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巴羅。
我有兩個愿望由誕生之日就從沒改變過。
我想參加開學宴會,看看年輕的小鬼頭們,在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想站在你的身邊, 不用再將愛慕的心思, 深深埋藏千年一律。
我是一只精靈, 由學生們的情緒而誕生, 我討厭他們喜歡捉弄他們, 因為在他們創造出我后,讓我如此的不同。
沒有過去,沒有憂慮。
我其實一點也不想惡作劇, 一點也不想整天笑嘻嘻。
我不想穿著彩色的衣服,因為你們都是單色的明亮與陰影, 我不想不同, 不想不合群。
我想談論死亡, 談論生前的過去,可是, 我永遠沒有那些東西...
“巴羅先生。”皮皮鬼的聲音謙卑又溫文,摘下尖帽拘緊的欠身,他有些后悔今天穿了一件翠綠色的袍子。
雖然色調很淡的泛著,但是在光亮的走廊里,和他面對面的巴羅沒有理由看不到, 皮皮鬼垂下腦袋盯著破了的拖鞋頭擔憂的想:他一定會覺得我在特立獨行。
事實上巴羅沒有在意, 他連回答都沒有, 空洞的眼神直視, 穿越過皮皮鬼, 穿越過所有現實的景物看著過去。
鐵璉沒有聲音,卻以最沉重的模樣垂下, 因為它鎖著巴羅的心。
皮皮鬼很沮喪,但是他的笑容難以收起,因為他是由快樂和惡作劇情緒產生的精靈,他不會哭泣。
鬼魂們都知道,皮皮鬼待巴羅有多么不同,除了巴羅...
血人先生從來對一切不管不問,他的世界,尚且溫存的,也只有過去的矛盾,在追悔中沉淪。
鬼魂們從不可憐皮皮鬼,這個討厭的家伙總是咧著嘴角一副愉悅的樣子。
和他搗亂時一樣的壞笑,鬼魂們想。
哪怕在巴羅麻木的忽略他之后,皮皮鬼的神態僵硬,最終卻都改變不了是一張停頓的笑臉。
他的假面摘不去,烙在通透五彩的漂亮軀殼上,灼燒著他不修邊符的明亮,擋住自己的失落迷茫,逼退他人的遙望,一切互相都無法忍讓,這是屬于他的悲傷。
梅林的法則之下,誰都無法討價還價。
“啊哈?我看到了什么?”皮皮鬼歡快的模樣摘下自己的圓帽,將它在手指尖轉的飛快,他煩躁的心情稍稍好轉:“兩個韋斯萊兄弟,緊密的擁抱在一起?哦,他們的家人知道了一定會非常傷心。”皮皮鬼用滑稽的腔調哼唱著:“多么不倫的戀情。”
“閉嘴,皮皮鬼!”喬治抽出魔杖,大有教訓他一番的架式。
“這不關你的事。”弗雷德有些惱火。
“這不關我的事?”皮皮鬼把圓帽扣回腦袋上用力一躥,他的聲音隨著一起尖銳起來:“這不關我的事!學生在走廊里接吻!還是親兄弟!”
皮皮鬼嚷嚷起來,韋斯萊們有些慌了神,他們甚至不能趕走他。
“拜托,你不能這樣,皮皮鬼。”弗雷德掛著故作冷靜的笑容,壓下喬治舉起的魔杖。
“哦?我為什么不能?”皮皮鬼憤怒的沖他吼道,他討厭學生們掛著笑容,他討厭自己身上由此而誕生的繽紛色彩。
“我們互相愛著,和你有什么關系。”喬治把手搭上弗雷德的肩,弗雷德幾乎是一個激動,就轉過身摁住他吻了上去,他們深深的墮入彼此,的確與旁人毫無關系。
不羈的愛情,如此坦然,讓皮皮鬼猛然就失落了,他的心像是被鐵鏈捆上了,緊的不能呼吸,雖然,他并不需要呼吸。
鐵鏈的源頭,是巴羅耀眼的珍珠白色血跡,冰冷的外衣。
皮皮陰沉著臉離開了,這種壓抑情緒,讓他的花哨顏色更加淡不去。他提不起一點搗亂、嘲笑的心,甚至頹然的想像桃金娘一樣神精質的哭泣,有可以念叨不停的、關于自己的回憶,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知道嗎?巴羅。
我可以讓所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唯獨你,我不敢用任性的搗亂來引起關注。
你總是這么憂傷,就像我總是這么開心一樣。
我妄自比較,有些荒唐。這和我對你的感情相像,是刻骨銘心的荒唐。
其實,兩個愿望都是妄想,我知道。
因為我沒有學院,沒有過生前,就算霍格沃茲是我的家,我千百年來卻都像在于此流浪。
因為你拋棄感情,拋棄可能性,就算人們都已原諒遺忘,你只有贖罪的心卻將自己流放。
我被至于何地?
我的笑容,被何處的陽光穿透都顯得那么心虛,卻沒有人注意。
霍格沃茨的早晨與夜晚永遠都是清冷寂靜,就像你的心。
而我恰恰,總是迷戀其中。
“我們要走了。”韋斯萊們騎在掃帚上,彼此擊掌緊握在一起,他們相視一笑心有靈犀:“為了我們,送她下地獄吧,皮皮鬼。”
沒問題。
皮皮鬼鄭重的飄在空中,沖他們行了一個脫帽禮,然后飛快的沖向烏姆里奇。
他狂笑起來,有些歇斯底里的聲音在掌聲中被掩蓋。
韋斯萊兄弟像箭一般飛出去,他們沒有轉彎,于是連垂下在掃帚尾的沉重鐵鏈,都無法阻擋他們在里面和外面的天空劃出筆直的、無畏的痕跡。
祝你們好運。
其實,巴羅,沒有什么外物是沉重墮落的理由。
只是你從不愿意罷了,半明半昧,半醒半醉。
沒有關系,現在,那帶血的鐵鏈也同時鎖著我的心。
我會依舊等著你、愛著你,千年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