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關(guān)了一盞又一盞,同事間不停地道別。我依然在燈下工作,不亦樂乎。很快,終于趕完北宋的文。我盯著電腦,伸了一個懶腰。工作完成后的滿足,無法言喻。
或許是幾天的緊**作,我還不覺得困,沒有一絲睡意。漫步在燈火輝煌的城市,櫥窗里陳列著昂貴卻遙不可及的物品。欲望這種東西,不加以控制是很恐怖的。我知道,當自己還買不起櫥窗里的東西,就不應(yīng)該盯著櫥窗出神,只會照出自己心中的惡魔。
我嘆了一口氣走開。誰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體貼溫柔,可是頻繁地結(jié)束一段又一段的戀情,是因為總愛拿當前的與初戀相比較,現(xiàn)在的我開始懷疑愛情這個東西是否存在,我已經(jīng)疲于去戀愛,去憧憬。把所有的愛都付諸在初戀身上,是他教會了我愛情,卻永遠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怎么還有那樣的激情再去愛另一個人。
這時,薩克斯悲惋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的心為之一振,立馬巡音而去。
他,站在小公園路口旁,深情地吹奏著薩克斯曲《回家》。圍觀的路人投以贊許的目光,又紛紛搖著頭。我煞是疑惑,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發(fā)生,仔細一瞧才知道,他是一位盲人。我很想知道,他那俊朗的面孔該陪一雙怎樣的眼眸。
眾人散去后,我獨自鼓掌,一步一步地走進,說:“《回家》是訴說著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的薩克斯曲,講訴的是凱麗金所愛的女人曾離開過他。他很是悲傷,就創(chuàng)作了《回家》,一直吹,吹了整整十年,最后她才回到了他的身邊。你怎么也有感而發(fā)似的,吹奏得,讓人聽了都覺著傷感,身臨其境。”
他沒有回答,純熟地收拾好他的東西就轉(zhuǎn)身離開了,留我在原地獨自惆悵。
好一會兒,我才走出這傷感,才繼續(xù)漫步在街頭。我不想回去那所房子,母親因為生我而難產(chǎn)死,父親又去世得早,只剩我孤孤單單一人在世,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更是沒有傾訴對象,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把苦痛扛下來,自己吞咽,自己承受。
漫步著,漫步著,竟鬼使神差地到了書店。見到書本的我,精神煥發(fā),一頭扎進書堆。最后還是挑了兩本有關(guān)李煜的書籍。待我拿到柜臺,看見一位打著哈欠的小美女,她見了我,打得一半的哈欠被迫停止,她趕忙擦去眼角的淚花,爾后忙著接過我的書,笑著說不好意思。她吃了一驚,問:“你喜歡李煜啊?”我朝她笑笑,她也對我笑笑,然后叫我等一下,從我背后的書架拿了一本《棋盤人生》給我,說:“這本書里面就有涉及李煜,你可要看看?”我尷尬地笑著,不語。覺得這小美女可真是會做生意。她見我這樣子,就說:“這本書是為有緣人寫的,聽說里面有緣人有神秘禮物哦!”我不禁發(fā)出笑聲,覺得這么小的幾率,會到我的身上嗎。根本不可能的事!
“一齊買了吧,三本。”算了,給這位小美女面子,就索性買了。
“里面還有張讀者反饋表,你要寄出去哦。”
“算了,不用。”
小美女馬上不高興了,說:“不寄的話就不用勉強了,你若是不喜歡,還是不用買了。”
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見這小美女因為這較真了。我趕忙說:“我其實是想說,可否從你這里寄?因為我沒有時間去郵局。”
“那你能填一下讀者反饋表的信息嗎?”
