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覺得,自己跟著鄭黎琛來到這個地方,真的是瘋了。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我,我站定著也看著他。
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光,我的眼里只剩下冷。
當時間不對的時候,哪怕是跟當初想要的人來到想要來的地方,也是煎熬。
這個時候,我轉身就走似乎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鄭黎琛他喝醉了,耍酒瘋,就讓他一個人,我沒那個心思和耐心陪著他一起。
但我一轉身,包里的手機鈴聲就開始響。
突兀的單弦聲在這夜空當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接通。
聯系我的人居然是云姐,這個時間,我不知道她找我會做什么。
我接通,接著便聽到云姐對我說:“何嘉洲現在正在我這呢,他是想干什么?”
我抬起頭,將堵在嗓子中的那口氣吐了出來:“他想干什么,跟我好像沒關系。”
“這樣看來是沒關系。那他跟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是不是又有關系了呢?”云姐的聲音聽上去滿是戲謔。
現在我聽到何嘉洲的名字,最先想到的都是那天他冷硬著聲音跟我說:把孩子處理掉。
不管按是不是他的孩子,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雖然他的手腳還沒完全成型,但是幾個月之后,他的鼻子啊嘴巴啊就長開了,然后人們會議論,他是像媽媽啊,還是像爸爸。
那樣的場景,我想想總會心軟得厲害。
但那個男人卻不是,他的狠心,終究讓我們背道而馳,也最終讓我對他完全死了心。
“你就告訴他你不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想見到他。”
“是嗎……”云姐剛應了一聲,那邊好像突然有人叫她,一陣微微的混亂之后,她的聲音才又傳來,還夾雜著一分嘆息,“何嘉洲的事,你是決定再也不管了嗎?”
“是。”我輕輕淡淡地應了聲。
有時候,往往是這樣平靜的時刻,才能最顯示出一個人的決心。
“那好,那我就報警吧。”云姐又嘆了聲。
“等等……”
……
鄭黎琛走過來的時候,我正巧掛斷了云姐的電話。
“是誰?”他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沒了剛才霸道,顯得溫和了許多,也許是酒已經醒了。
我回頭平靜地看向他:“現在帶我去一個地方,如果你不去的話,我現在就離開自己想辦法。”
鄭黎琛聞言低笑了一下:“什么事情讓你說的這么嚴重?”
我也跟著扯了扯嘴角:“你不會想知道的。”
最終鄭黎琛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
方才他帶我來到這里,很可能只是一時沖動。
人都有沖動的時候,而在沖動之后要做什么補救才是最重要的。
鄭黎琛此時已經想清楚了,強迫我做什么事,最終的結果很可能只是適得其反。
所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想繼續達成,就必須扭轉我對他的看法。
扭轉看法啊……
我靠在車的后座上,感受著汽車疾馳在道路上,在心里輕輕嘆了聲。
對于即將要面對的事,我已經提前有了預知和打算。
所以不管接下來發生什么,我都會是坦然接受的那個,應該是吧。
等到汽車停下的時候,鄭黎琛先看了眼窗外,臉色似乎又有點沉。
他轉而問我:“來這里干什么?”
我淺笑著答:“這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來一趟又算什么。”
“羅愫。”鄭黎琛好像又有些不高興了。
可是他不高興什么,當初我跟他重新見面,不就是在這里嗎?
那個時候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商場貴胄,我只是個無權無勢靠著在這種地方工作生存的低到塵埃的女人。
到了這里,我都不害怕面對了,他又在排斥什么。
“我有點事要進去一趟,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跟你道謝,當然現在也不生氣了。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以后絕對不要再發生這種事了。不然的話,后果是什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完這些,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關上車門的時候,鄭黎琛也正巧從另一邊走下來。
“你到底要進去干什么?”他似乎不問出一個答案不會罷休的樣子。
我頓下一下,然后說:“我剛才不是說過,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不想做什么,從來都由我自己做判斷。”
“好,那我就告訴你,何嘉洲在里面,現在我要去找他。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這次我沒看到鄭黎琛是什么表情,在轉身的時候,我突然有些想笑。
原來做強者的感覺是這樣的。
當別人在乎一件事,而你不在乎的時候,你就是那個強者。
一切的事情,只有別人苦澀痛苦的份,對你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以前我就是被太多的事情牽絆著,所以對很多事情也放不下。
到了現在,在我沒什么可失去的時候,別人是什么感受,我已經不在意,也管不著。
走到云姐說的地方,我先是左右看了幾眼,然后推開包間的門走了進去。
里面的場景跟云姐在電話里說的一樣,慘不忍睹。
地上都是碎酒瓶,偶爾還能看到些血跡,實在是觸目驚心。
我忍住有些胸悶的感覺,慢慢向里走,還注意不能踩到碎玻璃。
云姐此刻也在里面,她正坐在黑色皮沙發上,環抱著胸,看上去有些生氣。
在她的對面,則坐著一個微微垂著頭的男人,身體倒是還挺直地靠在沙發背上。
聽到我進來的動靜,云姐轉頭看到我,像是松了口氣。
“你可倒是來了。”她便朝我走過來邊說,“快看看,這個瘋子。”
云姐所說的這個瘋子,就是何嘉洲,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開始,我就認出來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沒再看何嘉洲,而是去問云姐。
云姐拿出一包煙,剛想抽出一根點上,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給收了回去。
她恨恨說了句:“誰知道怎么突然間就打起來了。弄成這個鬼樣子,臥槽,這個月的獎金我還有嗎?”
我試著去安慰她:“沒關系,就算給你把獎金扣了,去找打架的人要錢,他可有錢呢。”
云姐聞言回頭看了眼何嘉洲,又立馬轉了回來:“算了,我還是不要了。不然的話,你不還得跟我絕交。”
這下子我嘴邊的笑意也慢慢收斂回去。
我沒想到,在這種時刻,云姐最先考慮的人,竟然是我。
一聯想到幾個小時前的那所謂的“閨蜜聚會”,我只覺得諷刺。
“沒關系,該要的錢還是得要。如果你不好開口的話,我幫你。”我將那抹苦澀都給隱去,拍了拍云姐的肩膀。
云姐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長聲音道:“該不會是……你對何嘉洲還有什么想法吧?”
“是啊,還有想法。”我不急不緩地將身上背的包拿下來,放到包間的桌子上,“我的想法就是,來看看他怎么樣了,到沒到傷殘的地步。”
“口是心非。”云姐對我下了這個結論之后,邁著款款的步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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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她知道這房間的損失數字之后,應該就不會這么悠閑了。
待偌大的包間里只剩下我跟何嘉洲之后,我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直直地看向他。
過了一會兒之后,對面的男人終于抬起頭,目光清明地看向我:“你來了。”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說吧,想干什么?”
何嘉洲哪會是那種動不動跟人打架的性子,他這么做的理由,除了這一個我想不出其他。
既然他這么處心積慮地謀劃,我總不能浪費他的一番苦心。
更何況,我還有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