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等人進了柴州境內,先找了一家客棧歇了,奔波一宿,眾人都有些累了。讓阮君、清風、鳴鳳三人休息,楊影、紀冰清輪流警戒,吳憂只是靠著桌子打了個盹就起來了,好像永遠不會累一樣,精神奕奕地出去打探消息。連楊影和紀冰清都佩服他充沛的精力。
消息最流通的地方莫過于酒樓,所以吳憂現在就在一家酒樓里,一邊喝酒,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酒樓里邊人們的談論。事實上,來柴州之前,阮香利用一些關系已經收集了一些柴州方面的資料。
柴州刺史穆恬,今年二十五歲,六年前繼承了刺史的位子,至今在政治、軍事方面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建樹。據說他喜財賂,愛美女,留連于聲色犬馬,好結交江湖上的游俠劍客,對武術十分癡迷,本身也算是一個武學高手。他基本上不處理政事,軍政事務全都交給手下屬官打理,在位六年居然一直沒有出什么大亂子,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奇跡。
現在柴州主事之人,軍隊方面是由大將石勒總管,政事方面則由長史蒲山負責,這一文一武倒也把柴州治理地有聲有色。不過也只能維持現狀而已。柴州軍在幾年前還以善戰而聞名,穆恬的父親穆杰、兄長穆凌都是當世猛將,張靜齋進占京畿之后,五州諸侯聯軍盟主就是穆杰。柴州軍實力也是諸侯中最強的,可惜在一次會戰中穆杰中流矢身亡,而穆凌為了搶回父親的尸體也戰死了,主將身亡,柴州軍軍心渙散,狼狽逃回柴州。自此一蹶不振。僅能勉強守住現有地盤。加上穆恬碌碌無為,恐怕遲早要被別的諸侯吞并。
吳憂喝酒的地方正處在黎城比較繁華的中心地段,裝飾十分華麗。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是富商、官員,也有一些江湖豪客。吳憂聽了半天,也沒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人們談論的不外乎云州、靈州最近的戰事,這些消息大多是半個月之前的舊聞了,談到柴州,則是對穆恬的庸碌譏諷一下,或者懷念一下穆杰時代的榮光,而絕大多數話題都是圍繞斗雞養鳥之類的瑣碎事情展開的,讓吳憂不禁感嘆曾經威鎮四方的柴州竟已如此頹廢。
忽然一陣喧鬧聲從樓上傳來,一個俊俏的青年被酒樓兩條大漢叉著,從樓上丟了下來。那青年體格甚好,除了臉磕破了一點,竟然沒受什么傷,剛剛爬起來,幾個漢子手持棍棒趕過來又是一陣亂打,店里的伙計就在一邊看熱鬧,一邊還給打手們鼓勁:“打打,打死這小子,吃飯不給錢,你以為這是哪兒呀?”
那青年抱住頭臉,哇哇大叫道:“不就是一兩銀子嗎,老子今天忘了帶錢了,先賒著不行嗎?有了錢就還你,啊喲,你們這幫狗奴才,居然踢我那里,老子跟你們沒完……”酒樓里的酒客們讓出一個圈子,都在一邊看熱鬧。
吳憂見那幫打手打了那青年一頓還不解氣,又要去剝那人的衣服抵飯錢,周圍的人都跟著起哄,等著看好戲。吳憂阻止那幫打手道:“他的飯錢我替他付了,不要為難他了。”那幫打手這才住手,又踢了那青年幾腳才散去。
那青年從地上爬起來,居然不就走,來吳憂這桌坐下,對吳憂拱手道:“多謝這位兄弟援手之德,以后在下定有補報。”
吳憂道:“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那青年忽然換了一副無賴嘴臉道:“既然老兄手頭寬裕,借我一點銀兩救救急可好?”
吳憂細細打量他一遍道:“兄臺說笑了,看你衣著不惡,皮膚細嫩,顯然也是平時養尊處優之人。你雙手有繭,步履輕捷,二目蘊涵神光,顯然身負絕藝,絕非混吃混喝之人。兄臺安排了這一出戲,吳某已經盡力配合了,吳某雖然愚魯,還不至于這樣被人戲弄。只是在下還有要事,不能陪老兄演下去了。”說罷就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那青年的臉色隨著吳憂說話慢慢嚴肅起來,完全不是剛才那一副倒霉的樣子了。待吳憂說完想要告辭的時候,他急忙起身攔住,長揖謝道:“在下自作聰明,出乖露丑,讓先生見笑了。若先生不棄,請移駕到寒舍一敘如何?”
