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說不是,二爺可信?”
慕婉的死,是安襄侯府下的手嗎?
不算的!
只能說有關、只能說間接,卻不能直言說安沐陽殺她。只是有些仇恨、有些怨氣,卻比直接拿刀子捅她更讓人深刻。
“不是?難道真是自殺?”
這會子,齊天佑倒想起了妻子早前的話,道慕婉在得知其實將軍與她無冤無仇、一切都是安沐陽欺她瞞她的陰謀后,心生愧疚這才自殺離世。
而從沛言所言中揣測出慕婉的為人,他原是不信慕婉會是個輕生的女子,但這刻突然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不確定的開口,“難道,慕婉已經了慕家被滅門的真相?”
這話,即引起了沈嘉芫的注意,“真相?”
慕家,不是遭小人誣陷的么?
事牽朝堂政事,齊天佑沒有立即答話,只是繼續詢問阿芫,慕婉死前,你見過她,對不對?”覺得這問話不夠貼切,改言又道不、準確的說,你和安世子,都在場,是嗎不跳字。
沈嘉芫突然就生了心虛,明明那受害人是她,明明她并非是原主,但竟從心底排斥面對這個問題。
“阿芫,你到底有苦衷,非得瞞著我?”
齊天佑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安撫我是你的,難道還會害你不成?阿芫,我知你也關心沛言,也不想他中小人奸計,你明白的告訴我,真相到底如何?”
真相……真相不就是沈嘉芫為安沐陽手捅了慕婉一刀,然后真正的慕婉取代了沈嘉芫,現在這個站在他眼前的妻子,其實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愛的?
這話要是真說了,他們夫妻倆也不用再過日子了!
妻子扭頭避開視線,齊天佑低嘆了聲,卻沒有繼續逼問,放開她走向床邊,“不早了,歇息吧。”
沈嘉芫“嗯”了聲,只是上床后如何都沒有睡意,心中猜測著將軍在見到棺中尸體后的反應、以及此刻的情緒。輾轉反側,平躺的望著頭頂的雙喜紅帳,橘黃色的燭光照射進來,落在紅色的綢布上變成了紅光,忽明忽暗的,讓她想起了新婚那日的龍鳳喜燭。
余光瞥到旁邊背對著的男人,身子忽然就傾了,從后攬住他,將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背后,似是尋找一種依賴、一種倚仗。
齊天佑沒有睡著,事實上也根本沒有睡意。
其實,他心底擔心著好友,原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守著那俱冰冷的尸體的。但思及家中新婚還沒多少時日的妻子,又覺得夜不歸宿于理不合,會教人說她閑話,而在聽到石南的傳話后,便交代了番沛言的隨侍好好守著、有動靜讓人通知的話,便早早回了府。
只是不想她擔心,不想她忐忑。
而妻子先前的坦白,他詫異之余,亦是有過欣喜的。
短短時日內,她至少表明了她的立場,愿意這個做的,愿意將她的事主動告知,愿意將她的煩惱與的分擔。
然而,有了那份信任,他卻又覺得不夠。
他想要更多,想妻子完完全全的將她交給。
見到她的閃躲,齊天佑知曉是太心急了。
這會子讓她抱著,彼此相貼,雖說沒有言語,卻讓他莫名地展眉了。
也罷,總逼著她做?
哪日她覺得能說了、該說了,自然會對他明言。
畢竟,事關安襄侯府,那里有視她如親女的姑姑、以及她喜歡了多年的表哥……
他只希望,那份喜歡,停留在曾經。
齊天佑轉身,將沈嘉芫摟在懷里,聞者她發間的幽香,柔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早些睡,嗯?”說著還拍了拍她的后背,當她是孩子般哄。
沈嘉芫微微莞爾,在懷里重重點頭。
沒多會,便覺得懷里人氣息均勻,他知曉妻子是睡熟了的。齊天佑突然生出幾分滿足,就算她再是憂心、再是煩惱,的懷抱能讓她放松,或者說放心,這不就夠了么?
昏暗的紅光映在她臉上,容顏平和,他修長的手指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湊唇上前落下輕吻。
不管如何,你現在是我的妻子,阿芫!
次日,沈嘉芫醒來,便對上深睡的容顏,俊逸的臉上透著幾分疲憊,她想起了昨晚的談話,心底涌上惆悵,本要輕撫他臉頰的手便頓在空中。
“了?”
初醒的他嗓音透著幾分往日沒有的迷啞,溫醇中帶著幾分性感。
她則似做壞事被逮住的孩童,臉上生了幾分羞赧,不看他掀了被子就要起身,“沒,就是想著要不要喚你起身。”
他修長的胳膊攬過他,另只手越過身前就掀了簾子,望了眼窗外天色,搖首道
尚早,再躺會。”
他把玩著妻子身前的長發,讓她靠在的臂彎內,淺笑詢道你進門好幾日了,我也從未問過你過的如何。阿芫,我總在外,你可有覺得煩悶?”
