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步, 舒木叫住了連怡。
“既然你這麼坦誠,我想,有些事情也該是和你坦白下。人家說,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如果我們連自己人都瞞著的話, 那這一戰(zhàn)會很難打。”
連怡站住腳, 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微笑。果然啊, 不下劑猛藥,什麼都得不到,什麼話都套不出。走回原地, 連怡特地站在自己剛剛踏出來的凹地上,吐出一句。
“江小松找過你們了。”
舒木讚賞的點點頭。“我就是欣賞你的聰明, 所以才千方百計要帶你山上。”
聰明。她寧願在舒家兄弟面前笨一點。“那, 李大壯呢?”
既然要說, 那事情就全部攤開說,誰也別瞞誰。
“死了。”舒木知道連怡要秋後算賬了, 乾脆坦白。
連怡倒吸一口冷氣,死了?是死了,還是當(dāng)了他們家的替罪羊。“怎麼死的?”
舒木別過頭,舒森很自然的接過話。“被大火燒死的,就在我?guī)銈冏叩卯?dāng)天在早上, 我們, 沒能救下他。所以想救下你, 把你送走, 沒想到你又自己回來了。”
連怡心裡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也不再執(zhí)著於這件事。李大壯死的很冤枉,雖然他也命不久矣, 但是也不會想幫一個靠吃人肉的人頂罪。
“江小松是不是找你們投誠,還說讓你們把我和白曉也吃了。”
舒木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差不多,他的意思是,他從一開始就是想投靠我們,無奈被你搶了先。他現(xiàn)在願意下山,爲(wèi)他們提供假消息,告訴山下的警察,其實我們早就死了。但是,代價是,我們得保證他的性命。”
舒木一段話說得雲(yún)淡風(fēng)輕,可誰都知道,這裡麪包含了多少的陰謀。
先是千方百計的混上山上搜人的隊伍,然後假裝要掉下山,騙得戰(zhàn)友救他,斷了自保能力。掉下山的時候江小松肯定在繩子或者什麼地方動了手腳,才能讓一個長期鍛鍊的警察幾乎喪命。
江小松是肯定不知道舒木帶著人藏在哪的,把人弄死了肯定利於他行動,沒想到誤打誤撞找到了他們。原先他也許是想要用小張做投路石,把即將死得小張獻給舒家兄弟投誠,沒想到自己衝了出去,壞了江小松的大計。
或許事實不是如此,但是肯定八九不離十。
好計劃啊,心思如此縝密。在大山上,想要毀屍滅跡很簡單,他根本不用爲(wèi)自己準(zhǔn)備任何理由就可以全身而退。
“那你們怎麼說?”
“肯定答應(yīng)咯,能幫我們趕走警察最好不過。肉嘛,只是一點點而已,給他一點也不礙事。”舒木答應(yīng)了江小松的條件。
連怡覺得身體一陣無力,雖然事情在她的意料之中,可當(dāng)人家公佈答案,宣佈她的填字遊戲準(zhǔn)確無誤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很痛心。
人心,還能再不古一點嗎?
“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舒木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
連怡的連怡沒露出一點情緒,相信舒木是看不出什麼的,可連怡分明看見了,舒木又有陰謀了。
“你不吃肉,你會死的。”這話是舒森說的。
“我不想吃,我願意等死,我知道你們沒有理由留住我,我可以帶著白曉走。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我出賣你們的行蹤,江小松的出現(xiàn)這裡早就不安全了,你們只要丟下我和白曉另外找一個地方,警察完全找不到你們的。”
舒木閉眼想了想,突然道:“是不願意,還是以爲(wèi)我不會給你肉?”
