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安靜的厲害, 沉悶的野貓閉緊嘴巴將爪子疊著,懶散枕上腦袋,它連瞪大眼睛看一看周圍都不愿, 只是沒完沒了的趴著, 偶爾舔上兩下自己的雜色毛發(fā)。
野貓腦袋上方很遠的地方停著一只黑乎乎的小鳥, 若不仔細, 是絕對注意不到它那墨綠色的毛發(fā)的, 它一動不動的站著,像是琥珀色的眼睛出神盯住整片街道,像探照燈一般, 時不時擺擺腦袋左右看去。
它不是沒有確定的目標,就是目標范圍太大。
一切都繼續(xù)安靜著, 直到某間民宅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里面的新聞播報聲因此突然變的清晰, 伴隨著還有男人大聲的道別:“親愛的,今天公司要家班, 晚上我會在外面吃飯。”
新聞播報員的聲音略小一些,足夠清晰的讀著最新事件的材料:“今天早上,千禧大橋的維修工作已經(jīng)開始進行,全線已經(jīng)封鎖,市民們出門時請注意行車路線。”
暗處的眼睛們被這些吸引了過去, 房屋里新聞的聲音很快被關小。
一個稚嫩的童聲哼起了兒歌的調子, 有些口齒不清的唱著“倫敦大橋倒下來”這句話。
“好的, 親愛的。”女人的答應聲蓋過了兒歌, 門向里被再次打開了些, 男人從門里走出來,女人跟在他的身后目送他踏出院子。
“如果你有時間, 記得給薩爾寶貝帶點麥片。”女人在男人推開花園小門時又囑咐道。
“倫敦大橋倒下來,倒下來...”孩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跑到了門口,饒有興趣的繼續(xù)哼著歌,哼到一句話結束的時候向父親揮著小手臂:“Bye,Da...”
“Bye,寶貝。”男人拉開車門坐進去,最后搖下車窗和孩子揮手告別,這才轉動鑰匙發(fā)動了車子。
“別唱了,薩爾。”女人聽到孩子再次開始重復那乏味的曲調不覺的有些不高興,她在孩子眼睛發(fā)紅之前抱住他:“倫敦大橋在你外公住的小城那兒。”
“可是,媽媽。”孩子癟起嘴:“吉米、瑞卡他們都是那么唱的啊。”
“那不一樣。”女人簡短的解釋道,雖然她也足夠明白這首歌謠被再次唱出的原因,新聞上才播出的不是嗎?
這時,天空突然以肉眼可以區(qū)別的速度暗了下來,女人皺起眉頭不解的抬起頭抱怨道:“又變天了,氣象局不是說了今天是晴天嗎?”
“媽咪,很冷。”孩子哆嗦了一下向女人懷里鉆去。
“寶貝,我們進去。”女人不安的快速說道,她慌張向后退了兩步,腳下突然僵住了。
前后不到三秒鐘,天空就完全陰沉下來,黑壓壓遮蕩住一切的不是烏云,而是大片的黑影,它們帶著死亡和冰冷的氣息,緩緩靠近。
這個變化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街道兩側都開始有人打開門窗看向外面,甚至走出門里,茫然望著天空。
“God...”女人表現(xiàn)出有些與眾不同的恐慌,她猛的放下自己的孩子將他用力推進屋里。
“媽咪?”孩子踉踉蹌蹌的被她擋在身后,女人咬著下唇,遲疑了片刻又轉身抱住自己的孩子,她用力關上門,向房子的樓上跑去。
女人無暇理會孩子的問話,她甚至沒有理睬他,只將男孩放下以后,就開始焦急拽開衣柜翻尋東西。
一個個紙盒子被她打開,丟下。孩子一邊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一邊又因為寒冷而爬上床邊縮起身體。
原本被鎖上的門突然自己滑開,地板上結起霜凍,冰冷的白色從門縫下延伸過來,直至女人的腳下,她的動作僵了一下,繼而更加快速的翻找東西。孩子大聲哭了起來,因為一個可怕的黑影從門外滑行了進來,它伸出干枯的黑色手掌,向孩子逼近。
“呼神護衛(wèi)!”女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救星般的語調大喊出來,她手上不知何時抓住了一只魔杖,銀色煙霧從中噴出,蓬漲開來向黑影籠罩過去。
孩子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母親就像是在變什么戲法一般,她的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般的笑容。
這個笑容沒有延續(xù)多久,因為很快那團銀色的、并不那么可靠的光芒就消失了。
女人慌了手腳,轉身從床上抱過自己的孩子,一手緊緊抓住魔杖,她發(fā)現(xiàn)了,那只原本應該是攝魂怪的東西,在嘲她冷笑。十分的不屑與輕篾。
女人所見到最后一幕景象就是滿天的火紅,隨著那個突然被點燃著的黑影一起壓過來,她被灼燒的痛苦折磨而低吟著,手臂漸漸抱不緊自己的孩子,而孩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也漸漸消失了。
“先生...里面剛才似乎還有人?”一個圓臉的的男人小聲說道,他顯的有些狼狽,袍子上沾了不少灰。
“一個女巫,一個混血。”高個的棕發(fā)男人揚起魔杖冷漠的說道:“去下一個房子,彼得,別讓它們遛走一只。”他干脆的移形幻影在當?shù)亍?
彼得沉默著抿起唇,深深看了被鎖上的房門一眼,他想問男人為何沒有試著救他們,但是答案其實已經(jīng)在自己心中了。
他們的任務只是消滅絞刑架罷了,彼得心里有些苦悶的想,嘆了一口氣,在輕微爆破聲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