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沈嘉芫這種戒備的語氣,安沐陽深深嘆息了聲,有些無力、也有些無奈。他緩緩的走近她,語氣認真輕柔,“阿婉,你不用這樣防著我,我真的沒想傷害你。”
沈嘉芫抬眸,眼神不以為然,淡然不語。
見她如此,安沐陽的心似乎被針刺了一般,疼得揪緊。從時候開始,在她眼中,成了危險人物?她對的信任不在、依賴不在,那種不用言說的默契不在,形同陌路。
望著眼前的女子,安沐陽深深閉了閉眼,突然開口問道阿婉,你是不是愛上了趙沛言,所以恨我當初的謊言?”期待而又害怕的凝視著她,不愿過對方的絲毫表情。
沈嘉芫卻沒有吱聲,須臾重復道你的目的。”簡潔而冰冷的語調,入耳刺寒。
屋內又回蕩起嘆息,安沐陽只好回答我沒有目的,真的!”強調了遍,再次望向她,目光認真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
“過得好?”
沈嘉芫突然抬頭,語氣嘲諷,“這個時候,你來跟我說,希望我過得好?你覺得可能嗎?現實嗎不跳字。連連反問,話中透著濃濃怨恨,“你若真的想我好,現在就不該來齊乾公府?你這般跑來,逼我承認,你覺得我的生活還可能平靜?安世子,我看你就是不想見我過的好才對!”
其實,沈嘉芫最想問的,是原主的事。
安沐陽道,他會安排,是如何安排?
從她的私心來說,自然是不希望她再出現的,畢竟若是她真到來,那代表著她會回到慕府剛剛落敗的那段時日,失去目前所有的一切,再次變得孤苦無依、迷茫無助;然既然真正的沈嘉芫了,又能防止她不現于世人面前呢?
安沐陽能將她藏住一輩子?
不可能!
或是殺了她?
這更不應該。
原主沒對不住的,尤其在重生成為她后,在經歷了她的生活后,對她有種莫名的情愫。是同情或是羨慕?是埋怨或者感激?她分不清,只是在意識到生命可貴之后,心知沒有資格去決定他人的生死。
哪怕,她的到來,足以摧毀她的一切。
“我,你還在怨我。”
安沐陽低低喃語,“其實,或許當初沒有說謊,如今的你我便不會如此。更或者,我應該早日告訴你真相,你也就不會如此痛苦。”
對于曾經的未婚妻,他心存愧疚、自責。
更多的卻還是心痛。
沈嘉芫沒有回應他這話,亦不曾主動開口詢問安沐陽關于原主的消息。和他之間,不見得該有羈絆牽扯,更沒理由去要求他替做些。事實上,她便不想與安沐陽再有瓜葛!
她不肯原諒,是安沐陽的意料之中,故而他沒有怨言,只是心情惆悵。看出眼前人不欲面對、甚至連看他一眼都嫌多余,即低首嘆道我是給你帶來過困擾,但現在……阿婉,你若還肯再信我一次,還肯再給我一回機會,我、”
話并未說完,因為沈嘉芫抬起了頭。
她的眼神冰冷而沉靜,如汪深邃無波的幽潭,卻讓人心頭一震,唇邊的話再難繼續。
“你走吧。”
沈嘉芫淡淡的,她想不是該在這與安沐陽周旋,而是該快速分析下往后的生活。她不能再抱著僥幸的心態,即便原主沒有出現,有些事假的便是假的,不可能瞞住世人一輩子。
或許,她真的該向坦白。
只是,后果似乎比她最初考慮的還要嚴重。
因為,真正的沈嘉芫,竟還在人世。
事情變成這般,簡直是讓人措手不及。
不想再此多留,沈嘉芫向前,手剛碰到木門,突然轉身道你別傷害她。”
聽到這話,安沐陽嘴角微牽,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
她是真的,將當做十惡不赦的狠辣之人了。
“好。”
一個字,只有他知曉吐出得有多么艱難。
沈嘉芫走出沒多遠,便遇到了陸媽媽,瞧見她,似乎明白了,也不曾多問,只是在對方行禮的時候淡淡點了點頭,而后回了墨染園。
進了屋,遣散了侍女,她在內室的菱花鏡臺前坐下。
鏡中女子嬌艷芳華,顰笑間本該是燦爛璀璨,此刻卻添上了一抹濃濃的哀愁。細看下,那雙與安沈氏極其相似的眸子若有若無的浮現著彷徨與遮不住的恐懼。
她確實害怕了,比剛慕府全家所有人身首異處、
獨剩她一人的時候,還要恐懼。
正因為有過那種感覺,所以她害怕再次面對。
將左袖緩緩上移,手腕上的紅色瓔珞顯得鮮紅無比。
這是沈家模仿后臨制的那串。
今早的時候,不知,就套到了手腕上。
她想,真的是時候告知所有的一切的。只是,當了那么久的沈嘉芫,她不知還回不回的到以前的慕婉,還找不找的到她當初的樣子。
或者說,她還想不想做的。
齊天佑剛回府,便被齊陸氏叫去了崠閣苑。見母親滿臉嚴肅的坐在上方,他不解的開口問道母親找孩兒何事?”