連怡低頭看雪地。“是不願意。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也不妨直說,我和白曉是一對,以前她對我誤會很深,我好不容易纔和她重新在一起,我不想下輩子在監(jiān)獄裡度過。而且,我再強悍我也是女人,叫我吃人肉,我做不到。”
“你真的很直白。”
“這是我誠意的證明,給個結(jié)果吧。”
舒木看看自家三弟,舒森一直冷眼旁觀,很少插嘴。“留下她們吧,連怡很聰明,以後有的用她的地方。而且有白曉在手,連怡就會爲(wèi)我們做事,養(yǎng)著兩個人,也不過是兩碗飯的事。她們不吃肉很快就會死,死掉了扔在大山裡就好,就當(dāng)做件好事,保佑老天爺不會讓我們那麼快被抓到。”
這可以認爲(wèi)是對她的讚揚嗎?是想救她們嗎?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就這樣吧,我希望你們在我們下山之前,不會死掉。”
舒木帶著舒森走了,連怡獨自站在雪堆裡,腦袋突然一陣暈眩。
一片雪白中,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看不到,只有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想法。連怡使勁敲敲腦袋,刺痛使她清醒了些,踉踉蹌蹌的走到路邊坐下,休息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難道,這是病發(fā)的前兆嗎?
連怡擡頭望天。
頭頂明亮的雪飄到睫毛上,濡溼了一雙眼。
...
之後的事情簡直可以用雷厲風(fēng)行來形容。
江小松下了山,並且留下了警察搜尋的路線,讓舒木注意上方,自己用包裡剩餘的攀巖工具從懸崖上慢慢縮了下去。
山洞裡的人全部嚴陣以待,一半的人早晚輪流站崗,以防江小松出賣他們,把他們的行蹤供出來。
轉(zhuǎn)眼又過了三天,末日過後第十八天,2013年1月7日,農(nóng)曆十一月二十六。
某天白曉無聊數(shù)日子才發(fā)現(xiàn)她們居然已經(jīng)悄悄踏入了2013年,而且還錯過了1月1日,再過一個多月就快要過年了。
當(dāng)時連怡的回答是:“過年有什麼好玩的,我在外面很久,都沒有好好過過年。”
白曉感嘆:“我都好久沒有在家過過年了,沒想到今年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是沒有機會,也許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
連怡伸手挽住白曉的臂膀:“怕什麼,有我呢,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年,不管在哪,人間,或者地獄。”
“爲(wèi)什麼不是天堂?”
連怡點點她的鼻子,打趣道:“因爲(wèi)世界上好人多,最近天堂肯定很擠,我們還是下地獄吧。有我?guī)е阆碌鬲z,幫你擋火擋酷刑。”
談笑風(fēng)生,不過如此。
白曉低頭靠在連怡肩上:“好啊,你幫我擋,我趴在你背上,幫你擋偷襲者。”
“好。”
...
末日第十八天那天下午,老天爺也許是再見不得她們太太平平的過日子,當(dāng)天下午,發(fā)生了一場大災(zāi)難。
早上還很平靜的下雪,中午的時候突然不下了,轉(zhuǎn)而變成了一場大雨,來勢洶洶,雨點砰砰的砸在車頂上,一層厚厚的雪都砸開了個大窟窿。
連怡忙拉著白曉一起收了被褥進山洞躲雨,雨勢來勢洶洶,看起來很久都不會停。
“連怡,你說車子會不會被砸壞?”
“不知道,也許會,不過不要緊,包在這裡,我們有後路,不會冷著你,凍著你,一切都不會有事的。”連怡摸著額頭,最近頭疼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白曉扁扁嘴,很疑惑的說:“哦。爲(wèi)什麼我們的包包不可以把那車子一起裝進去呢?”
“....”
連怡的頭更疼了。“你可以試試。”
“算了,大庭廣衆(zhòng)之下的。”白曉壓低聲音,道:“到時候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的包包,肯定會來搶的,如果連包包都沒有了,那我們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嗯。”
連怡不說話了,兩人找了個避風(fēng)的地方靠著取暖。
山洞很安靜,因爲(wèi)少了很多的緣故,絕大部分人都被舒木派出去以防警察搜到他們。
白曉無聊了。“連怡,我們說話吧。”
連怡很沒意思,病怏怏的安慰白曉:“說什麼?你說吧,我聽著。”
“唔,說說,李大壯到底去了哪裡吧。”
連怡心裡一動,舒木說的話歷歷在耳。李大壯已經(jīng)死了,成爲(wèi)了他們的替死鬼。“他...”
話未說出口,頭頂忽然轟隆大作,像打雷,又像飛機駛過。
“什麼聲音?”連怡提起警惕,拉著白曉跑出山洞。
舒木正站在外面看山頭,眉毛緊皺,看起來情況很不妙。
不會是...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