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起初是極怒, 腦子里一熱,簡直想立刻將林少臻挫骨揚灰,但是下一刻他卻神差鬼使的轉變了想法。
林少臻見秦挽沒有出聲阻止, 欲發膽大起來, 雙手開始在秦挽身上流連。“教主, 需要屬下做些什么, 屬下都愿照辦……”
“那你先把自己衣服脫了吧。”秦挽突然含笑道。眉毛微揚, 唇角勾起,整張臉都洋溢著曖昧的氣息。
林少臻聞言手突然一顫,但臉上卻露出隱忍順服的表情。他原本長得就不錯, 如今更添了幾分禁欲的氣息,仿佛之前說出“我不行嗎?”的人并不是他。
秦挽看著后退兩步的林少臻慢慢寬衣, 突然眨了眨眼, 伸手撩開衣襟前擺:“你知道該怎么做?”
林少臻愣怔了一下, 但很快便調整好表情,雙膝跪下, 雙手撐于床側,隨后便湊嘴過去。
秦挽臉上的笑幾乎有些掛不住了。他本以為林少臻多少會抗拒一番,沒想到卻是如此順水推舟。
林少臻盡心的服伺著秦挽的欲望。鐵鉉臨走之前留下的余韻被徹底點燃,但秦挽有一種置身于外的感覺,身體雖然亢奮, 而他的思維卻始終清晰, 無法投入。
一直以來, 秦挽都覺得很寂寞。這種寂寞并不是單純的孤單。起初是年少心傲, 苦苦追求著復仇, 別無旁鶩,拒絕任何好意或別有居心的接近。如今, 他眼看著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卻越發覺得寂寞。
時常,他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沒人能體會他的心情,也沒人能忍受他的古怪。就連偶爾想找人一起品茗,也無人敢來。最讓秦挽煩悶的是,他在爬上教主之位前甚至連別人一句男生女相都百倍奉還,現在卻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偽裝大度寬容。
秦挽想過找一個女人陪伴,但瑤姬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哪怕瑤姬再溫柔似水,他也能從那雙美麗的眼睛里看到強烈的占有欲。
相比之下,鐵鉉那雙毫無雜質,充滿愛意的眼睛卻突然使得秦挽心中產生如燒灼般的疼痛感。他從來沒有要求鐵鉉付出感情,可為什么鐵鉉總能讓他產生一絲不易察覺的負疚感?
為什么同是男子的鐵鉉會對自己產生感情?為什么同是男子的自己會越來越依戀那不正當的關系?
林少臻動作得愈發賣力。秦挽感覺得到他想取悅自己,然而身體雖受影響,他腦子里卻無法控制的想到了許多與此無關的事情。
秦挽覺得連他自己都開始不了解自己。
太一教教主的生活與他想像中差距甚遠,但為了復仇,卻不得不一直做下去。不,不止是復仇。他要的是大權在握,翻云覆雨,他要的是一呼百應,人人莫不遵從……兩種矛盾的情緒時不時的互相糾纏爭對。久而久之,秦挽覺得自己心里如同蜇伏著一只猛獸,隨時可能破殼而出。甚至,他開始迷惑,究竟這條復仇路是走對了還是歪了。
鐵鉉的感情,再傻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秦挽也說不上來,他究竟是利用鐵鉉對他的愛,還是真的有幾分喜歡鐵鉉。但在他心里,鐵鉉永遠不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情。甚至不用花什么心思,只要對著鐵鉉笑一笑,他就能得到鐵鉉真誠的溫暖。
需要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動作甚至表情,就能得到許多。當不需要了,也可以隨時拋開。多好!
那么,是不是換成別人也可以呢?秦挽下腹微緊,不受控制的隨著林少臻的動作微微抽搐。
快感是一樣的,但是心底深處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
秦挽突然想到,如果是鐵鉉在自己面前如此這般,一定是極小心,還會緊盯著他有沒有不悅的表情……傻得可以,但是卻令他無比的放心。而林少臻看在他眼里卻像是一條隨時嚙人的毒蛇般,隨時可能暴起。
居安思危,提防他人,就連睡覺也不能踏實,手中必定握著枕下那柄掌中刀……秦挽發覺他很累。似乎只有面對鐵鉉的時候,不需要如此。不管他怎么刻薄,怎么無情,鐵鉉總是走不了多遠,遲早會回來。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禁斷之情的確有悖人倫。秦挽一方面對這種關系感到痛恨,另一方面,他卻無法抗拒那種溫暖。
當日在藏寶洞里,秦挽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會回頭救人。他真的想過如果一切就此結束,盡管無奈卻一定不會傷感。所以他應允了鐵鉉的放肆……這樣就兩清了吧?
然而,世事總不遂人愿,他們注定沒有緣份同死。
秦挽帶著心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渾身緊繃,將積蓄多日的躁動射出體外。
林少臻的唇舌動作極為熟練,在秦挽看來,他絕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那么,他究竟是別人安插在太一教的棋子,還是忠心的屬下?
