勝結束。
對于天策軍來說,這一戰殺傷多少敵人,繳獲多少物資,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天策軍對戰勝韃子的信心,已經成功樹立起來了。
接下來打掃戰場,但天策軍的手里卻有些不足,戰場實在太大,而且俘虜太多,同時要提防著皇太極連夜進攻,戰士們經過一天的大戰,必須要休息好,以保持充足的體力應對突發情況。
思來想去,他讓李明達派了一半的戰船,先押送一批俘虜去覺華島,讓徐文儀暫時抽調一批人手,用于清理戰場,不夠的話,給馬世龍一百枚韃子首級,從他那里借兩千民夫和輔兵,用力清掃戰場。
隨著第一批兩千人的俘虜運回覺華島,天策軍大敗韃子,俘獲奴酋皇太極世子豪格,斬殺奴酋岳托的消息,迅速以覺華島為中心,蔓延開來。
駐守在寧遠的馬世龍,很快也獲知這個消息,他也拿不準天策軍是不是在吹牛,理論上來說天策軍有這個實力,但他沒有親眼所見,也有些不大敢確定,于是連忙派出尤世功與徐文儀聯絡,確認真假。
當尤世功從覺華島回來,表示親眼看見那數百枚韃子首級,還有兩千俘虜,其中有四五百都是韃子的,終于確認了這個消息。
對于徐文儀提議的交易,他立馬答應下來,之前山海關的丟失,雖然朝廷沒追究下來,那是因為事情還沒結束,朝廷沒辦法追究,等到事情結束,天策軍退出山海關,到時候他多半又是一個罷官去職的下場。
因此,就算不為自己考慮,為了部將們考慮,他也得拿點戰功出來,一百個韃子首級,雖然不多,但運作一番,將功抵過是沒多大問題的。
馬世龍甚至還想跟天策軍配合,再來幾場大勝仗,不過被徐文儀拒絕了。
孔有德去打漁港,試探韃子的真實實力是一項重要人物,更重要的是,讓祖大壽看到勝利的希望,免得他投靠韃子,否則錦州到了韃子手里,他又得費心費力的去攻堅,得不償失。
而截至目前來說,孔有德的目的,也基本達到了,韃子的實力試探出來了,泰和何文昭也緊隨薩哈璘點步伐,一路追擊,直達錦州城下。
祖大壽正在城頭觀察敵情,因為這幾天來,韃子的動向有些詭異,他不得不留神,不然一不小心就著了道,錦州城丟了可就不妙了。
正在他正在東北角的城樓觀望敵營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親兵來報,東南方向出現一隊韃子騎兵,看樣子很是慌亂。
祖大壽也急忙來到東南面,通過望遠鏡看去,果然發現有一股韃子兵馬,約莫千余人,正在向錦州東北方向的白云山狂奔,騎兵多步兵少。
不過讓祖大壽有些意外的是,這些韃子看起來很是狼狽,不但旗號很少且都比較殘破,不少人手中連武器盔甲都沒了。
打了幾十年仗的祖大壽,一看就看出來,這多半是打了敗仗的樣子,不然不會如此的狼狽。
等到距離更近一些,就能看的更近一些,祖大壽看到薩哈璘的旗號,而且他們確實極為慌亂,正在盡全力狂奔,像是被人追趕一般。
“將軍快看,后邊又有一股騎兵!”
聽到部下驚呼,祖大壽也連忙調轉實現,果然,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出現在了視野中。
還沒等祖大壽鬧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發現這股騎兵突然加速,追上了薩哈璘掉隊的二十來號步兵,沖上去就是一頓砍殺,然后割掉首級,綁在馬屁股上。
“這是哪支兵馬?居然能把薩哈璘這個狗韃子攆的跟狗一樣!”
“快看,那個領頭的,馬屁股上的首級得有十枚吧!”
“薩哈璘這狗韃子,居然也有今天,被不到一半的兵馬追著跑,頭都不敢回一下!”
“你們有誰知道,這支兵馬是何人統領?”
看到這一幕,城頭上不斷傳來驚呼聲,這場面在他們看來太不可思議了,雖然他們對韃子沒那么恐懼,但要讓他們像這樣,帶著四五百人跟一千多韃子作戰,他們大多數人還是沒這個膽量的。
城頭上竊竊私語,祖大壽也沒有打斷,他也在判斷這支兵馬到底是誰的,這支兵馬的旗號他沒見過,而且隔得遠也看不清楚。
此時,又有人喊道“快看,有一股騎兵朝咱們來了!”
祖大壽循聲望去,果然發現這支兵馬一分為二,其中一支二百來人的騎兵,轉向西北,朝著錦州城南面本來。
“肅靜,傳令下去,準備作戰!”
