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今兒來是想和你說說心裡話。 ”
孟夏不太相信鄭靈會和她講心裡話,於是便問:“靈娘娘,想說什麼心裡話?”
“如果方便,我們出去說!”鄭靈說完轉身就往樓下走,孟夏自然明白鄭靈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實際上卻是沒有商量,自己必須去和她說“心裡話”。
鄭靈帶著孟夏離開客棧,來到上次孟夏與大豆豆偷聽方相夫人的那間茶樓,當然,並不是這間茶樓有多好,只是這鎮上實在沒更多好去處,所以孟夏很納悶,這麼不大的鎮上居然開了家“四同”,雖然規模比起京州、長州的“四同”的規模小,但那檔次絕對不差,孟夏不止一次懷疑這家“四同”應該是新開張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應該是給徐惠妃修的行宮。
不過這些不是孟夏該關心的,得了鄭靈的許,孟夏也就沒客氣,在鄭靈的對面坐了下來道:“靈娘娘想講何樣的心裡話,只管說吧!”
“本宮想你幫幫王爺!”鄭靈端著茶杯啜了口茶,幽幽地說,這話把孟夏嚇了一大跳,遲疑一下問,“靈娘娘,王爺他遇到什麼麻煩了?”
鄭靈看著孟夏道:“你是個聰明人,王爺現在處於非常緊要的關頭,一點分心不得,否則...否則這輸贏還真的很難說?!?
孟夏又愣了一下,不過賀中玨誇她聰明,也不是無憑無故誇的,她很快明白鄭靈的意思,用手輕輕捋捋頭髮道:“靈娘娘,逸瑤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鄭靈點點頭道:“王爺總是誇你聰明,你果然聰明,本宮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
孟夏苦笑了一下,鄭靈又道:“大戰在際,本宮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三天之內,本宮要知道答覆,而且本宮不想有第二個人知道或者看出來,當然你也不要存僥倖的心理,今兒我們所聊的,那是要管一輩子的,你反悔,本宮就反悔!”
孟夏看著鄭靈,好一會才點點頭道:“靈娘娘,你放心,孟夏知道輕重?!?
“聽說惠妃娘娘召見了你?”鄭靈很靈巧地轉了話題,孟夏苦笑了一下道,“不是娘娘召見,是孟夏認爲該去給娘娘請安問候?!?
鄭靈不屑地笑了道:“本宮還真知道身份不夠的人能不能去請安問候,不過據本宮所知道,應該是同有。”
孟夏便本分地回道:“娘娘,是王爺帶逸瑤去的,逸瑤是很卑微,可是王爺怎麼都夠這身份了?!?
“是呀,如果不是王爺,惠妃娘娘如何肯見你?!?
“如果靈娘娘的心裡話都講完了,又沒有別的事,逸瑤就告辭了。”孟夏弄明白鄭靈的“心裡話”,自然也不願意再和鄭靈多講什麼,沒等鄭靈開口,她站了起來,福了一下,便離開了鄭靈定的茶室。
從那間茶樓出來,孟夏覺得自己的腳步明明很沉重,但偏偏整個人卻是輕飄飄的,鄭靈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賀中玨此役的成功與否,在於鄭福諾和鄭靈的取捨,而父女倆要取賀中玨,自己必須讓出賀中玨,否則...
孟夏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離開賀中玨,去長州過平靜的日子,只是她捨不得大豆豆,當然也割捨不下賀中玨,只是這個男人太...
孟夏一邊尋思一邊往前走,快到“四同”時,一個羣丫頭婆子擁簇著一位貴婦走出來,孟夏看那排場,起先以爲是惠妃娘娘,嚇了一大跳,趕緊往旁邊一躲,卻聽那貴婦輕聲問:“你就是孟夫人?”
孟夏愣了一下,擡頭一看竟是孟雪,她在紅羅寺和“尋夏園”見過孟雪兩次,孟雪卻沒有見過她,但是孟雪這麼迎面上來就認定她是誰,可見這孟雪除了漂亮,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只是她卻養育出徐澤儀這樣的敗家子兒子,孟夏真是替她可惜,因爲徐書同的遭遇,對這個孟雪按理,孟夏應該反感的,但是孟夏從紅羅寺見著她第一面時,就不反感,反覺得她可親,尤其是這會對自己又用“我”的自稱,讓孟夏聽多了“本宮”自稱真是耳目一新,而對於自己是誰,孟夏更覺得有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輕輕一福道:“夫人,正是民女?!?
