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
這一聲喝斥出來的,驚慌又充滿了厭惡的話語,回響在空空的客廳里。晚宴的燭光照著那些奢侈的佳肴,華服男人顫抖的瞪向對面,那里是兩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黑袍男孩。
杰瑞站在湯姆的身側,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沒有“歡迎回家”的字眼,沒有欣喜又溫暖的擁抱,他企圖見證湯姆與家人的相認,卻面對這樣一個場景無所適從。
他能感覺到身邊的高大少年在這一刻全盤崩陷,跌入深淵。
湯姆盯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聽著那些惡毒的詛咒和漫罵一起瘋涌過來,心涼了。
“那個該死的賤女人,毀了我的...還不知道用什么邪惡的方法控制了我...”里德爾說著,神色左右躲閃,就像在談論一間非常可怕,又與他無關的事情。
老里德爾夫婦蜷縮在椅子里,他們的尖叫被杰瑞的隔音咒只限制在了這間宴廳里,沒有引來下人的注意,在喊累了之后,兩人不停的反復著小雜種之類侮辱性的字眼。
“這就是家人?”湯姆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十幾年的期盼,所謂的親情卻是那么不堪。
他的一切幾乎都給擊垮了,那種危險的血色又再次從眼中滲出來。
“湯姆?”杰瑞猛的感覺到他的不對勁,扯住少年的衣袖,企圖將他將要高舉起魔杖的手臂拉回去。
湯姆力氣大的幾乎要將他推摔倒,杰瑞有些慌了:“你不能這樣,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
“哦,是呢。”湯姆垂下手臂,冷酷笑聲傳出來,那一張因為扭曲而猙獰的臉,讓面前與他有幾分相似的里德爾急急后退了幾步,他幾乎是被危脅到的倒回椅子里:“你,你要做什么?”男人慌張看著他。
“把莫芬的魔杖給我。”湯姆命令般的口吻不容杰瑞質疑。
杰瑞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莫芬那根彎曲的黑色魔杖遞給了他:“湯姆,我們可以給他們下點惡咒,再來個一忘皆空不是嗎?”他咧著嘴擠出一個似乎輕松的表情。
“不。”湯姆拒絕了。他止住了杰瑞剩下的話,帶著燦爛的笑容專向和己的親生父,他在和他告別:“感謝你給我打上的骯臟混血印記,還有所有惡毒的詛咒。”
“阿瓦達索命。”耀眼的綠光就像他們白天初到時所見的那一片草地,恍的人眼花。
里德爾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生氣,木然的瞪大,驚恐的臉龐僵硬在那一刻,然后倒下,硬梆梆的砸在地板上。
“湯姆?!”他用了不可饒恕咒!杰瑞感覺一股寒意從心里突兀的涌出來:“你瘋了?!”杰瑞惱火的看像湯姆血紅的雙眼,高亢的笑聲凄厲的從他嘴里發出,他瞪向杰瑞:“讓開。”
杰瑞企圖攔住他將目光轉向老里德爾夫婦,他們的確該死,杰瑞不可憐他們,可是湯姆這樣下去...幾乎是被殺意和恨意代替了的理智崩斷。
“...我不會讓開。”杰瑞突然搶過他手中的魔杖,側過身子擋在他的身前,就像那次面對海格的時候一樣。他回過頭,給了湯姆一個微笑:“從此以后,我與你同行。”
湯姆這時突然發現,男孩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永恒,同樣可沉淀死亡,杰瑞穩穩的指向老里德爾夫婦。老里德爾夫婦站起就想逃跑,他們貴族式享樂下的身子,還沒來的及越過自己兒子的尸體。
杰瑞平抬起的手臂定在那里,他輕聲念出不可饒恕的死咒,就像在念一句安撫的圣詠。
然后三具冰冷的尸體就橫在那里了,一動不動的同樣瞪大眼睛。
耀眼的綠光似乎還在房里醞釀著,死亡就已經降臨。
杰瑞只是感覺到手里魔杖的輕顫,那一道致命的咒語就由他發了出去,結束了活生生的人命,沒有恐懼,或許他還沒來的及反映,因為連鮮血也沒有的死亡大概太過冷靜。
他感覺身后的湯姆靠近自己慢慢抱住,他的呼吸趨近緩和,他的聲音有一些顫抖,杰瑞沒有側過臉去看,但能分明感覺到他幾次張口又止住了,最終他一句話沒有說。
他們從里德爾府離開時,天剛至黎明,女仆的尖叫聲幾乎撼動了整個豪宅,再驚動了小漢格頓所有可以驚動的人。
那已經與他們無關了,湯姆和杰瑞從另一邊繞開村子的山坡回到了破舊的岡特老宅,莫芬還躺在屋里,閉著雙眼在黑漆漆的屋里的樣子幾乎要讓人認為他已經死了。
湯姆沒有殺他,他把魔杖塞回了莫芬的手里,然后修改了他的記憶。
杰瑞看見那黑色的絲絨狀的記憶被灌入那個男人的腦子里,從太陽穴一點點推了進去,莫芬痛苦的蜷縮起來,緊緊抓住魔杖,爛衣服上滾滿了灰塵。
不幸的是,這個替罪羊羔難以讓兩人產生一點內疚。
那顆還在反光的黑寶石戒指,在他攤開來的手上帶著,湯姆嗤笑了一聲,將它摘下。
“咦?”
