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琛比我來的更早。

我推開門款款而入時，黎琛的目光正向這望過來，見到我眼裡似有急切又或是惶恐。

而這樣的模樣，以前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確切地說，在面對我的時候，他從不會流露出這樣明顯心虛示弱的表情。

朝著他走過去的時候，我心裡想，他現在彷彿對我還有愧疚，很好。

“要喝點什麼？”我坐到他對面，見他跟前桌上空空如也，輕聲問道，聲音聽上去很柔和。

黎琛傾著著身原本想對我說些什麼，但正巧服務生走來，只好壓著嗓子說“來杯黑咖啡”。

我也點了一杯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今天你找我來，想談什麼呢？”話語裡似乎又摻雜了一絲嘆息。

黎琛聽到我的話之後，明顯臉色更難看了些，方纔還迫切的神情這下子完全斂了下來，陷入沉默。

我也不急。等服務生把咖啡送上來，我把糖和奶一股腦都加了進去，然後用小匙輕輕攪拌著，努力不讓杯沿的細沫漫出來。

突然一陣單絃的鈴聲打斷了這份尷尬。

我餘光看見黎琛本想接通電話，但看了我一眼之後又掛斷了手機。

於是猜一猜就知道是誰打來的。

“她對你來說，算什麼？”我問他，但眼睛一直盯著絲絲密密的白沫。

黎琛聞言頓了頓，許久才低聲回答：“我想……我愛她，是她讓我感受到了愛情的滋味。羅愫，和你結婚……不，和你認識這麼久，我們好像就是已經過了幾十年的夫妻一般，生活沒有一點波瀾。有時候我下班之後想想回家，就覺得乏味無趣。我們之間的話題，不是工作就是各自的家庭，幾乎沒有我們共同感興趣的事情。我覺得累了，真的，覺得過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我卻在這時候認識了瀟瀟……”

我拿著小匙的手指一僵。

心怎麼會這麼疼呢。

我不解。

因爲這種突如其來的疼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說實話，直到他在說這番話之前，我對今天的這場談判都是感覺勝券在握的。

誰捨不得誰就會輸，我很明白。商場上的規則同樣適用於情場。

可鄭黎琛太厲害了，我看向他。這個男人表面上存著對我的愧疚，實則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軟肋，接著狠狠地砸了下去。

本來我想質問他的背叛，可他這麼說，就將他移情別戀的過錯幾乎全部歸咎在我的身上。

強詞奪理。不錯，不管他的原因說的多麼冠冕堂皇，但僅僅有婚內出軌這一條，在法庭上在衆人面前他根本無可辯駁。

但他面對的是我。

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終究還是他知道，我內心最深最深的遺憾和痛苦。

所以他纔會找的這樣準。

所以我纔會這樣疼。

鄭黎琛，我自認心裡想的唸的從來都是你一個人，更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而你今天話說的這麼絕，就是將我們之間所有的後路都斷了。

既然如此，我還跟你客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