沈嘉芫搖了搖頭。
“我昨兒,見你在給我做里衣服,何時學了針繡?”
沈嘉芫微滯,如常答道出閣前不久學的。”
“哦?是特地為了我么?”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頰,欣喜之色不言而喻,“阿芫,現今的日子是比你往日在閨中時單調了些,不過做婦人就是這樣。等過陣子,我帶你去城外玩。”
心中卻也在苦惱,他是有心想多陪陪妻子的,只是如今沛言府里的事,許不知得到何時才能解決。
思及此,他的愁容又現,很是苦惱。
沈嘉芫的心里自然也藏著那回事,更準確的說,她最疑惑的是昨兒的那半句話難道,慕婉已經了慕家被滅門的真相?”
滅門的、真相?
她特想知曉真相,卻又覺得不好開口,擔心再引起的追問,便總噎在喉間。
不曾對他坦白全部,又以何身份去追問他這個那個?
但慕府……
閉了閉眼,沈嘉芫輕嘆了聲。
頭頂便傳來了句低喃聲想呢?”溫柔又關懷。
沈嘉芫微思了會,佯作困意的隨口問道天佑,與我說說慕婉和將軍的事吧?無不少字”
“嗯?突然好奇這個?”
“你與趙將軍是好友嘛,他府邸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知你心中擔憂,也好奇那份感情,你與我說說嘛。”
懷中人扭捏了下,似乎在撒嬌。
齊天佑沒多想,應聲道“好”,然后沉默了片刻,低頭下巴頂在她的頭頂,“阿芫想?”
沈嘉芫琢磨了下說辭,遲疑道你說過,將軍喜歡了她許多年,而慕婉則是因為聽了安世子的話,將將軍認作成滅門仇人,是誤會他害了慕家。其實我覺得有點不明白,那么長的里,將軍沒替她追查過真相嗎?若說將軍覺得,慕婉她是因為仇恨而留在他身邊,所以寧愿讓她一直誤會。那若是他將真相查清,或者幫她復仇,不照樣能留她在身邊么?”
沈嘉芫是真心很想,為何將軍寧愿讓恨他,也不試圖說清誤會。
憑著他在朝堂上的建樹,憑著德隆帝對他的器重與信賴,若是想插手查當年的冤案,會沒那個能耐?
這是她昨夜臨睡前的疑慮。
滿懷期待的等著的回話,卻遲遲聽不到聲音,她正欲抬頭看他是否睡著了的時候,卻聽到再次嘆息了聲。
“阿芫,你為何安世子利用了慕婉,但這些年沛言都沒動安襄侯府嗎不跳字。
齊天佑突然出言問了這話,卻不等妻子回答,徑自說道不是他沒有能耐,也不是他不在乎別人利用他心愛的女子,更不是因為擔心慕婉生氣、傷心,而是……”停頓了下,語氣復雜沛言他,是個恩仇分明的人。”
“恩仇分明?”
沈嘉芫愕,“安襄侯府對他有恩?”
齊天佑搖搖頭,后又點頭,模棱兩可的答道算是吧。安世子,他當年救過慕婉。”
救?
是在郡城的那次?
但他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而是想利用,以她為棋子,然后去對付將軍。
那樣的恩,也算?
齊天佑的聲音在繼續當年若沒有安世子,慕婉早就死了。我聽沛言說,慕婉雖表面上看著文靜淑婉,但實際上性子剛烈。若讓她知曉,慕府其實根本就是罪有應得,便等于抹殺了她最后的生存理念,即便當初沒有被朝廷的人抓住,她也不會茍活于世,定會跟她的家人共赴黃泉。”
“罪有應得?”
沈嘉芫大驚,退出懷抱。
“慕太傅當初確實與桂王合謀過,那些書信并不是憑空捏造了誣陷的。就是因為鐵證如山,皇上才會定下滿門抄斬的罪名,否則幾朝元老,你以為皇上是昏君?阿芫,你想想,若讓慕婉得知這是真相,她怎會獨活于世?
她心目中耿直忠良的父親成了逆臣,這對她來說該是怎樣的打擊?沛言那么愛她,哪里舍得她受那樣的折磨?其實他也曾調查過,當年安世子再找到她的時候,慕婉抬頭就問他可知誰是誣陷之人,安世子當時說幫她查,也不過是要給她一個信念。”
“你是說,安世子也知曉,慕府的冤案其實不冤?”
齊天佑頷首,“嗯,他。所以說,他雖為了侯府的利益而利用過慕婉,但也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