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保姆的嘴里發出的是男人蒼老的聲音,他一把把臉上帶著的假面揭了下來,一張男人的臉露了出來。
這張臉如果放在三四十年前一定是一張英俊瀟灑帥氣的臉,這絕對是個帥氣的男人,即使擱在現在他也是帥氣的老男人。他大聲的放肆的笑著,笑聲中充滿了輕視和蔑視。
“真是年輕啊,年輕人做事就是這么浮夸,來抓我一個老頭子,竟然需要出動整個安全部第十七局,我但是感到榮幸之至啊。”寧善榮一張口就給我們來了一個下馬威,他竟然一早就知道我們局里的事兒。
“我應該怎么稱呼您呢?是集團董事長寧善榮先生,還是江湖流傳的神偷小小簽?是操持家族的老保姆,還是默默無聞辛勤工作的搬運工老楊?”我回敬道。
“看來你們已經什么都知道了?哈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比你們家的老頭子和老太婆強。他們跟我斗了一輩子,找了我一輩子,到最后還趕不上你們幾個毛頭小子。”寧善榮說。
“走吧寧董事長,我現在懷疑您跟我們正在調查的文物失竊案有關,請跟我們到局里走一趟吧。”我說。
寧善榮似乎并不在乎這些,他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淡定坦然的上了我們的車。
又回到了市局的審問室,寧善榮坐在對面。我和云希明對他進行問話,老人家一臉的淡然,表情也很輕松,就好想受審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們倆。
“寧老先生,有一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就在今天和上午,您的兒媳婦汪錦,因私自販賣文物,并且在幾年前的一次綁架謀殺案里。被認定為兇手。證據確鑿。在押送她收審時,她撞墻自殺身亡了。”我說。
“綁架殺人?!小錦殺了人?”寧善榮問。
“就是您的孫子,寧欣涼的綁架案,已經確認。兇手是你的兒媳婦。汪錦。”我說。
“小涼的案子。是汪錦做的?!”寧善榮顯然被我們的話驚呆了,這就算是我對剛才的下馬威做出的回敬吧。
“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為什么。小錦原來是我們家的保姆,她愛上了我兒子,又有了我孫子,我以為他們會一直就這樣好好的過日子,沒想到我兒子命短,再后來我孫子也…我懷疑過所有人,就是沒有懷疑汪錦,當時她悲痛欲絕,她是那孩子的親生母親,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寧善榮蒼老的聲音有些戰栗。
“因為她還有一個兒子,你的遺產分配是這次綁架案的導火索。”我把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放在寧善榮的面前,同時遞給他的還有汪錦的供述錄音,“這是您的小孫子的血緣鑒定報告,經過親子鑒定,他是汪錦和您繼子的孩子,與您沒有血緣關系。”
寧善榮顫抖著手,按下錄音的播放鍵,安靜的聽完了汪錦的供述錄音,他依靠在椅子上,周身縈繞著一種蒼老無力感。
“絕后?!”他沉默良久,小聲的說。
“那一次,你沒有聽從葛二爺的話,執意下地,才會被他言重,落得了絕后的下場。”云爺爺的聲音在身后想起,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姥姥!
“小簽,時隔這么久,終于又見面了。”姥姥說。
“姥姥…你們怎么來了?”我問。
“放心丫頭,我們不耽誤你們的事兒,只是想來會會老朋友,你們給我們一點時間就好,我們只想解一解當年的心結。”
我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側面,云爺爺和姥姥也坐了下來。他們等待這個答案已經太久了。
“你老了不少。”姥姥寒暄說。
“咱們之間的關系,就不要來這些面子工程了,寒暄的話太多說了,咱們直奔主題吧,你們想要問什么?”
