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轟隆轟隆的作響, 像飛機過境,又像大雨來襲之前的雷聲。
連怡拉著白曉迅速往出口跑,山頂不斷掉下大塊大塊的雪塊, 砸在腳邊震耳欲聾。
人羣開始哄亂, 看守的村民也紛紛亂了套, 不顧一切的扔了受傷的棒子往出口跑。出口很擁擠, 本來就很窄的出口分不哪裡是實路哪裡是懸崖。
“白曉等一下。”
頭頂不斷掉下雪, 像下雨一樣。有些彙集成雪球,砸在頭上立馬粉碎。
“連怡快跑啊!雪崩了。”白曉沒時間和連怡說那麼多,只是很緊張的拉著連怡就要擠進(jìn)人羣中。
“啊!”人羣中響起一聲尖叫, 連怡猛然回頭,正巧看到一個男人一腳踩空, 從懸崖上掉了下去。整個山洞不斷迴盪著男人的尖叫, 悽慘無比。
連怡管不了那麼多, 也不管到底有沒有人在聽她說話,只能邊指揮大家邊跑。“大家不要著急, 一個一個的貼著山壁走,如果你們不想像他一樣掉下去!”
山壁上還是陸續(xù)有雪滑落下來,但是顯然暫時不會有多大的危險,可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啊,救我!”
“不要!”
村民中又有人陸續(xù)掉了下去, 人羣陷入恐慌, 紛紛止步在大路旁, 看著眼前的路迷茫。
“難道我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我不要, 我好不容易從火災(zāi)裡逃了出來, 我纔不要死!”
連怡到了路口往下看,大路中間裂開一大個黑乎乎的大洞, 周圍都是雪,還有不少泥土夾雜著雪塊掉下去。洞口直徑大概三米,山壁的縫隙只剩下不過一隻腳的距離,跳的話肯定能跳過去,但是危險係數(shù)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會掉進(jìn)萬丈深淵。
往下看,深不見底。
往上看,雪層滑落的更加快了。
只是一眼,連怡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捏著白曉的手更是積出滿手的汗。
深呼吸,連怡努力的鎮(zhèn)定的回頭。“聽我說,趁著現(xiàn)在雪崩的趨勢還不大,大家一個一個的貼著山壁走過去,有每沒有人跳遠(yuǎn)厲害的,現(xiàn)在跳過去,在那邊接著人。一個人把手伸過去,牽著人貼著山壁走過去。”
“啊!不要,這樣太危險了!”
人羣一片譁然,人人皆是不願意。
連怡搖搖頭,推開白曉就要跳,人羣裡忽然響起舒林的聲音:“停!聽連怡的賭一把,我們還有機會逃出去!沒有時間磨蹭了,我先跳過去。”
說完,舒林沒有任何猶豫的往後退了兩步,人羣自動讓出一條路,舒林大喝一聲,跑到洞口前一點,一個躍身。
“啊!”
連怡閉上眼,一顆心懸到嗓子眼,完全不敢想象那邊的情景。
“呸,還好老子命大!”對面響起一句髒話,連怡睜眼,剛好看到舒林半個身子懸在洞口,正擡著腿往洞口爬。
“呼——”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連怡見人羣裡沒人願意首當(dāng)其衝,乾脆自己先上。
山壁旁還有大概一隻腳的寬度,小心一點完全可以過去。
“呼呼——”再次深呼吸,連怡緊緊白曉的手。
“我先過去,你在這牽著我的手,一直等到我到中間,然後等舒林接到我,你就立馬走。時間不多了,你看著我的眼光行事。”
交代完,連怡像舒林一般,決絕的成爲(wèi)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雪崩還在繼續(xù),雪層下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好在沒有一整個塌掉。
連怡知道如今自己必須勇敢一點,不能耽誤,握握拳,一腳踏了上去。
其實現(xiàn)在連怡的處境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踩空,山壁下滑的雪層也可能隨時將她衝下去。她不能看上邊,也不能看下邊,只能把手使勁鑲進(jìn)山壁裡,抓住一點能抓住的東西。
雪不斷打在臉上,連怡看著腳下,努力把目光積聚在那十幾釐米的地上,腳步跨大一點。手上抓不住什麼實物,雪抓在手裡不到幾秒鐘就變成了水,滑滑膩膩的。
連怡的心一直在嗓子眼打轉(zhuǎn),頭頂冒出汗水,能清晰的看見它滴在鞋子上。
但是連怡沒有猶豫,腳步很快,像走鋼絲一樣跨了過去。
握到舒林的手,像過了幾個世界。
等到兩隻腳都踏在實地上,一顆心才吞了回去。
“白曉,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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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
人羣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過來,連怡拉著白曉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幫白曉擦臉上的汗。
“你沒事吧。不要緊了,我們安全了。”
“嘣!”
