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華僑的兒子叫什么，鄭黎琛沒有說完，但我怎么還會不明白。

何嘉洲，是那個華僑的兒子，也是顧瀟瀟名義上的哥哥。

但是這些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難道是因為之前我跟顧瀟瀟的糾葛，何嘉洲才來到我的身邊，跟我在一起的？

這個可能性，我只想了一下就給否定了。

不可能的，何嘉洲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這么想著，我話也隨著說了出來：“就算是他們之間是那樣關系又怎么樣，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鄭黎琛這個時候再看我的時候還是沉肅的，只不過隱隱還多了幾分憐憫。

這個時候還在兀自一個人狡辯和抗拒的我，看上去真的是挺可笑的啊。

“就算知道了他是誰，你也不在乎？”鄭黎琛不死心又問了我一句。

但我還能怎么回答他啊，如果他早一點對我說，我或許還會有別的想法，只不過現在真的是不可能了啊。

我跟何嘉洲已經分手，后者也已經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就算我生氣，有隔閡，也沒有那個人的存在了。

“鄭黎琛，不管怎么說，我要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我愿意相信你是為了我好才對我說出的這些話。但是一切都到此為止吧，這件事，以后我也不想再從哪里聽到了。剛才你不是問我是不是想跟何嘉洲共度余生嗎？其實我是對你說謊了，我們兩個現在沒有在一起，以后也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這樣的擔心你不必再有。”

“可是你現在懷著他的孩子，就算以后你不跟他在一起了，你也打算生下他的孩子。”鄭黎琛這次不是問我，而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敘述。

看來他也不是對我一無所知的，知道我不可能放棄這個孩子。

“是啊，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放棄的。”我慢慢站起，“說實話，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我就已經夢想著做一個母親了。看不出來是不是，你會覺得，大多數認識我的人也會覺得，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做好一個母親。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渴望。等他生下來了，我會竭盡一切地對他好，讓他盡可能地過的幸福快樂。”

“沒有爸爸的孩子，不可能會快樂。”鄭黎琛的臉色更沉了。

“我活到現在，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不信命。我會用自己的努力讓身邊的人過上好日子，或許這對你們這種人來說覺得沒什么，但是也請別把別人的期望和夢想踩得一文不值。”我最后平靜地對他說完這些，然后轉身就要走。

鄭黎琛也跟著站起，直直地盯著我：“羅愫，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轉頭靜靜地望向他：“人只有在有退路的時候才會做出某一種選擇。現在如果我選擇了孩子，可以以后跟他一起過完下半輩子，說不定也會很快樂。但是如果我放棄呢，我又有什么退路可走呢？”

鄭黎琛眼沉如墨：“如果真的有退路呢？”

我忽而笑了一下：“什么退路？你嗎？”

……

晚上來到醫院的時候，我一進到病房，并沒有看到我媽的身影。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回來。

隔壁床已經空了，我想找人問也找不著，等的心焦的時候，我只好走出去找到護士臺的護士，問問她們有沒有看到4907的病號。

護士們聽到我的問話之后面面相覷了一下，接著一致地回答我：“我們沒有看到病人，您看看能不能再聯系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會聯系保安科的工作人員。”

我有些焦慮地點點頭，心想著這個時候還是我自己先去找找吧，暫時也不好驚動保安。

而我怕也只怕，我媽跟上次一樣又是不告而別，如果這次她自己走遠了，也不回來，我要怎么找得到她。

我手里握著手機，真的是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病房里踱著步，心里也有萬分的后悔。

當時我就該堅持給我媽買個手機，她總是以自己不會為理由拒絕。

但是她怎么也不想想，在我找不到她，她也找不到我的時候，彼此該會是多么的著急。

一個小時之后，就在我的心里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我媽居然自己回來了。

這一次她回到了病房，神色安然，仿佛并沒有發生什么事。

我一見到她蹭的從凳子上站起，臉色應該很難看：“你去哪兒了？”

我媽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還能去哪，出去散散步。”

對她的這番說辭我肯定是不相信，她穿的不是醫院的病號服，而是便裝，顯然是出過醫院了。

而她走出醫院去干什么，應該不是隨意去哪個地方，最大的可能，是去見某個人。

“難道你是去見誰了？”我繼續問她。

我媽聞言目光終于閃動了一下，但還是打定主意不正面回答我：“問這么多干什么？整天說些沒用的。今天晚上帶飯來沒有，我都餓了！”

我哼了聲，答：“看樣子是出去都吃飽了，難道還想著我帶來的那點東西？”

我媽被我噎得厲害，實在是沒話可說了，就徑直繞過我要去換衣服。

這個時候我最應該做的就是冷靜。

只是之前我的心里就像是火灼一般，經歷了一番擔驚受怕之后，更是火氣上涌。

我強壓著自己不發脾氣，但是好像卻有些忍不住，差點就朝著我媽吼了出來。

好在最終我還是忍住了，不然的話，事后后悔的還是我自己。

我覺得自己不能在醫院待下去了，不然的話我肯定會被自己憋得爆炸。但是離開這里又要去哪里呢？回家嗎？

哪里是我的家，都不是。

我來醫院的時候帶來的飯菜早就涼了，在桌子上散發出一種有些難聞的味道。

我捏了捏鼻子，打算把它們都給扔出去。

我媽見了攔住我：“都扔掉干什么？你吃了嗎？”

我倒真是不知道她這般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其他了，只能涼涼地看她一眼：“您覺得這些東西我還能吃的下去？”

我媽瞧了一會兒，接著搖搖頭：“我說不來醫院，在家里的話我能給你做好多好吃的，是你自己選擇的，怪誰。”

是啊，自己的選擇怪誰。

我誰都不怪。

所以我不吃了。

晚上的時候我沒有離開醫院回去。

隔壁床還沒有病人住進來，所以正好有一個床位，我可以暫時睡在這里一晚。

我媽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么，但已經早早給我準備好了換的衣物，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

我什么都沒說，拿起衣服換上之后，就躺倒在了床上，略略地蓋上被子。

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讓我覺得身心俱疲，是真的疲累，但此時此刻，我卻有些睡不太著。

病房里的燈都關了，所以我看不到我媽睡沒睡，更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如何。

我平躺在床上好一陣，終究還是問出了想問的話：“媽，你就跟我實話實說吧，今天到底是出去見誰了？”

這句話問了好久，也沒有人應答。

我以為我媽是睡了，但是半天沒有聽到打呼嚕的聲音。

這可不像是她的風格，以前我往往是一整夜都被她的呼嚕吵得睡不著。所以現在更大的可能是她在裝睡，不想回答我的話。

我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人，想知道的事情，不管怎么樣都會想辦法得知。

因而最終我媽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里是滿足的。

“今天，你林叔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