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胃癌。

我知道秦舒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我，所以，這樣好的一個姑娘，真的是在經受這樣殘酷的病癥嗎？

難怪，難怪前幾次，我見到秦舒跟何嘉洲的時候，都是在醫院。

他們那個時候應該就是因爲治療纔去的吧。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背後卻隱藏著這樣的難測的結果。

我聞言一時沒有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要說什麼，才能給面前的這姑娘一點安慰，而不讓她產生半分的排斥。

“你不用可憐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秦舒反倒是先說話，話語中似乎也沒有半分脆弱，“我一直擔心的其實是simon，擔心他是不是因爲我的病纔跟我訂的婚。”

從她寥寥的幾句話當中，我差不多能勾勒出一個大體的前因後果。

但我寧願他們的結合是因爲相愛。

秦舒是值得最好的愛情和婚姻的，至於何嘉洲，拋去某些事情來說，我也希望他今後能過的好些。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會爲了你的病就跟你訂婚的人。他跟你在一起，一定是因爲喜歡你。”我說。

秦舒聞言有些詫異地看向我，應該是沒想到我會說這些話。

“你……你不是也愛著simon嗎？”

“曾經，曾經我愛過他。但是我們之間的愛，太過草率，也太過脆弱。”

“可是愛情就是這樣啊，愛了，那就是愛情，哪有方方面面籌劃好了，才決定去相愛的。”

或許秦舒所認知的愛情真的就是如此，那是一瞬間的感覺，只要覺得你愛對方，那就沒什麼可猶豫的，勇敢地去追求就是了。

但我卻不是。

或許幾年前的羅愫是這樣，爲了一份鏡中花般的感情，飛蛾撲火一樣闖入了婚姻，卻在被燒的遍體鱗傷之後狼狽退卻。

所以後來在遇到何嘉洲的時候，我是猶豫了好久，又下了好久的決心，才最終決定邁出那一步。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這還是命運給我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現在不管我愛不愛何嘉洲，這個問題都不重要了。”我淺淺地笑了一下，“我既然都要出國了，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放棄這裡一切的準備。包括事物，包括所有的人。所以秦舒，我再請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沒有絲毫想跟何嘉洲糾纏不清的意思。”

秦舒聞言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低聲似是喃喃地說了句：“那他放不下你，又怎麼辦？”

她說的聲音很小，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得清楚，便又問了遍。

秦舒這次開口沒有回答我剛纔的話，而是轉而說道：“simon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家裡的事？”

我聞言想了一下，如果顧瀟瀟算是的話，那也是提過的。

哦，對，還有他的父親，他曾經告訴過我，他的父親去世了。

“simon原本是一個醫生，全加州鼎鼎有名的外科醫生，身家又顯赫，能夠在他身邊，哪怕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存在，我也覺得很幸福了。”

看的出秦舒是真的很喜歡何嘉洲，一個女人在說起一個男人的時候，眼神騙不了人。

“原本他的理想就是一直當醫生，哪怕uncle一直反對，他也不顧。直到……”秦舒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直到uncle腦溢血進了醫院，simon才答應辭去醫生的工作，去了uncle的公司。”

我靜靜地聽著，聽著秦舒字字句句的講述，我竟然會覺得眼前會出現一幅幅的畫面，那樣清晰。

“後來sophia在南城出了事，simon一家都很傷心，uncle更是因爲這個又進了醫院。那段時間simon自己一個人支撐著真的很辛苦，我在身邊也幫不上忙，也很著急。再後來，公司的狀況穩定下來，simon突然決定一個人來南城，打算替uncle和auntie來這裡悼念sophia。”

原來，原來之前何嘉洲說的都是真的。

沒有什麼提前的預謀，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報復，他的到來，僅僅只是爲了悼念他失去的妹妹。

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心裡某個堵住的地方被豁開一個口子。

“他走的時候說好一個星期之內就回加州，但是我們等了好久好久，他還是沒有回去。uncle派人來找他，卻發現他正跟你在一起。uncle知道之後真的很生氣，讓他馬上回去，但是simon卻無論如何都不同意。我也勸他，他就是不聽。”秦舒說著的時候看向我，眼神中沒有怨恨，只有無盡的遺憾，“再後來的事，就是uncle突然過世，simon終於還是回去了，並且在辦完uncle的後事之後，按照他的遺願跟我訂了婚。”

事情說到這裡，已經到了一個尾聲。

這段之後，我跟秦舒誰都沒有再開口。

說出這一些，其實對秦舒來說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因爲按照她的立場，讓我跟何嘉洲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也漸行漸遠纔是正常的。

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

緊接著，我的心裡像是突然有什麼東西釋然了一樣。

某處存在著的一些陰霾，真的因此而煙消雲散。

“就算是這樣，也說明我們兩個之間有緣無分，你纔是他命定的伴侶。”此時的我真的是用一種真誠的態度說出的這句話。

只不過秦舒聞言卻搖了搖頭：“當初simon辦完uncle的後事還消失過一段時間，他們到處找都找不到。只有我想，他應該是回來找你了。因爲他跟我說過，他不能跟你分開。”

她說的這一段，應該是何嘉洲消失之後重新出現的那段時間。

“可他要留在這裡怎麼可能呢？uncle的遺囑公佈，他必須要回去。而在uncle的遺囑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不能讓他跟你在一起。因爲臨去世之前uncle已經知道了，sophia當初的死跟你有些關聯。simon知道的更早，但他選擇隱瞞，也選擇忽視。但對於uncle的遺言，他卻不能違背。還有……”

“就到這裡吧，秦舒。”我終究還是開口打斷她，“之後的事情，不要再說了，到此爲止吧。”

秦舒似乎是有些不解地看向我：“你真的不在乎simon了，還是說，你在強迫著自己不去在乎？”

我移開目光，不去看她：“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次詞語叫‘時過境遷’，我對他的感覺就是這樣。或許當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想過跟他共度餘生，可到了現在，卻又覺得不太合適了。”

“我只知道，真正的愛情，是經得過任何考驗的。”秦舒並不認同我的看法，“simon那時候重新接手公司之後很不開心，每天我都聽不到他說話，更看不到他笑了。有一次我去做身體檢查，查出了胃癌，我看了很害怕，simon卻沒有，他跟我說，要跟我訂婚，會按照uncle的遺願照顧我。我真的是高興壞了，能嫁給simon，是我畢生的願望。可我也知道，他愛的不是我。不管我怎麼努力，他都不會愛上我。他愛的人，是在南城的，一個神秘的姑娘。那個人在他的心裡，不管隔著多遠的距離，也不管他們以後能不能再見面，她一直都在，他也一直愛著。”

“他愛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