頭頂突然一聲巨響,雪層滑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白曉快跑!”
連怡拉著白曉沒有目的地的狂奔,後面的雪崩越來越嚴(yán)重,沒有預(yù)料的,後面慘叫聲一片。
連怡沒有時間管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
跑。
跑。
“救我!”
“我...我不想....”
對不起。
不斷有人呼叫救命,連怡狠心閉上眼,假裝自己聽不到那些聲音。
碰!
譁!
“啊!連怡!”手上的手一緊,連怡整個人被白曉拖倒。
耳邊的衝擊力很大,不知道什麼東西砸到連怡的頭上,連怡整個人立馬暈乎乎的。頭頂有什麼東西流到臉上,熱熱的,還帶一點腥味。
“哼——”連怡悶哼一聲,身下一空,下意識的摟住白曉,又有什麼東西砸到背上,骨頭都咯的發(fā)疼。一個翻滾,兩人順著山壁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黑暗中,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只是剩下溼了一片,腦袋裡昏昏沉沉的。
過了很久很久,連怡聽見白曉在叫她。“連怡。”
連怡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句“嗯。”可當(dāng)連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地雪,連怡翻個身,發(fā)現(xiàn)頭頂還是那片豔陽天,還飄著雪,落在臉上很溫暖。“白曉,你在那?”
連怡想要爬起來,一動整個身子都開始疼,頭暈?zāi)垦#成弦粍泳歪槾贪恪!斑怼!?
連怡爬了起來,旁邊是昏迷的白曉。
“白曉,醒醒。”連怡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帶似乎撕裂了,聲音都沙啞沙啞的。
白曉沒醒,連怡伸手探了探白曉的鼻息。
很均勻。
還好,沒死。
額頭上有東西滴了下來,落到白曉的臉上。
觸目驚心的一點紅。
耳邊有人走動的聲音,連怡沒有了偏頭的力氣,只是一頭砸在白曉的胸口,聽著腳邊人來人往。
“大哥,怎麼辦?”
有人說話,似乎是舒林的聲音。
...
“連怡!”
白曉醒來的時候是晚上了,身上沒有一點疼痛,只是頭很疼,也許是在雪地裡睡的太久的原因。
“小丫頭,連怡沒事,但是傷太重了,又在雪地裡躺了很久,估計要修養(yǎng)很久才能恢復(fù)了。”
白曉迷茫的擡起頭,是舒木那張溫和的臉。
“你...你沒死。”
舒木笑笑,遞給白曉一隻雞腿。“是啊,沒死。”
白曉顫顫巍巍的接過雞腿,這才發(fā)現(xiàn)她又回到了山洞,山洞裡還有幾個人,很少,才五六個,其中就又舒家三兄弟。
“這裡是?”
“山洞唄。”
“哦。”白曉咬了一口雞腿,還是放心不下連怡:“連怡人呢?”
“喏,這不是在你背後嗎?”
“連怡!”白曉扔了雞腿轉(zhuǎn)身,連怡果然躺在她後面,臉色蒼白,頭頂包了一大塊布。不是紗布,紗布沒那麼髒。
“連怡你怎麼樣了?”白曉一說話就帶了哭腔,眼淚吧啦吧啦的就掉了下來。“連...連怡你醒醒,我是白曉啊,你醒醒看看我。”
“別叫了。”舒木嘆了一口氣。“她已經(jīng)睡了很久了,不,準(zhǔn)確說是昏迷!頭上被磕到,背上又受了一大個雪球,估計斷了好幾根肋骨,還抱著你滾了很遠(yuǎn),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敢情全被連怡受了。”
“嗚——”白曉哭的更厲害了,連怡都是爲(wèi)了她才這樣的。“那那,那怎麼辦?我們?nèi)フ裔t(yī)生吧。”
舒木搖頭。“沒辦法了,我們現(xiàn)在回到山上,山上發(fā)生了雪崩,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來搜人。現(xiàn)在去找醫(yī)生就是自投羅網(wǎng)。”
“不要!”白曉一躍而起,連怡已經(jīng)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都是爲(wèi)了她,她不管怎麼樣都要讓連怡去看醫(yī)生!“我要帶著連怡下山看醫(yī)生!”
“不行!”舒木態(tài)度也很堅決。“我好不容易把你們從山下背上山,你是江小松放在我這的人質(zhì),你要是下山了,江小松肯定會立馬山上把我抓走!”
舒木的臉猙獰起來,惡狠狠道:“你最好給老子老老實實的呆在山上,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也不會讓連怡死,你最好不要耍什麼幺蛾子,你以爲(wèi)你一娘們,對付的了我們幾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嗎!”
說完,舒木立馬甩袖而去。臨走還不忘哼哼兩句。“記住,不要給老子耍花腔!”
白曉跌坐在地上,眼淚更加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