“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你和我們定下了約定又背棄?”云爺爺問。
“約定?我從來就沒有想要跟你定什么約定。那個約定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你們,達到我的目的。”
“你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古墓里面的金銀珠寶么?”云爺爺問。
“珠寶?!那墓里哪里有什么珠寶,那座墳墓,我再熟悉不過了,里面并沒有什么金銀珠寶,有的只是一個不孝子的悲憤。”小小簽說。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認識你座墓里埋的人?”姥姥問。
“認識?!哈哈,那墳分明就是我們寧家的祖墳,里面埋的是我們的老祖宗,鼓上蚤,時遷,時老板。”寧善榮說。
“這…怎么可能,那不是傳說么?水滸的故事不也是杜撰出來的么?”云爺爺問道。
“杜撰不假,故事確實是杜撰的,但是很多人物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時遷,是我母親那一脈的先人,我怎么說也算是他的幾代之后的外孫了吧。”寧善榮說。
“古墓那么多,你問的知道那個古墓是時遷的古墓?”姥姥問。
“在墳里清清楚楚的寫著呢,自己家的祖墳能夠忘記么?每一次下地我都會被文菩薩派去探墓,文菩薩其實根本就不信任你,所以每一座古墓,第一個人進去的人都是我。他其實根本不顧及我的死活。”寧善榮說。
“所以你在我們下地以前就知道那個墳里埋的是你的祖先?可是我記得那墓上沒有文字,只是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少數民族文字啊。”姥姥說。
“我當然不會告訴你們你是我們寧家自創的文字?你說是字也好,畫也好,暗號也好,那些你們看不懂文字,實際上記錄的是我們的老祖宗時遷的生平和過往。我當時震撼在原地,原來從小我那個病歪歪的母親教給我這種奇怪的文字和各種偷盜的手法,為的就是讓我找到我外祖家的祖墳。”寧善榮說。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是你們外祖家的祖墳,為什么不阻止這次的盜墓活動?”姥姥問。
“我當然想過,我找到文菩薩,想和他說不要動這個墳了,卻剛好聽見他和花仙子說他以故的妻子的壞話,他只是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比不上我這個小偷。所以設計玷污了她的名節,從我身邊搶走了他。他也早就知道這是誰的墳,他也只是想要炫耀!”小小簽傷心的說。“你們知道我當時現在墳外面的心情么?”
“就算是這樣,我和云老頭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也沒有算計你們的祖墳,為什么你不能信任我們?”姥姥不解的問。
“沒有什么為什么?我們家的人從來就不相信任何人,你以為你們和我是朋友是同伴,但是說白了,你們不過是我的合作伙伴而已,因利而聚。利盡而散罷了。”小小簽說。
“就算這所有的我們都能理解,那么我們最后的一個問題,你和我說說到底你用了什么方法?你到底把那么大一個古墓藏在哪兒了?”云爺爺問,姥姥也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他們心心念念想要追尋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現在就在他們面前,我甚至能夠感覺到空氣中微妙的變化,一種莫名的緊張感。事實上我也感到很好奇,那么大的一座古墓,一個人,不管用什么辦法,也不能藏的那么完美,究竟他把古墓用什么方法藏起來了呢?
“我做了一輩子的賊,做賊,有的時候需要有膽量,有的時候需要有速度,有的時候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點障眼法。這個祖墳,可以算得上是我此生做的最完美,最宏大的一個障眼法。我們寧家的手段從來也不現于人前,你們也不要逼問我了,就讓我把這秘密帶進墳墓里吧。”寧善榮說。
他這樣說,就是讓我們徹底斷了這個念想,我原本以為姥姥和云爺爺還會繼續執念下去,沒想到姥姥搖了搖頭。“好吧,也罷,我們也不愿意這輩子都活在執念里,我已經把當家的位置交出來了,今后就不要再讓我參與這些俗事了吧。”姥姥說完站起身,“云家的,你跟不跟我一起?”姥姥問。
“這么多年,我向來都是和你同進同退的。”云爺爺說。
兩個老人家相互攙扶著,就像普通的老人一樣,慢慢的走出了審問室,走到門口時云爺爺回過頭來漫不經心的說。
“孩子們那邊要問的事兒,你可都如實認了吧。”
“嗯”小小簽悶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我送姥姥出門,姥姥在門口突然站定。“丫頭,你也是個多心的,現在不怪姥姥了吧?”
“姥姥我…”
“好啦,別說了,姥姥也是怕,怕你笑話我的這點執念,畢竟活了一輩子,執念了一輩子,總不能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姥姥,我能明白。”
“丫頭,過一段日子我就把那個匣子派人給你送回來,那東西事關我們隗家的身世之謎,姥姥沒有那個時間和經歷去探究了,這個事情只有一個人能解開,那就是,你!”
“姥姥,那沉香木匣子里到底是什么?”我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符,命符承載著一個人的命數劫數。每個家族也有每個家族的命符,承載這一個家族的興衰和秘密。現在家族的概念已經弱化了,所以我并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我們家族的命符。”
“我們家族的命符是什么?”我問。
“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