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與鄧不利多一起進入豬頭酒吧時, 受到了阿不福斯的一聲冷哼,鄧不利多湛藍的眼睛笑容依舊掛著,就像沒聽到一樣, 而且也沒有向杰瑞解釋一下的意思。
酒吧里的醉漢打著響亮的酒嗝, 幾個全身藏在黑袍中的巫師, 在不易注意的地方談著天, 一個包埃及頭巾的短褲男人, 在討好的向他旁邊的女巫變出一朵又一朵鮮花。賣黑蠟燭的老女巫在擁擠的酒吧里來回走動,她哆嗦著的唇讓人覺得下一妙就會被擠散架,玩著漂亮尖頂禮帽的侏儒, 還有用酒杯底坐砸著桌面的妖精。
“西比爾小姐認為這里比較便宜,我猜她是很需要這份工作的。”鄧不利多在杰瑞身邊說道。
杰瑞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 在靠近墻邊的坐位那里已經坐了一個圍著亮晶晶透明花圍巾的女人。她此刻正用一種緊張而又故作振定的表情看向兩人, 高度數的眼鏡讓她的眼睛被放大, 在幾乎是倒三角形的臉上出現,這和她帶著的手鐲指環一樣奇怪, 十分不協調。杰瑞隨在鄧不利多的后一步,心里暗自開始打量,臉上卻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去。
“你好,特里勞尼小姐。”鄧不利多愉快的招呼道。
“特里勞尼?”杰瑞心里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揚了揚眉,鄧不利多可沒有告訴他, 這個新應聘者姓特里勞尼, 不過, 想必他也不認為自己知道老喬恩的全名。
“我知道一定能在午時前見到您, 鄧不利多先生。”女人的語氣很高興, 她抬起頭干瘦的臉充滿激動的看向鄧不利多,似乎看了過癮之后, 才轉向杰瑞:“...啊,這位先生,您看起來可不太好。”她皺起眉頭,突然壓低聲音將身子向前傾了些,神秘兮兮的說道:“要小心...黑發紅眼的男人。”
杰瑞不知道她和老喬恩有什么關系,但是此刻他只有一種十分無語的感覺:“謝謝,但是我想我們大家都要小心黑發紅眼的男人,畢竟這世界上暫時只有一個黑暗公爵。”
“梅林啊。”特里勞尼驚恐的捂住嘴巴,又以一種似乎被侮辱了神態,大聲抽了一口氣。
杰瑞表現的像是一個時常深入戰斗的人一般,把摻雜的小諷刺都偽裝成本能般的話語中,這讓鄧不利多也只能扣了扣桌面示意他“可以了”。
杰瑞坐下在椅子上,無聲的冷笑兩聲,抱臂看著特里勞尼積極開始她的職業應聘,霍格沃茨需要一個占卜教授,但他們不需要一個騙子。從鄧不利多漸漸皺起的眉來看,這一點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校長先生的笑容沒有消失,但是他似乎因為特里勞尼不停的胡言亂語,而不再有興趣答話。
“特里勞尼小姐。”鄧不利多似乎不準備再耽誤了,杰瑞側過頭,用手臂支著腦袋打量起剛才進來的一隊人,他們帶著酒氣,放肆的大聲喧嘩著,一個男人的側臉從兜帽里露出來一些,他的金發糾結在一起,眼眶帶著黑色的一圈。
“我很抱歉。”鄧不利多說。
奇怪,盧克伍德?對了,據說他在神秘事務司工作,那么他與艾賽亞他們?不對,這不是問題!
他怎么會來這兒?杰瑞順著他手搭著的位置看去,一個矮小個子的,似乎很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抓著黃油啤酒,和盧克伍德碰了一下杯,布萊克家的綠寶石戒指閃爍在光亮下。
“不,鄧不利多先生,我真的很需要這個職業,您...”特里勞尼抓著桌邊,干柴似的手指失去血色:“請您...”
該死的,未成年不準喝酒,杰瑞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個動作把他身邊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我想,我們的確也該走了。”鄧不利多沒有注意到杰瑞的眼神看望哪個方向,他只以為杰瑞有些不耐煩了。
特里勞尼慌忙的想要站起來,說些什么,卻又碰到了自己身前的熱茶杯,輕脆的碰撞聲中,黃褐色的茶水在桌子上溢開,爬蟲一樣向兩邊蔓延去,水霧深騰起來,在這樣一個空氣雜亂的室內環境里并不易散去,足夠蓋住周圍人對特里勞尼的視線。
她突然不動了,僵直的身體因為重力而倒回椅子里,怪異的大眼睛已經閉上,并且垂下了腦袋,杰瑞看見她腦后的發梢上,有一個十分難看的、閃閃反光著的銀色的叉子型首飾,大概是為了驅邪之類。
“擁有帶來光明能力的人走近了...”她開始說話,聲音沙啞又低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遙遙的傳來,杰瑞在她的面前,比鄧不利多還要正方向的位置,他做出了最快的反映,一把拽住轉身欲走的鄧不利多,眨眼間就抽出了魔杖,在酒吧里布下了一層隔音咒,魔杖甩出的咒語將離他們最近一桌的幾個人送了門出去,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個場景了,她真不愧姓特里勞尼。
預言的保密性,瑟斯說過,這點很重要,為了預言的準確度。畢竟命運是在轉動著,而不是靜止確切的,人為的力量會使預言被向不可知處改變。
“快。”他對鄧不利多喝道,校長先生立刻給阿不福斯打了一個眼色,也跟著抽出魔杖。
“...出生在一個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生于第七個月月末...”