“不用那麼多禮了,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孟夏一擡頭,孟雪愣了一下,好一會才道:“果然是個漂亮機靈的人兒?!?
“謝夫人誇獎?!?
“願不願意和我走走,說說話。”
孟夏愣了一下,自幼缺少父愛母愛的孟夏,對於這麼可親的孟雪,沒有一點抵抗力,只是傻傻地點點頭,然後跟在孟雪身邊。
孟雪邊走邊道:“我就說玨兒的眼光肯定沒錯,果然是個慧外秀中的女子?!?
孟夏私下認爲賀中玨應該不會在孟雪面前誇讚自己,當然最主要是他忙著南征北戰,與孟雪見面的機會不多,而孟雪聽得到最多的誇讚應該是出自於徐澤儀的口,她卻沒有不悅或反感,孟夏更覺得孟雪可親了,發自內心地害羞道,“民女只不過是個鄉下女子,是夫人謬讚了?!?
“可以和我說說你家的事和人嗎?”
孟夏沒想到自己不討婆婆徐惠妃的歡心,似乎卻得徐澤儀這敗家子母親的意,當然也不排除這孟雪是徐惠妃派來做說客,孟夏便道,“民女的父親前些年過世了,只有寡居的母親,另外還有一兄一弟?!?
“你的父親已經過世了?”
孟夏點點頭,孟雪略有幾分失望地問:“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告訴我,父親的名諱?!?
“我父親名爲無用?!?
“孟無用?”孟雪不由得有幾分啞然失笑道,“你父這名字倒是奇怪?!?
孟夏倒從沒想過自己父親的名字有什麼奇怪的,就笑了一下道:“夫人,民女的父親只是一個鄉野俗夫,想來家祖父並不識得字,所以就給父親取如此的名字,只爲了有個稱呼罷了。”
孟雪忙道:“我不是說你父親的名字起得不好,只是說名字起得奇怪?!?
“我知道。”
“對了,你念過書嗎?”
孟夏搖搖頭,孟雪又道:“沒念過書,卻這麼乖巧懂禮,真是難得?!?
孟夏與孟雪又閒聊了一下,孟雪身跟著的婆子上前道:“夫人,到了您服藥的時候了,這外面寒涼,也要小心身子。”
孟雪笑了一下,嘆口氣道:“真讓你見笑了,我自幼就多病,全靠藥物維繫著。”
孟夏忙道:“今兒是小寒,天氣可真不暖和,夫人的身子單薄,自當注意纔是?!?
“那好,等進了京州城,你可要常來陪我說話。”
孟夏有些吃驚,孟雪沒有因爲徐澤儀討厭她,還主動邀她到府上去玩,當然也不排除孟雪用的是以進爲退的法子,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孟夏倒認爲孟雪的法子怕是最好的,至少把兒子的心攏絡在身邊了。
孟夏一福道:“多謝夫人?!?
“你來陪我說話,是麻煩你,怎麼反而謝我?”孟雪伸手扶起孟夏道,“你不知道,儀的爹這不準我做那不準做,又不許我出門,來陪我的人都嫌憋悶得慌,到時候你不嫌纔好?!?
這話,孟夏就不太相信了,就以孟雪這侯爺夫人的身份,多少人想巴結著去討好都來不及,怎麼樣可能嫌憋悶,但這樣的話,讓人聽了心裡舒服得哪夏天吃了冰一樣,而孟雪身上那股子藥香味聞著與那些塗脂抹粉的女人完不一樣,反正自帶著一種脫俗,孟夏出自內心地道:“夫人如果不嫌民女叨擾了,民女真是求之不得?!?
“那就這麼說好了!”孟雪衝孟夏擺擺手,便被那丫頭婆子擁簇著回了“四同”。
與孟雪分手,孟夏回到客棧,一進去,魯婆子趕緊走上來接過孟夏的斗篷問:“夫人,靈娘娘找你有何事?”
“沒什麼事,只不過閒聊而已,畢竟都是...”孟夏很難把那句“一家人”講出口,魯婆子便道,“夫人,王爺吩咐過,如果你不中意這些閒聊,大可以推掉。”
“何苦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這對王爺不好!”孟夏說完,那魯婆子立刻露出讚許的眼光道,“王爺有夫人這麼體貼,真是好?!?
孟夏從心裡難受,但按鄭靈所講,不能讓人瞧出什麼不妥,忙岔開話道:“剛纔我還碰上了侯父夫人,那可真是個好女子,侯爺真有福氣,”
“王爺有夫人,也是好福氣呀?!?
“嬸子,王爺今兒怕又不回來,我還是給豆豆做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