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慢慢的堆了起來,兩個人形從雪中走了出來,我最先看到的是鯤,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穿著那件華麗麗的五彩魚鱗的大氅,而是穿了一件漂亮的淡淡的銀色的長披風,倒是真的像是從雪里來的使者一樣。鯤的身后跟著的也是一位翩翩少年,看長相的話,應該比鯤還有年少,不過我心里有數,眼前這幾位的年齡,比我可都大出不止幾倍。我可以確定那個少年就是我要找的,窮。只見他穿著一件火紅色的衣服,雖然是一個男人的模樣,但是因為長得太過俊俏了,反而不覺得有什么難看。那少年長得唇紅齒白,竟然很是慈善的樣子。
“你就是窮?”我問。
“是的,看來你對我充滿了好奇?!备F說。
“你為什么起了這么個名字?為什么叫窮?你是玉瓊的瓊么?”我比較好奇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這家伙的名字,窮笑了笑。
“哈哈,沒想到你竟然會對我的名字感興趣,你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女孩?!备F說,“世間萬物,沒有一個不是以窮富可以衡量的,你的感情,你的語氣,都可以用窮富來定義,而我恐怕就是這世間萬物之中,最貧窮的存在,寡情薄幸,所以用一個窮字來給我命名再合適不過了。”窮說。
竟然有人這樣輕視自己,這一點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我看了看薊子洋,他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似乎想說,窮原本就是這樣。
“窮,咱們好歹也是老相識了,你竟然對這個丫頭比對我還熱情?!弊友笳f這話的時候語氣酸溜溜的,窮又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美,能夠讓看見他笑容的人,忘記了所有的世俗煩惱。
“都好。都好,對你們兩個都好?!备F說,“來吧,去我的地方坐坐。我這里也是許久不來客人了,你們來了,也是讓我避一避孤單。”窮說。
“坐,就不用了,剛才的棋局是怎么回事兒?”子洋開始進入正題。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棋局?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棋局怎么了?我剛才不是已經解釋過了么?!备F說。
“你說你不想見我?是什么意思?”子洋問。
“是啊,我原本不想見你的,所以就設計了那個棋局,不做我又有不得不見見這個丫頭的理由,所以才…”窮。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煩了?為什么要避開我?”子洋不依不饒。
“麻煩?子洋,我活了快要上萬年了,你覺得你們現在的這個塵世之中還有什么是能夠讓我為之煩惱的,又有什么麻煩可言。我的麻煩不過就是我自己罷了,子洋,它,就要來了?!备F說。
子洋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再也沒有深問。我趕緊抓住機會,趁機插話。
“這位窮,前輩?你說你有不得不見見我的理由,這個理由是什么?”我問。
“哦?怎么你竟然不知道么?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墓里面的東西而來的?這不是你們家的什么先祖留存在這里的東西么?”窮說。
“我們家的先祖?你說的是姒氏?”我問。
“并不是,我記得大概也就是百年前吧,百年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當時來了一個女子,她年紀并不大,風塵仆仆。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過她的身手很好,也很有悟性,鯤對她的印象也挺好的,是吧?”窮說。
鯤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那這個女子后來在這做了什么?”我問。
“其實也沒有什么,她說她是皇宮里面的謀士。當時公主過世,這個墳墓就是她的提議修建的,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公主是死于非命的,皇室認為公主不祥,唯有她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過他沒有想到修建墳墓的人會將公主的墳墓選在這里,打擾了我的清修。她說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需要寄存在這個古墓之中,等到來日要用之時再來取出來?!备F說。
“那你知道她寄存在這里的東西是什么么?”我感覺事情越來越向著我所預期的方向發展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畢竟那是她的事兒,我只是很喜歡那女子,她孤身一人就敢闖入這里,這樣的膽識,就是男人也是比不上的。并且她當時還破了我的棋局,要知道普天之下能夠破解的棋局的,除了子洋再無第二人,她是個例外,而如今又多了一個例外就是你?!备F說。
“那么就是說這個墳墓之中埋得確實是就是兩位清朝的皇室公主?”我問。
“是,但是也不是,具體是什么,恐怕你也要看了才知道,這許多年過去,我們雖然同處一個洞府,但是我不干擾她,她也不打擾我,我們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是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年來也倒是相安無事。但是我心里知道,那東西必不是容易消停的,但凡有一日我能力不濟,那東西必會越過來,取我而代之。”窮說。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我問。
“那東西也不過就是來自最骯臟的地界,具體是什么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了。”窮為難的說。
“也就是說,我們家的先祖,把一個什么東西寄存在那個怪物身邊,然后打算日后再回來取?”我問。
“沒錯,就是這樣的。”窮說。
“那您知不知道這位我們家的先祖,現在在什么地方?后來怎么樣了?”我問。
“事實上我也一直在等她,不過我想人類畢竟是肉體凡胎,如今你出現在這里也就是說明她依然是已經過世了吧?!备F說。
我也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問的很幼稚,我竟然沒有想過,如果那個人現在還活著,也是一個幾百歲的妖精了。
“前輩,你我素未謀面,怎么就知道,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的后輩?!蔽覇枴?