吳憂緊張地思考著,他雖然看出來這個人不太簡單,卻不太確定是什么人會特意安排這么一出戲來請自己,按說現在知道自己行蹤的人一個是阮香,她即使安排人在柴州和自己聯絡,也不可能搞得這么招搖;另一個人是吳憂很不愿意想起的,也就是懷州見過的星晴,她有這個實力和膽色來做這個安排,不過吳憂不認為她會追到柴州來,冒著暴露自己實力的危險這么招搖地行動。而且這也不是星晴的作風。最后一種可能就是柴州官方有人策劃了此事,吳憂只好自嘆倒霉,好像他每一回隱瞞身份的努力都會被人拆穿。
吳憂攤手道:“我還有別的選擇么?說說吧,是哪位大人要見我啊?”
那青年眼中露出贊賞的神色道:“妹妹說得果然不錯,吳兄見微知著,聰明過人,不過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是誰泄露了你的行蹤的。”
吳憂確實想不到,自己身邊的人可以信任,而且這一段時間都待在一起,沒有機會通風報信。他說妹妹什么的,難道跟女子有關系?
那青年見吳憂不否認,笑道:“吳兄不必費神了,我妹妹只讓我問你一句話,說吳兄聽了定會跟我來,本來我想用別的方法的,現在看來還是把這句話告訴吳兄的好。”然后就在吳憂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吳憂失驚道:“是她!我……我正要找她呢。快帶我去。”
黎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吳憂隨著那青年走到黎城城守的府邸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和剛才的情形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現在著急的人換成了吳憂,那青年卻不急了,對吳憂旁敲側擊的問題他一概避而不答。
守門的是兩個精壯的大漢,吳憂可以斷定這兩人絕不是一般的士兵,那種難以遮掩的殺氣、氣定神閑的態度都顯示出他們的身分地位不是泛泛之輩。不過吳憂已經顧不上管這兩個人,他有更重要的人要見。
青年向門衛出示了一個令牌,門衛面無表情地接過去看了一眼就放行了。進了府里,事實上已經不用青年帶路,有人正在彈琴,悠揚的琴聲為他們指引了方向。
青年對吳憂道:“先生以為這琴聲如何?”
吳憂道:“技法純熟,毫無滯澀,作為一名琴師而言,算是很高的水準了。”
青年又問道:“就這些?先生沒有從琴聲中聽出點兒別的東西嗎?”
吳憂道:“我對琴道研究不深,說不出什么內行的評語,只是這首曲子本應該是一首歡快的曲子,不知為什么,我聽得卻有些氣悶,好像彈奏的人心中有什么解不開的愁怨一般,可惜了這樣一支好曲子。”
青年驚訝道:“先生對琴道研究不深,居然就能夠體味出這琴聲的異樣之處?對我妹子琴聲做出這種評價的只有你和我兄長兩人而已,你們兩人的評語簡直如出一轍。”
吳憂停下腳步道:“原來是她彈的。”青年已經不用多說,因為這時候他們已經進了一個寬綽的庭院,里邊假山流水,曲徑通幽,幽竹疏斜,繁花似錦,枝頭鳥叫啾啾,水中游魚自在,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暑氣。一個小小的茅草搭制的涼亭中一個身材窈窕的少女正背對著院門撫琴。
流水淙淙,琴聲叮咚,一片優雅的氣氛。可是偏偏就有人做出與這氣氛極不協調的事情。因為幾乎同時他們又看到了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竟然就在離彈琴女子不遠的地方鋪了一張席子,上面散亂地擺了一堆雞鴨魚肉,還有酒瓶子,更破壞氣氛的是這個大胡子竟然一左一右抱了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雙手不老實地在兩個女子身上游走,弄得兩人嬌笑不已。對這種大傷風雅的事情,那青年十分看不慣,皺了一下眉頭,正要出聲招呼,吳憂用手指在唇邊比了一下,示意他別作聲。彈琴的女子絲毫不為外物所動,琴聲一點不亂。一曲終了,那女子回過頭來,看著吳憂和那青年。
吳憂上前施禮道:“星雨姑娘,在下吳憂有禮了。”
雖然那晚并沒有看得太清楚,甚至連一個正面都沒有照過,吳憂還是認出了這個女子就是在摩云嶺上遇見的星雨。請他前來的就是星雨。吳憂雖然不知道星雨和柴州究竟是什么關系,但從今天的見聞看來,星雨在柴州有著不小的勢力。同時也更加疑惑她為什么還要委身于自己來進行所謂的報仇,只是為了跟星晴作對?這個理由吳憂覺得并不足夠。至少目前他是這么覺得。不管是他本人也好,還是羽翼未豐的靈州都不像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
