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找了一下辦公桌,找到他所說的文件之後拿著就徑直去了大會議室。
去的時候我並沒有多想什麼,反正這兩天原本就要把整理好的報表給林總送過去。
可在敲門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犯了個錯誤。
林總見我進去朝我招了招手,我沒辦法只好走到他的身旁,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他。
“小羅啊,你先別走了,在這裡聽聽,待會兒可能還有需要你回答的問題。”林總對我說。
我大致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裡做的都是老總級別的,哪裡輪得到我這個小小的經(jīng)理說話。
但既然是上司發(fā)的話,我也沒辦法拒絕,只好走到相對靠後的位置坐下。
過了不多久,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了,然後我看到張其雲(yún)陪著何嘉洲和王承覃走了進來。
今天所有人都是西裝領帶穿的筆挺,看起來對這個會議十分重視。
前些時候其實我也聽張其雲(yún)透露過一些風聲,說是最近公司的資金稍微有些週轉(zhuǎn)不靈,這從財務報表上也能看出來,所以急需得到一筆投資。
如果能夠得到美國那邊的外商投資便是更好了,因而張其雲(yún)對這次的投資評估項目志在必得,這我很清楚。
何嘉洲走進來的神色看上去很沉肅,旁邊的王承覃也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此時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精英模樣。
我就靜靜坐在後面,打算整個會議就把自己當成個透明的就好了。
而事實上,我之前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大概兩個小時下來,我只聽到何嘉洲在問簡短的問題,王承覃偶爾補充兩句,而老總們個個有些著急地頭頂冒汗的情景。
張其雲(yún)也是,很多問題他雖然在回答,但到底對各個部門瞭解的不是很深入,所以一個勁兒地在給身邊的人使眼色。
何嘉洲聽不到滿意的答案就沉默下來,他的沉默,讓整個會議的氣氛更加壓抑。
但程序還是要進行,我看到張其雲(yún)幾乎是硬著頭皮在跟何嘉洲商量什麼。
何嘉洲聞言點了下頭,又微微轉(zhuǎn)頭對身邊的王承覃說了幾句。
接下來,他們兩個倒是配合許多了。
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我看到不少人都暗暗舒了口氣,似乎剛纔經(jīng)受了很大的壓力。
其實我見了也覺得很意外,以前何嘉洲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沒看過他如此淡漠沉定的神情,彷彿對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中,志在必行。
這樣的他,到底還是讓我覺得有些陌生的。
所有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我跟在林總的後面也打算默默走出去,誰知道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張其雲(yún)給叫住。
我知道他這是又有什麼想法了,只不過頂頭上司開口,我總不能甩都不甩就離開,只得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
“張總。”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溫和地微笑著。
張其雲(yún)此刻見到我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熱情地朝我擺擺手,示意我走近一點。
我看著何嘉洲似笑非笑的目光,當真是覺得要被張其雲(yún)坑到底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曉我跟何嘉洲有那麼點“關係”的,每次都要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
但他應該也沒想到,我做不了他的擋箭牌,必要的時候,還會故意轉(zhuǎn)身讓箭射過來。
“羅經(jīng)理啊,何總和王總對我們公司的情況還不太瞭解,不如你帶著他們到處看看怎麼樣?”張其雲(yún)看起來是在跟我商量,但我知道這其實並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
於是我看了眼何嘉洲,還有他旁邊興致勃勃的王承覃,開口答應下來。
之後張其雲(yún)就藉故離開了,把請來的貴客就丟給了我一個小小的經(jīng)理。
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能帶他們?nèi)ツ难e考察,爲了不惹什麼笑話,我乾脆直接開口問他們:“不知道兩位想了解公司的什麼情況?”
何嘉洲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彷彿我這個樣子讓他覺得很有趣。
倒是旁邊的王承覃給了我建議:“別去看什麼無聊的公司了,我們一塊去吃飯吧!”
他這提議,倒真是很有新意,也特立獨行。
原本我以爲何嘉洲會否決這個不靠譜的想法,誰知道他竟然也看上去很感興趣。
我一時之間算是哭笑不得,可爲了保住我這份岌岌可危的工作,我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坐著何嘉洲的車去餐廳的路上,我在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心想著昨晚說的話都是些狗屁。
當時我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再也不見何嘉洲,誰知道才過了十幾個小時,我竟然又主動坐到了他的車上。
王承覃坐在副駕駛座上,期間還時不時地回頭跟我和何嘉洲說話。
只是他的興致高,我跟何嘉洲卻總是清清淡淡的,最後也讓他覺得了無生趣。
車子最終停在了南城一家很不錯的西餐廳,距離東方公司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我下車之後,還在想著那兩個人真是好興頭。
王承覃走在前面,手裡還轉(zhuǎn)著一個鑰匙圈似的東西,明晃晃的還挺閃亮。
我走在稍稍落後的位置,身後還有一個何嘉洲。
這樣的情況讓我覺得有些不安和難受,卻也無從改變。
找到位子點餐的時候,王承覃很紳士地問我想吃什麼,我看了眼菜單,對上面的各種菜品其實並不太感興趣。
但是今天我畢竟是代表公司來的,也不能顯得太失禮,所以便隨意點了一樣。
王承覃跟何嘉洲也點了自己的。
在等待上餐的時候,王承覃又拿出他的那個鑰匙圈在一個勁兒地玩著,我覺得這麼幹坐著有些尷尬,便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鑰匙圈很漂亮。”
王承覃聞言停住動作,連何嘉洲也看了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剛纔說的話是哪裡出了差錯,但下意識地在懊惱自己不該這麼多嘴。
過了會兒之後,王承覃居然笑了起來,卻不是對我說話:“simon,你的繆斯看上去很單純,很可愛。”
我聽完禁不住一陣惡寒,先不說那繆斯是怎麼回事,就是單純和可愛那兩個詞,我就從來沒聽別人這樣形容過我。
誰知道何嘉洲聽完竟也沉沉地笑了起來,期間還看了我一眼。
我張了張口,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根本說不了什麼。
難道要說我不是何嘉洲什麼所謂的繆斯?還是說我本身並不單純可愛?
這樣的話,說出來纔會更尷尬。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是安靜的。
何嘉洲和王承覃的舉止看上去又隨意又有休養(yǎng),一看就是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裡的富家子弟。
我卻是一向用不慣刀叉,不管練習了多少次,還是不熟練。
桌上的牛排我?guī)缀鯖]動,只吃盤中的配菜。
王承覃見狀還有些奇怪地問我:“牛排不好吃嗎?聽說是南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我淡定地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答道:“不是,是我最近在吃素。”
王承覃“哦”了一聲,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理解所謂吃素的動機。
正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何嘉洲突然一聲不吭地把我的盤子給接過去,然後又悶不吭聲地把一整塊牛排切成大小幾乎一樣的小塊,接著又將盤子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著他行雲(yún)流水的動作,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王承覃在一旁也是歎服的模樣,似乎從來沒見過何嘉洲做過這種事。
現(xiàn)在這樣的情形,吃還是不吃,對我來說依舊算得上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