“感覺,你身上有和她一樣的那種感覺,知道為什么我會對你們一族的人格外寬縱么,就是因為我這一生追求的目標與你們相近,又或者說根本就是一致的?!备F說。
“您的意思是…”我問。
“知道我這個洞府為什么叫尋仙洞府么,眾仙仙逝之后,群龍無首,我們這些個常年潛伏在地底下的妖獸門頓時沒有人約束,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妖獸橫行,危害人間,不過這樣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你們人類就占了上風。很多妖獸被毀掉真身,身形俱滅,沒過多久,你們人類就成了這個世界的霸主,后來那個家伙出現了,他叫嬴政,他四處征戰,排除異己,終于統一了天下。那段時間我們妖也不好受,我們沒有能夠團結的核心,只能各自為戰,最后就是被逐一擊破。我逃到這里,遇見了鯤,這才知道了陸壓道君的事情,心中很是敬佩。曾想,在神仙統領三界的時代,也曾經有那么一個人,他舍己為我,才有了如今的窮。后來我聽說有那么一族的人,他們是大禹的先祖,他們曾經也是下仙,可是他們放棄了飛升的機會,選擇駐守仙冢。我自認此生堅守這尋仙洞府,也不過就是在翹首期盼眾仙的歸來,可是這其實是一個滑稽可笑的自欺欺人的做法,眾仙不會回來了。我曾經想過要放棄,直到我知道了這一族的存在,直到我遇見了你的那位先祖我才知道,原來仙冢存在,眾神歸位這樣的事情,也存在。于是我的所有的執念,終于又有了寄托,我就像是一個黑夜里獨自前行的旅人,突然間遇到了同伴一樣開心,現在你是不是能夠明白我對你們的家族的這種羈絆?”窮問。
我點了點頭,大概算是明白了吧,雖然窮這一大段話說的實在是顛三倒四,不過大意我已經明白了。
“其實窮前輩,我到現在還是有些懷疑我的身份,以及我是不是姒氏的后人這件事情,因為我們家族的族譜已經在歷史的更替中遺失了,我們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我們身懷陰陽術,這樣的能夠溝通人界和冥界的法術并不是一種自然的存在,我們本身就是反自然的,是一個矛盾體。我,我姥姥,還有我姥姥的姥姥,我們都被這樣的事情困擾著,終其一生,也不過就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我們是誰?”我說。
“難道我這樣的給你解釋你依然不相信么?”窮疑惑。
“并非我不相信,而是我們一族雖然有些力量,但是畢竟和你們說的下仙姒氏一族相差太遠,我現在就只想拿回我的那位前輩留下來的東西,探究清楚我們一家的身世,至于什么眾仙,什么仙冢,恕我現在沒有精力去想,那對于我,一個肉體凡胎只能活百八十歲的人來說,太過遙遠了?!蔽艺f。
“你這樣說我也能夠理解,你且放寬了心吧,走出了我這尋仙洞府,再穿過一條甬道,就能到達后面的,那東西就在那里,恕我不能想幫,妖界自有妖界的規矩,我能做的就是幫你讓出一條路而已,不過你放心,我讓鯤送你們過去,等到了甬道的盡頭,你的朋友們自然就會醒過來?!备F說著沖著鯤點了點頭,鯤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模型,我仔細一看那竟是鯤的魚尾幻化的那艘大船,此時變成了模型,上面還有幾個玩偶,竟然都是我的人。
“他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