星雨還禮,淡淡道:“公子請坐。”又對隨吳憂一起來的青年道:“哥哥也坐吧。”涼亭中散放著四個蒲團。吳憂和星雨的哥哥就在蒲團上坐下。星雨給兩人斟上茶。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在花香里傳過來,吳憂忍了幾次都沒有忍住,就做了一件大煞風景的事情,他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看來他是對屏蘭女子使用的香水類型過敏。
星雨除去面紗后露出的是一張嬌俏的瓜子臉,挺直的鼻子,調皮的小嘴,玫瑰般的膚色,明眸善睞,顧盼生姿,確有顛倒眾生的本錢。只是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深處總有那么一絲揮之不去的哀愁。
見吳憂有點兒尷尬地樣子,星雨難得地展顏一笑,遞給吳憂一方香氣馥郁的手帕。吳憂急忙接過,不過還沒等用它來擦鼻子,又被這香氣沖得打了兩個噴嚏,吳憂解嘲地道:“看來我和屏蘭的香料犯沖啊。” 屏住呼吸擦擦鼻子,想把手帕還給星雨,星雨道:“公子留著吧。”吳憂看看手帕,上回的面紗已經讓他大大吃了一番苦頭,現在哪敢造次?不過手帕已經臟了,也不好意思就這樣塞給人家。
星雨道:“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我的親哥哥,他叫破軍牙。”
“噗嗤——”吳憂剛喝下的一口茶全噴在了地上,破軍牙則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星雨則是一副得逞的表情,今天她第一次開心地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讓偌大的庭院里的花草樹木仿佛都活了起來。破軍牙道:“好妹妹,要是每次介紹我的名字都能讓你這么高興一回,我也認了。”吳憂忙道:“我不是有意有意取笑破軍牙兄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很有氣勢的。呵呵。”
那個大胡子不知什么時候打發了那兩個濃妝的女子,也來到涼亭。聞言笑道:“星雨又調皮了,怎么不介紹破軍牙的漢名?”星雨皺著眉頭道:“下次讓你的女人換一種上點檔次的香水,品味這么差。還有,漱完口再說話。滿嘴酒味,臭死了。”
大胡子不以為意,對吳憂道:“看來我的寶貝妹妹是不打算幫我介紹了,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在下穆恬,現任柴州刺史就是區區。”
吳憂吃了一驚,感到穆恬刀鋒般的目光直逼過來,哪里有傳說中紈绔子弟的樣子?如果他真是穆恬的話,那他一定是個韜光養晦的高手。這穆恬儀表堂堂,氣宇軒昂,雖然滿嘴酒氣,不過目光清醒,從他沉穩干練的模樣很難想象到他只有二十五歲。這樣一個人,吳憂很難想象什么樣的白癡會把他當成一個庸碌無為之輩。
穆恬道:“我就簡單點說吧。星雨和破軍牙的母親是我的姑姑,她嫁給屏蘭王之后一直過得很不如意,雖然受到屏蘭王的寵幸,卻受到其他屏蘭王妃的排擠,姑姑生性柔弱,不善于和人爭辯,因此處處受氣。這還不算,在破軍牙和星雨出生之后,姑姑的處境更加艱難。因為破軍牙和星雨在各方面都表現得異常優異,有傳言說屏蘭王準備立破軍牙為太子,這更讓那些嬪妃忌妒不已。特別是大王子的母親,本來以為大王子被立為太子是遲早的事情,卻被姑姑打破了她的美夢。可憐姑姑沒有傷人之心卻遭人嫉恨,悒郁成病,不久就撒手人寰。
“我柴州豈是任人欺侮之輩,那時我父兄健在,當下遣使責問此事,不料那屏蘭王對待我們的使者十分無禮,父親大怒,便要興兵討伐,不想張靜齋突然發難占領了圣京,我父兄領兵出征討伐張靜齋,這件事就這樣擱下了。當時星晴已經在屏蘭嶄露頭角,正是她勸說屏蘭王道,既然已經跟柴州破臉,不如就此斬草除根,連破軍牙和星雨一起殺了,以絕后患。屏蘭王還有所猶豫,畢竟虎毒不食子。不想那星晴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個無賴,冒稱我姑姑的情夫,說破軍牙和星雨是他和姑姑私通所生,反正姑姑已經死無對證。屏蘭王大怒,吩咐擒拿破軍牙和星雨。兩人得了消息,星夜化裝逃離屏蘭,幾經輾轉來到柴州。可恨那星晴為了讓她的親哥哥登位,竟然使出這等卑鄙手段,污我姑姑清譽,我穆家和她不共戴天!”
穆恬一口氣說完,神情十分激動,破軍牙和星雨更是咬牙切齒。吳憂深深嘆息,道:“不知在下有沒有什么可以效力的地方。”
穆恬臉色恢復平靜,道:“這正是我們今天請先生來的目的。先生想必聽說過我父穆杰和我兄穆凌吧。”
吳憂點頭道:“令父兄驍勇無雙,當世英豪,可惜死于亂軍之中。”
穆恬切齒道:“先生想必不知道我父兄是死在誰的手上吧?不是張靜齋,射殺我父親的箭來自他的背后,我們自己的陣營!可憐我大哥也屈死于宵小之手,可恨、可恨!”
