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花立刻也接話道:"我說黎夫人,按理這嫁妝本是你家備的,現在是人徐家備的,到時候人徐家的人接嫁妝,夠不夠數,上不上得了臺面,也是人徐家說了算呀!"
那黎氏聽了一拍腿聲氣就大了起來:"哎喲,哎喲,這備嫁妝本是這位徐公子一口應承下來的,怎么現在備了嫁妝,你們又覺得不劃算了,好呀,你們覺得不劃算,我更覺得我閨女嫁你們這樣的人家虧大了!不中意,就拉倒!"
李三花就急了:"黎夫人,你是怎么回事,徐家處處忍著你,連我這個外人看著都覺得夠了,我看你就是成心的,你巴心不得你家大閨女嫁不了人,你才高興!"
黎氏一聽聲音更大了:"天爺爺喲,明明是你們徐家在我們黎家來找岔,你們反而有理了,這親真的沒法結了."
梅娘氣得手腳發抖,抓住徐書同的手低聲道:"如果不是那個閨女可憐,娘...娘真..."
"娘,兒子害您受委曲了."
"黎夫人!"那李三花更氣了,剛要發話,徐書同看見躲在遠處一根石柱后,一張秀麗的小臉變得蒼白,正緊張地盯著院這邊的一切,忙制止住李三花道,"黎夫人,剛才是誤會了,你看看這些東西還有哪兒不妥當,我們好回去趕緊置辦."
黎氏把臉轉到徐書同身上哼了一聲道:"也就你吧還講句人話,就你家置的這點子東西,要多丟人現眼就多丟人現眼,說成是我黎家置的,我黎家真丟不起這臉子."
徐書同一拱手道:"夫人,你是知道的,我家只有個豆腐攤子,送這些東西加上那聘禮,已經是傾其所有的,所以就算這嫁妝配不上黎家的門面,也請夫人看著我這家境,體諒體諒!"
"哎呀,你說你家里怎么就只有你這么個知事的人呢,知道我把一個閨女養這么大,光那吃穿就要花出多少錢嗎?一眨眼就成你家的人,你說我這心好受嗎?"
徐書同微微一笑道:"那夫人你的意思是...?"
"知道你家境不怎么樣,所以那日心一軟就答應了,沒想到你娘好象還要挑我的不是,還有這個女人居然這樣不懂事,對我說三指四的..."
"夫人,你是什么意思,就直說了吧!"
黎氏伸出五個指頭道:"本來我是真反悔了,想悔了這樁婚事的,不過看在你還懂事的份上,至少加這個數的聘禮,我才嫁閨女,否則門都沒有!"
那李三花就急了問:"黎夫人,你這是多少?"
"五百兩,少了一錢,我都不嫁閨女!"
李三花啊了一聲道:"黎夫人,你就是賣閨女,論斤兩稱,也賣不出這樣的價吧!"
梅娘聽這黎氏獅子大開口擺明就沒安好心,不過五百兩真的是一個天價,她不由得急著撫額道:"這不過三日就到十六日,你讓我們到哪兒去籌這么多銀子."
"籌不籌得到那是你們的事,嫁不嫁閨女,那得看我樂不樂意!"
李三花氣恨地道:"真沒見過這樣的..."
徐書同嘆了口氣道:"夫人,你明明知道我們是做小本生意的人家,根本不可能在三日籌出這些銀子."
黎氏嘿了一聲道:"徐公子,你知道我是一泡屎一泡尿把閨女拉扯大的,在我家里,她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個針錢都沒讓她做過..."
徐書同趕緊打斷黎氏的話道:"好了,夫人,我明白,我明白,你把她養大不容易,花精力還花銀子,五百兩確實是高了些,就算我把她娶回去,讓她拼死拼活沒日沒夜地做,怕也掙不起這么多銀子,所以請夫人酌情給個價."
"五百兩,一錢也不能少,人呢,你娶回去了,,你想讓她給你掙回五百兩,我想也不是什么難事."
徐書同搖搖頭,好一會才道:"好吧,我去籌銀子,十六日,我帶銀子來接人."
"好,銀子帶不來,也就別怪我不放人!"
徐書同一拱手道:"那就這么講定了!娘,三花姨,我們走吧!"
出了黎家的院子,那李三花就呸了一聲道:"真沒見過這樣的娘,就算是后娘,也沒她這么狠心的,要五百兩銀子,五百兩呀!"
梅娘也有些憂愁地道:"同兒,早知道娘就不把你以前給娘的銀子捐給紅羅寺了,那多少還能籌個將近,這三日如何去籌那么多銀子."
徐書同揮手叫來轎子,把梅娘扶上轎道:"娘,銀子的事,你就別管了,兒子自己會想法子."