此時,祖大壽卻下達了備戰的命令,讓部將們都有些莫名其。
看著底下的將領們還在幸災樂禍,對他的命令沒怎么放在心上,祖大壽怒斥道“你們還磨磨蹭蹭干什么?這必定是韃子的軌跡,假扮咱們的人馬,讓咱們放松警惕,趁機攻城。爾等還不快去準備防御,萬一讓韃子的奸計得逞,咱們都活不了。”
祖大壽這么一喊,眾人不由得神色一凜,后怕不已。
這種戰術,韃子玩了可不止一次,不說遠的,就去年的大凌河之戰,他們就上過一次當。
當時大凌河城被韃子重兵包圍,消息斷絕,韃子在擊敗前來增援的宋偉,張春,吳襄之后,便派兵穿上明軍的盔甲和軍裝,打著明軍吳襄所部的旗幟,然后又給一部分明軍潰兵穿上韃子的衣甲,當著祖大壽和一眾將領的面,這些‘援軍’將逃跑的那伙‘韃子’斬殺殆盡,然后派人聯絡祖大壽,呼喊著朝皇太極大營殺去。
當時祖大壽不疑有他,別人他信不過,妹夫吳襄可是信得過的,看著妹夫的大軍殺來,而且還殺掉那么多韃子,他喜出望外,直接率軍出城,準備突襲皇太極的營帳,一舉捉拿皇太極,解除被包圍的局面。
結果皇太極早已在營地內設下埋伏,配個那一撥假扮明軍的兵馬,直接將祖大壽所部兵馬包圍起來,好在兩部分韃子配合不夠默契,包圍圈還沒完成就提前露餡了。
祖大壽發現情況不對,直接下令撤退,直接殺穿了韃子一道還未完成的防線,沖了出去,然后逃回城內,不過仍舊損失了不少兵馬。
這只是最近的一次,以往韃子采用這種招數也多得數不清,祖大壽不得不防,哪怕敵人只有兩百人,但保不齊城內還有內奸存在,一旦他們控制城門,皇太極再大舉殺來,錦州城可就危險了。
在他們的注視中,這股兵馬不斷地靠近,停在了半里的位置,然后派出一個小頭目走上前來,喊道“城頭的弟兄們,我們是塔山的守軍,快打開城門,讓我們進來啊!”
城頭一將領發問道“你們既然是塔山守軍,為何不好好防守塔山堡,卻來率軍來到錦州城?”
“我軍在塔山配合沈陽侯擊潰韃子正白旗兩個牛錄,后轉戰打漁港與沈陽侯并肩作戰,全殲奴酋豪格,岳托,此次追擊奴酋薩哈璘而來,還望打開城門,讓我們入城!”
其中一個將來怒斥道“一派胡言,三個奴酋兩萬兵馬,居然還全殲。”然后轉頭對祖大壽說道“將爺,依我看,這些就是韃子的奸細或者被韃子收買了!”
看到城頭對他們很不信任,何文昭也有些著急了,只得親自上前,摘下頭盔喊道“上面的弟兄們,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是塔山守備,千總何文昭啊!”
“是何文昭,真是何文昭啊!”
何文昭也屬于祖大壽管轄,所以麾下的將領們基本上都認識他,很快他的身份就得到了確認。
但質疑聲仍舊沒有停下來。
“他一定是被韃子收買了,來詐開城門的,大家要當心!”
“是啊,他何文昭什么時候這么厲害,居然能追著韃子跑?一定是配合韃子在演戲,誆騙我等!”
“塔山只有一千守軍,薩哈璘麾下兵馬四五千,他如何能打得過薩哈璘?”
……
不相信他的聲音不絕于耳,何文昭也有些著急了,因為他們的猜測都很有道理,如果不是跟著天策軍,他那一千兵馬,野戰中連一個韃子牛錄都打不過,更不用提薩哈璘這樣的奴酋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開口道“城頭上的弟兄們,岳托尸體在此!你們大可辨認真偽!”
說完,便讓親兵把岳托的尸體帶上前來。
雖然不知道孔有德為何會讓他帶著岳托的尸體來錦州城,但現在還是趕緊入城要緊,岳托的尸體應該算是最好的憑證了。
聽著何文昭的講述,有看到他拖上來一具尸體,眾人的質疑也漸漸平息了,因為遠遠地看去,這具尸體看穿著,還有面相確實像是奴酋岳托,他們跟岳托作戰次數不少,親眼見過的也很多,連祖大壽都感覺有點像。
但隔得遠還不真切,完全可以弄一具長得像的尸體,化妝打扮一番,偽裝成越拖尸體,韃子一向狡猾,這一點不得不防。
在祖大壽的示意下,其中一個武將說道“何文昭,你把這尸體放入筐中,如果真如你所說,將爺自會還你清白,放你入城,到時親自給你配個不是!”
然后指揮士兵放下吊橋,從城樓上放下竹筐,何文昭也派人將尸體放入框中,然后撤了回來,等待城頭上的人查驗。
尸體很快就被拉到四丈高的城墻,然后搬運到祖大壽面前,掀開衣甲,供祖大壽親自查驗。
“這……這真是岳托尸體!”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祖大壽,也不由得驚呼道。
一旁的將領們也難以置信道“將爺,這是真的?”
稍微平復了一下激動地心情,祖大壽說道“沒錯,這的確是岳托。此賊右肩有一處胎記,其形似公雞,天下有長得一樣的人,總不能連胎記也一模一樣吧?”
雖然祖大壽沒說怎么知道岳托有這個么胎記的,但眾人都明白,去歲祖大壽開大凌河城門詐降,在韃子營中呆過一些時日,其間必然會幾個主要奴酋都了解甚多。
尸體的身份得到確認,但這些將領們怎么也想不通,狠招區區一個千總,麾下兵馬不到千人,怎么就能斬殺岳托這等奴酋。
岳托乃是鑲紅旗的旗主,麾下統領十五個女真牛錄,還有眾多漢軍旗,朝鮮兵,兵力過萬,而且這一次岳托出戰的時候,可是帶著薩哈璘,豪格,兵力超過兩萬人,理論上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些,但岳托的尸體擺在這,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有些人若有所思的看向東北方向,那一支三百人的騎兵,還在繼續追擊薩哈璘,他們的裝扮和普通明軍有些不一樣了,很有可能
無論他們怎么想,何文昭的疑點算是洗清了,就算韃子用苦肉計或者其他的什么詭計,也不至于拿岳托這種頂級奴酋的首級來賺開城門。
“打開城門,放他們入城!”
一聲令下,城門洞開。
很快,何文昭連同他麾下的兩百騎兵,迅速入城了。
而祖大壽也下令將斬殺奴酋岳托的消息,散布到全城,而后帶著何文昭等一眾將士,來到他的總兵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