吳憂驚道:“是誰這樣大膽?難道是……柴州內部的人干的?”
穆恬道:“不錯,經我多方查證,這背后放冷箭之人就是柴州大將石勒,長史蒲山也有份參與策劃。”
吳憂思忖道:看來這穆恬確是個人物,殺害父兄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居然能一直忍到現在,還能成功穩住兩人,實在是不簡單。那么他的目的恐怕就是要借靈州使者到來之際,一舉鏟除兩賊。這其中少不得有需要借助他們的地方。
吳憂道:“這等惡賊,惡貫滿盈,必然不得好死,刺史大人有什么需要請直接吩咐就是,我等必全力協助。”吳憂現在也只好冒一下險。吳憂的考慮是這穆恬隱忍了這么多年,沒有把握他是絕不會輕易出手的,至少應該有了七成以上的把握他才會動手。而如果幫他剿滅這兩人,靈州和柴州的同盟可以說就成功了大半。所以吳憂才主動表示出合作的愿望。這個險還是值得冒一下的。
穆恬露出贊賞的神色,道:“我本來還想計劃地更嚴密一些,畢竟這兩人在柴州勢力不小,黨羽眾多,一不小心可能被他們反咬一口。不過根據星雨的刺探,屏蘭勾結懷州入侵在即,時間已經很緊迫了,我想趕在屏蘭軍進入之前奪回軍政大權,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說實話,現在的靈州正是我希望尋求的盟友,我相信無論是柴州還是靈州都無法單獨對抗懷州、屏蘭的聯軍,星晴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吳憂大喜道:“在下必定全力以赴,助刺史大人完成心愿。”
穆恬笑道:“先生不必客氣,既然你和星雨已經訂了終身,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便充個大,叫你一聲兄弟,你就稱我大哥可好?”
吳憂忙站起來道:“求之不得。”向穆恬行長兄之禮。
又取出星雨的面紗對星雨道:“承蒙姑娘錯愛,在下實在不知道屏蘭的風俗,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見諒。在下先前已經說過,在下已有妻室,恩愛非常,對姑娘只有敬重之情。姑娘先前言道欲投入吳某麾下,在下自問才疏學淺,愧不敢當,現在柴州、靈州聯盟之勢已成,姑娘留在柴州也是一樣的。這面紗還請姑娘收回。”
星雨不接那面紗,盯著吳憂的眼神顯出哀怨,幽幽道:“在公子眼中,星雨就這樣不堪么?星雨是那種用婚姻開玩笑的人么?久聞公子之名,星雨對公子膽識才情十分欽佩,不顧羞恥,愿薦枕席,想來是星雨冒昧自薦,讓公子看輕了吧。
“罷了,本來像我們這種化外女子,蒲柳之姿,又無教養,原入不得公子眼界。公子的妻子必定是名門淑嬡,知書達理的賢惠女子,不是我這樣的孤苦女子可以比的。但是公子如此輕賤于我,星雨雖粗鄙,也知道禮儀羞恥,不想死纏爛打,行那無聊潑婦之事。否則豈非更讓公子恥笑?
“母仇在身,星雨不敢自輕生命,公子也不必過意不去。星雨不愿意因為個人區區小事就破壞了靈州、柴州同盟的大事,請表兄和公子勿以星雨為念,該如何便如何,只當星雨沒有做過這件丑事吧。”
說著一把搶過那面紗,一撕兩半,道:“從今以后,公子是公子,星雨是星雨,再無瓜葛。吳公子不用再為小女子煩心了。”說罷凄然一笑,轉身抱了琴,輕移蓮步,走出庭院。
吳憂目瞪口呆看著星雨纖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破軍牙喊了一聲“妹妹!”就追了出去。
穆恬搖頭嘆息道:“吳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說你,這件事你可做得莽撞了。你這樣傷害一個少女的心,你就從來沒有替她想想么?我這個表妹向來眼光極高,輕易不對人假以辭色,性格極為剛烈。我了解她,她要么不動情,要么就一發而不可收拾,直接對心上人表白,恐怕是她的小腦瓜能想出的唯一的表達愛意的辦法。你這樣拒絕她的一片真心,讓她多么難堪?說不定她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穆恬頓了頓又道:“也許你不怕在戰場上直接面對敵人的陰謀詭計,不過你在感情上還是太幼稚了。”說罷拍了拍吳憂的肩膀,遞過一壺酒,道:“喝一點吧,還要商量大事呢。”
吳憂仍然沒有表情,接過酒壺,一口就灌了下去,嗆得連連咳嗽,慢慢回過神來,還是沒有說話,一口氣喝光了壺中酒,抹了一把嘴,向穆恬告罪道:“在下今日身體不適,暫且告辭,明日再來拜訪。”
穆恬嘆口氣,拱手道:“兄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