鐵鉉的感情,秦挽接收得完完全全。無論是鐵鉉小心翼翼的注意他的反應,又或是時不時的偷打量。秦挽覺得,只要鐵鉉皺眉或是撇嘴,他都能八九不離十的猜出此刻這個笨蛋在想什么。
這種完全掌握一個人喜怒哀樂的感覺讓秦挽感覺良好。
事實上,鐵鉉也并沒有一昧順從。可他的一舉一動愣是能讓秦挽清清楚楚的了解,他不僅愛著自己,而且痛苦不已。
秦挽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既想逃到天邊永不再見,卻又貪婪得想多挽留片刻。鐵鉉的禁錮,看似霸道,實則十分小心。秦挽并不覺得束縛,但同時也怨恨著。那完全籠罩著他的體溫幾乎要將他焚傷,同時又使他產生了一種自虐的微妙情緒。
“教主……”林少臻臉頰微紅,眉眼含春,原本隱忍的表情此刻卻顯得煽情。他的唇邊沾上了少許秦挽的體驗,與摩擦多時顯得紅艷的唇對比鮮明。無論是林少臻微垂的眼神,還是渾身透露出的邀請氣息,都帶著極大的誘惑。
秦挽看著林少臻的模樣,突然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厭惡與怒意。他挽留鐵鉉的時候,是不是也這副表情?是不是同林少臻一樣不知羞恥,令人生厭。
這種事情似乎也并不如想像中那樣美妙。林少臻的確讓他感受到了一時歡愉,但片刻之后,卻覺得更冷。
“帶上你的衣服,立刻從這里離開。”秦挽對自己之前的突發其想感到吃驚。他怎么會以為,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代替鐵鉉,令自己安枕?這念頭如此愚蠢,簡直不像是他所想。
林少臻一臉驚愕,面上的潮紅還沒有退散,顯得既滑稽又可笑。
秦挽雙眼微閉,心中已起了殺機。這個林少臻留不得,既然被他掌握到了弱處,就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教主饒命。如今正是用人之機,若教主對少臻心有不滿,也請以大局為重。”林少臻跪在地上,腰挺得筆直,兩眼直視秦挽,大有胸懷坦蕩的模樣。
秦挽袖中那握緊掌中刀的手指慢慢松開。林少臻說得不錯,瑤姬死了,他如今正缺一個得力心腹。感情一事最是微妙,若是利用好了,便可以已身為牽制。雖說弊大于利,但無人可用之時,倒也是個法子。
“少臻多心了。”秦挽眸光一閃,頓時已換了副表情。他溫和的回視林少臻,伸手抹去林少臻唇邊殘余的粘液。“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清楚……你很聰明,我需要一個不會背叛我而且能做事的人跟在身旁。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就該做好被我考驗的準備。”
林少臻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多彩多姿來形容。秦挽見了心中冷笑,無論林少臻是欣喜若狂還是心有盤算,秦挽都有自信能將他制約。就像瑤姬……再聰明還不是死在他手里?
秦挽突然有些感慨,如果沒有父親的死,他應該只會住在小城鎮里,做一個普通的書生。或許可能考□□名,當個小小的芝麻官為民請命;也或許,他會迫于生計,成為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然而走到了今日,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里的人早已是多到連自己都記不清楚。
何以為俱?
“教主,假以時日,教主定會發現少臻的忠心。”林少臻試探的用雙手攏住秦挽的指節。
秦挽笑笑,慢慢將手指抽離:“我拭目以待……現在,你先把水伯帶過來,我有大事要與他商量。”
林少臻本還想追著秦挽的手指過去,聽到水伯二字后,神情終于恢復了常態。“教主,水伯對青門忠心不二,就連無人擔任青門教主之時,他也不曾動過攝青門為囊中物的心思。這種人,若想誘他投靠,恐怕極難成事。”
“誰說我要誘他投靠?”秦挽懶懶倚向床頭,他突然產生了楊慕言與自己同附一體的錯覺。
林少臻琢磨片刻道:“教主的意思是?”
“水伯手下的人是青門的精銳,當日水伯不惜犧牲自己的自由使他們逃脫,可見他們定是嚴青的心腹……青門里有這么一批人,我很不放心。”秦挽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這些人想必也是嚴青和水伯用來威懾門人的倚仗,只要他們不在了,青門自然一盤散沙……”
“教主英明。”林少臻聽了也面露笑意。“教主心中已有了計劃?”
秦挽抬眼看向林少臻:“計劃當然有,不過若不是嚴青自己送上門來,也未必能得逞。”
“請教主示下!”林少臻微躬著身,等待秦挽的安排。
“嚴寬的小命留得夠久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場……”秦挽對著林少臻招招手,林少臻便附耳過去,片刻后兩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