“怎么了?”杰瑞看見湯姆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東西想要迷惑我。”湯姆低聲說道,隨后又搖頭表示沒事,面無表情的完成了栽贓工作,而杰瑞也有些麻木的覺得,自己對死亡可能再合適不過了。
人性僅限于情感尚存的關系之間,湯姆在這一刻恨及了一切,這樣惡心而又被寫滿骯臟的身世。
他竟然還為此充滿期待的尋找了整整五年?!太荒唐了。
那個脆弱死去的女人,只是為了讓他繼承下優秀的血脈罷了,湯姆憎恨所謂母親的字眼。他不承認,因為他同時也因為她的愚蠢成為混血,且冠以了骯臟的麻瓜父親的名字,湯姆在口袋里磨擦著那個黑寶石戒指,冷眼掩上了釘著搖晃蛇皮的門。
杰瑞依然跟在他身后,離開的兩人踏著如同來時一樣的路線,只是一言不發的均保持了沉默。
這樣的氣氛一直保持到了他們開始尋找光榮之手:插上一支蠟燭,只有拿著它的人才能看見亮光。
博金先生沒有給出所有人,只告訴他們,最后一次出現是被一個傻女巫帶著尋找密寶,而丟在山洞里忘記帶回來。
所以很簡單,但是因為實用卻也很值錢,恰好的是湯姆和杰瑞都知道那個山洞,麻瓜孤兒院組織的,放養似的可笑郊游中,他們路過過那個地方。湯姆說,他還曾經把兩個企圖推他下懸崖的小麻瓜,關在里面一天一夜。
當他們到達山洞口時,杰瑞被湯姆留在了外面。
“你帶著戒指好嗎?”杰瑞提醒著看了一眼湯姆的姆指,那上面黑寶石裂痕,給他正獰笑著的錯覺。
湯姆皺眉搖了搖頭:“沒關系。”說完就點亮魔杖轉身進了山洞。
也許他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而且里面確實沒有威脅。杰瑞想著,目送著湯姆進去之后,坐在了一邊的碎石塊上。
突然靜下來之后,他有些發愣的回想起那倒綠光,僵硬倒下的尸體,和毫無生機的眼睛突然讓他一陣惡心。
殺人犯這個詞,無論是在麻瓜世界還是巫師世界,這個年代里都少被人提及,所以這種奇怪的感覺,沒能讓懵懂的心思明白什么。
杰瑞攤開手掌,握住魔杖,不過是死亡而已。
一道綠光,一個生命,骯臟又或者罪惡全數終結,就是這么輕易。
湯姆用了半天的時間帶回了光榮之手,但是他臉色蒼白的厲害,袍子上染了大片的血,雖然并不是他的。
“湯姆?你怎么了...?”杰瑞突然注意到,原本扣在姆指上的岡特戒指不見了:“戒指呢?”
湯姆一雙眼睛通紅方才散去,眸子里看不出瘋狂,卻讓人感到極度的危險,他像野獸似的低吼著撲住了靠近他的杰瑞,把人撞倒在地,控制在身下。
“...你不準離開我。”他突然說。
杰瑞愣愣的沒有回過神:“什么?”
湯姆咬著牙惡狠狠的擠出這句話:“你是我的!”他的手扣在杰瑞的肩上,壓著他的骨頭都快要斷了。
“嘶,湯姆!你這是怎么了?”杰瑞疼的繃緊身體,想要把身上的人推開。
“你想逃開?”湯姆俯下身,瞇起血紅的眼睛貼近杰瑞。
他們嘴巴之間口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