成親以來,他習慣了進內院便先回趟院子。
齊陸氏面色愁容,臉上表情飄忽不定,若有愁緒的將今日安襄侯府世子過府的事告知了,還特地說了兩人關上門談了許久,跟著沈嘉芫臉色有異的出了屋子,而安沐陽離開的時候面色也不對。
齊天佑聽后,雖說有些別扭,面色卻一如既往,“母親,您多想了。阿芫是的妻子,其實她昨日也有提過她姑姑府里有事,侯府或許有人會找她,您別誤會。孩兒想,或許是她姑姑有事吧,阿芫與她關系極好,心中擔憂面色自然不好。”
他是不希望母親對的妻子產生成見的,齊天佑很了解齊陸氏,她若是喜歡一個兒便會特別寵她,但若是對她有不滿或者生了懷疑,那往后想要消除芥蒂便非常困難。
沈嘉芫嫁給了他,這輩子便是她齊家的人,自然希望看到婆媳和睦。
只不過,為她找著借口,卻也非常想兩人在屋里閉門說了些。
“母親也不是懷疑阿芫,就是擔心她。聽墨染園的下人說,你從前堂后便沒有出屋子,午時連飯都沒用,娘也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只不過……”
齊陸氏也不希望誤會,但總歸心中起了懷疑,這是如何都遮不住的,她最終嘆息,“如若今日來的是安襄侯府里其他的少爺,娘也不會也別的念頭。但偏是這位安世子……阿芫跟他之間,唉,佑兒你心里也清楚。”
“娘,那都是的事了,你啊也不該太在意。何況,派人去盯著她,阿芫心里會想?肯定是以為您不信任她。”
“我,所以這才不方便去墨染園找她,畢竟她是才過門。”
見母親臉上有些訕意,齊天佑忙安撫了幾句,他雖表現得對妻子極其信任,但出崠閣苑的路上總是心神不寧。
他能不能開口詢問?
若問了,阿芫又是否會生氣?
就這樣一路忐忑的回了屋,見侍女們果然都十分擔心的侯在廊外,回想起妻子最近的反常,齊天佑的心底突然就起了絲不確定。從來都是一廂情愿,阿芫不曾表態過對如何,好像……也從沒回應過他的感情。
躊躇著掀開簾子,見妻子就坐在炕上,手中拿著針線,是前幾日替他縫制的那件里衣。聽到聲響,她抬眸望向他,淺笑了開口你啦。”話落,繼續低首縫制。
齊天佑突然就笑了,撇去心中的思緒,闊步上前坐在她身邊,語氣親切,“做這個,不讓丫頭們進來伺候?”瞥了眼她手中,容上笑意更深,“好像快好了,想來沒幾日我便能穿了。”
聽到他愉快的聲音,沈嘉芫突然心生滿足,點頭應道嗯,等等,還有一會會就好了。”
“你不用這樣趕的,我不缺這些,慢慢來。”
沈嘉芫拿著細針的手指微頓,雙唇抿得更緊,繼續認真著手中的活計。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沈嘉芫才收了線,將細針放在炕上,而后望向旁邊的,“好了,二爺進屋試試,可好?”
妻子這般溫柔體貼,齊天佑自然配合,點頭應好,隨她去了內室。
沈嘉芫莞爾一笑,拿著衣服與他到了屏風之后,親自服侍他寬衣。
齊天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因為沈嘉芫事先問府里的媽媽拿了他的尺寸,衣服正合適,齊天佑歡喜著摟住她,“阿芫,你待我真好,真是個賢惠。”話露寵溺。
緊接著,竟不愿將衣服脫下來,拿起外袍就套了上去,直言道阿芫做的,自然討貼身穿著感受感受。”
沈嘉芫卻沒笑,替他一個個將扣子系上、將衣袖撫平,待等一切就緒,抬眸直視了他,緩緩的開口說道二爺,有件事,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