李三花又道:"老姐呀,我看算了吧,娶這么個媳婦那是背上一大筆債,你們一輩子都還不完!象三哥這樣的人,找哪樣的人家找不到,難不成就只有她一家有閨女!"
梅娘嘆口氣道:"可是三花妹子,你聽那人講的什么話,讓那閨女到我們家掙五百兩銀子,你也見了那閨女生得細皮嫩肉的,我家里的活,她能做哪樣,她那娘分明就是不懷好意,這樣的閨女留在她家,遲早...得讓她這娘毀了."
"老姐姐,你說的不無道理,怕這閨女長這么大,也沒少受罪,只是..,這是你給我那五兩銀子,雖然少,我湊第一份."
"三花妹子,這可使不得."
徐書同不得不道:"娘,都講了,銀子,我會去想法子的,你們趕緊回去吧!"
徐書同把梅娘與李三花的轎子打發走了,正準備去拿銀子,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徐公子,徐公子!"
徐書同一轉頭,卻看見是黎家那開門的丫頭送兒,有幾分驚奇地問:"你叫我?"
"是,徐公子!"送兒不時扭頭看后面,顯然是偷偷溜出來的.
"什么事?"
送兒把一個繡花手帕塞到徐書同手里道:"我家大小姐說了,這是她全部的首飾,都給你,只求你一定要籌到五百兩銀子,大小姐還說將來她自己來還!"送兒說完深深福了一下,轉身就趕緊跑了,徐書同拿著那個還帶都黎云香氣的手帕,不由得舒心地笑了起來,手帕很輕卻很熱乎乎的.
徐澤儀氣沖沖來到那個成親后就沒涉足過的新房,一腳把門就踢開,那來開門的丫頭慢了一點,沒曾想門被踢開了,然后一只手就把她推開了,她連人都沒看清,就被推地上摔個四腳朝天.
所以徐澤儀沖進房的時候,劉沁兒剛褪了外面的袍子,因天太熱,她還沒來得及換上家居衣裳,正拿把扇子坐在桌邊管那貼身的丫頭要茶喝,徐澤儀叫了一聲:"居然還敢背地里說爺的壞話!"就一抬腳把劉沁兒從凳子踹了下來.
徐澤儀沒有賀中玨與徐澤儀的功夫,但那腳卻是打小踢著四兒長大的,四兒經過火與血的訓練,所以長成人后特別經徐澤儀的各種腳踢,經常都是挨上一腳,一個懶驢打滾就爬起來躲得遠遠的,可是劉沁兒沒有經過這種火與血的訓練,一腳就被徐澤儀踹地上,幾乎斷了氣.
端著茶的丫頭嚇得一松手,那茶杯掉地上,"劈里叭啦"摔個粉碎,她趕緊撲過去擋在劉沁兒面前道:"世子爺,你干什么?"
徐澤儀沒想到劉沁兒沒想四兒那樣飛速爬起來,再看劉沁兒的頭發還束著,竟是個男子打扮,被那丫頭一摟,嘴角就流出血來,那丫頭嚇得連叫了好幾聲:"小姐!小姐!"
本來一肚子氣的徐澤儀,見如此情景,那氣去了一大半,道了一聲:"這么不經踢,真沒趣!"轉身就氣哼哼走出了新房!
六月十六一眨眼就到了,一夜未睡的梅娘,七七八八安排妥當,就好生梳洗一番,換上早備下的一件喜慶色的衣服,見徐書同沐浴換上了新郎的大紅錦袍子,那模樣說不出來的神俊,梅娘又歡喜,又擔憂著那五百兩銀子,見兒子篤定,就帶著忐忑不安的叮囑徐書同.
徐書同一一應著,那小全把最后一批借來的桌子板凳搬來,徐澤儀后腳也跨了進了,見著徐澤儀,徐書同有幾分驚奇地問:"你來干什么?"
"奉我哥之命,接新娘子!"說完徐澤儀打著呵欠,把裝盒子里的水晶雙魚扔給徐書同道,"他賞你的!"
小全看清東西有些驚奇地問:"我三哥是成親,姐夫怎么送魚?"
"不就是讓他年年有余唄!"徐澤儀很不滿地道,小全更納悶,"哪有成親祝年年有余的!"
"那我怎么知道,趕明,你問你姐夫去不就得了."
小全哼了一聲道:"肯定是你做了手腳!"
徐澤儀便問:"時辰有沒有到,有到,就出發了,別誤了吉時!"說完又補了一句,"徐老三,別說你穿這身袍子還有那么點意思."
小全便拿起帽子遞給徐書同道:"三哥,吉時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