酒吧里空蕩蕩的,只有他和鄧不利多站在那兒,連剛才幫著將所有人丟出去的阿不福思都不知去了哪里,預言還在繼續。
“黑魔頭的親自標記...將一切變為新的序曲...絞型架的繩節已經套上...當獻祭的心臟逐漸瘋狂...他們將阻止梅林權杖的指向...”尾音發顫,帶著幽深的錯覺讓人心神自然的繃緊。
杰瑞牙齒有些打顫,他想把魔杖推回魔杖套里,這么多年習慣性的動作卻在此時怎么都做不到,他連放魔杖都失去了準頭,全身的血液都和溫度一起消失了,他的心猶如被西西弗支撐不能的巨石,直直墮下神山。
克里勞尼說完后一臉迷茫的抬起頭時,鄧不利多都深陷在預言里而沒有注意到杰瑞的失態。
她發現周圍空無一人的詭異氣氛,而且對面兩人震驚的表情來看,似乎事情已經有了她所不明的轉機。
“鄧不利多先生?”她輕輕喚道,鄧不利多這才眨了眨眼睛,從思索中退了出來:“哦,特里勞尼小姐,現在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被聘用了。”他清理一新了桌上打翻的茶水,很快做出了一副輕松的語氣,而杰瑞卻無法那么快轉變過來,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的閃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字眼代表著什么?黑暗公爵會怎樣?未來會怎樣?
杰瑞突然想起剛才的盧克伍德和雷古勒斯,他們,似乎也聽到了預言的前面,當他飛快的沖出門去時,外面空地上抗議不停的人們正在和阿不福思爭吵著什么,而幾個杰瑞準備尋找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他就快知道這個預言了,然后會怎樣,避開它?還是自動去觸發它?
杰瑞順其自然的態度已經放不下去了,他不能言睜睜的看著一切,畢竟他不是局外人,他要做些什么,無論為了哪種目的。
鄧不利多緩緩的把魔杖尖從太陽穴上移開,將帶起的記憶丟進了冥想盆里。
“你怎么看?”他問杰瑞,轉過身有些心不在焉的撫摸著福克斯的羽毛,成熟時期的鳳凰歪著腦袋蹭上他的手心,然后發出淺淺的低吟,讓杰瑞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問誰。
“一個七月末出生的鳳凰社社員的后代。”杰瑞思索著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不可能真正在問福克斯,即使它是一只鳳凰:“韋斯萊家,波特家,隆巴頓家,就要看是哪一個了。”
“他一定也知道了。”鄧不利多說,透過月牙鏡片看著杰瑞:“豬頭酒吧畢竟還是個不合適保密的地方,還好你反映快,并沒有讓整條預言走漏出去。”
“突然想起以前一個預言家朋友的話。”杰瑞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鄧不利多已經花白的胡子上:“那些凡是能做出準確小預言的人,才能兼備卻永遠都不可能為命運占卜,那些被認為是毫無準頭的騙子們,卻是真正填滿歷史預測的人。”
“他對極了。”
“她是個例外。”杰瑞聳了聳肩:“但她也從不違界。”所以瑟斯用換來的特權研究,而沒有做出過一個預言,聰明的選擇。
“那么,這三家。”鄧不利多最終把話題又轉向了預言中的人:“弗蘭克和艾麗斯就在總部的邊上住著,亞瑟和莫莉也在離那兒不遠的陋居,詹姆和莉莉則住在高錐克山谷的老宅。”
杰瑞摸著手套的卡扣處,將它緊了緊:“這么說來,最危險的就是他們了,不是我不相信詹姆的能力,可他這么大人了,還總有些冒失。西弗和西里斯并不是每天都在那里,而且盧平由于莉莉懷孕的原因,小心翼翼到不敢去看他們。”
“畢竟做為主力之一,他們歇下后,萊姆斯要忙的事太多了。”鄧不利多無奈的說。
“讓詹姆搬到總部去?”杰瑞提出來。
“我想他們應該不愿意搬出老宅,而且,我們不能刻意改變太多。”鄧不利多背著手回答道,也為此有些發愁。
“總要做點什么。”杰瑞吐出一口氣:“高錐克山谷那兒。”
“我記得你認識巴希達?”鄧不利多問道。
“自然。”杰瑞點了點頭:“巴希達巴沙特女士過去是賓斯教授的老朋友,雖然我不太清楚他們是如何聯系的,不過,當時我畢業前收到的國際魔法史研究會的預約邀請就是她寄來的,而且,算起來我去高錐克山谷拜訪時,到她那兒的次數比到波特家還多。”
“她是個很權威的人。”鄧不利多說道:“我年輕時就認識她了,她和霍恩有些共通點,所以也挺喜歡詹姆的,這就更好辦了。”
杰瑞用一只手指屈起的指節敲了敲另一只手掌心,了然道:“我明白了,我可以找巴希達借住她邊上那間空房子些日子,不過,我要常借你這兒的壁爐了。”
“沒問題。”鄧不利多很高興杰瑞這樣干脆的答應,這讓他放松不少,坐回椅子上打了一個響指:“來杯蜂蜜茶吧。”
杰瑞抽出魔杖就指向了沖他飛撲過來的茶具,堅決的說道:“不了,謝謝,我這就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