隨便,我馬上就拆去外包裝,把那張表拿出來給她,她看到了,立馬笑開了花,她讓我回答她從讀者反饋表上的問題,我嫌麻煩,拿過她手中的筆,拿過表,迅速地瀏覽一遍,老是覺得哪里不對勁,特別是有一條問“你怎么樣看待你的初戀”,我故意偏過不寫,我不想回答這種私人問題,很快,我就填寫完畢了,我把表交給書店小美女,她很滿意地笑了,然后放回她的包包里。本來只想隨便應(yīng)付的,但見到她如此認真的模樣,念頭立即被打消了,我可不能敷衍了事。當她把三本書交給我時,還叫我一定放心,她會幫我寄出去的。我給買書錢的時候,想順便付她郵資的,卻被她一口回絕了,她說看到我就覺得親切,像大姐姐一樣,說就算見面禮,又讓我繼續(xù)光臨。
這家書店我是第一次來。
付完錢,我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因為這時已經(jīng)凌晨四點,現(xiàn)在的我開始透支了,很累了,我都快走不動了,現(xiàn)在只想回家,回家洗個澡好好睡幾天。抱著書走在路邊,心既空虛又充實。突然想起自己出了書店門又忘做一件事-忘記問姓名了。可,我是真的沒有精神折回去了,有時間去買書的時候再問吧。我拖著又疲又倦的身子走。忽然,我覺得我身后一直有人打著雙閃,我很納悶:“我走的是人行道,這又不影響車輛行駛,干嘛無緣無故對我打著雙閃?”我沒有往回看,繼續(xù)走著,直到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才回頭,循音望去,只見鐘采坐在一輛比亞迪里探出頭來,車緩緩向我駛來,我便上車與鐘采坐在后座。
“紅顏,我男朋友。”鐘采迫不急待地介紹,我馬上就與她男朋友打招呼。雖說我與鐘采是大學的好朋友,又到現(xiàn)在的同事,又是死黨,但,我有時還是不懂她的,就像她的這個新男朋友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的。或許是我們還不夠深入了解吧。
“中彩,我很納悶?zāi)銥槭裁床蛔诟瘪{駛座,你能與我說說嗎?”我喜歡叫“鐘采”作“中彩”。鐘采笑道:“因為坐后座更安全。”說完后,鐘采就笑了,我卻笑不出來,有時候開玩笑的話是真心話,用開玩笑的方法掩飾。但我還是敷衍地笑,我怕鐘采擔心,又怕她尷尬。
鐘采還是了解我的,她看得出我的勉強,她伸出手來將我緊鎖的眉撫平,說:“看,又勉強了。紅顏,那……要不你休息一日后,我?guī)愠鋈ネ姘伞D阋粋€人在家待著會瘋的。”我搖搖頭,我可不想當百瓦電燈泡。我問:“你不是要上班嗎?”她看著我,說:“難道不可以請假嗎?我也想放松放松一下了。”
之后,我們倆都沉默了。我把臉轉(zhuǎn)向車窗,看著車窗外匆匆掠過的景,疲倦再度侵襲。在我快入睡之際,鐘采的一句話就把我給驚醒了。她說:“紅顏,你又買了《李煜詩集》?”她雙眼盯著我手上的書,我點頭,她繼而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她這聲嘆息聲中含著什么,但我卻沒有精力去猜測了。至于她怎么也在凌晨里不睡,我一點不知道,她分明是按時下班的。
之后,由于無聊,鐘采拿過我懷里的《棋盤人生》,對于余下兩本,她一點也不陌生,所以她已經(jīng)厭倦了,好不容易翻出一本新樣的書,她怎么會放過?她翻閱著,而我太困了,把臉貼在玻璃窗上以便讓自己清醒,但我還是睡著了。
其實我的心是疲憊的,其實分手總是帶著苦澀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戀已經(jīng)讓我迷失,讓自己喪失斗志的。說不在乎,其實很在乎。感情這個問題吧,要勉強真的很難,很多次勸自己不要以李煜的標準來衡量,可,內(nèi)心卻一直在做決定。我就像一個旅行者——背著個大行囊,行走于沙漠。無邊無際的沙漠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信念一但被摧毀,就很有可能成為沙漠的一員,永生永世也走不出。這沙漠,便成為一生的牢籠。
不知何時被鐘采拍醒,她輕聲告訴我到家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吐著不清晰的話語。原來是我在做夢——車還在行駛,而鐘采也并沒有拍醒我。
突然,我驚醒過來,因怕耽誤她們,但醒來時,車還在開,鐘采在低著頭看書,我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句:“喲,愛不釋卷吶。”鐘采繼續(xù)看著書,仿佛我沒說過一樣。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答復(fù),車內(nèi)只聽到鐘采翻書的聲音。我剛想再說,不料,鐘采的男朋友說:“應(yīng)該是這了吧?”我連忙看出窗外,我確實到家了。我說:“嗯,到了,謝謝你們。”我一下子認識到我不能再在這里當電燈泡了。他把車停下,而鐘采渾然不知。
我都要下車了,鐘采還沉浸在書本里。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她才恍然從書中清醒過來,她轉(zhuǎn)過臉來看我,我忍不住笑她那雙紅腫眼睛,像剛哭過。她卻一本正經(jīng)地說:“紅顏,這本書在哪里買的?”我說:“各大書店都有。不過應(yīng)該賣得差不多了。”她聽完后,就沉默了我剛想問她原因,她又說:“紅顏這本書好似與我有緣,一看見我就忍不住讀下去。”
我一聽到“有緣”二字便說:“中彩,要不送給你吧,或許你就是那個所謂的有緣人。”鐘采破涕為笑道:“不了,不用了,我已經(jīng)看了一部分了。書,你就好好給我保管好,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不過,書上多了幾滴眼淚,你不會怪我吧?”我故意說:“怪,怪死了,怎么不怪?”她立馬就使出殺手锏-撓癢癢,我可真是受不了的,只得求饒。于是乎,我們相視而笑,鐘采插著快要被笑斷的腰,說:“不過……說真的,紅顏,你才是那個有緣人,你更適合看。”一聽她這話,我就犯糊涂了,我問:“什么跟什么啊?”她笑而不語,一副神秘的樣子,她越是這樣,我越犯糊涂,我怎么會是那有緣人呢?
打開房門,一股潮濕就向我襲來,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一下子睡意全無。我習慣性地扯開用久的綠色窗簾,打開窗,讓夜風吹透全身,這樣一來,全身的疲憊就會隨風而逝。很多的時候,就是我一個人在窗前吹風,享受著風的洗禮。直到吹透了,我才把書放在桌面上,然后跑去洗澡了。
衛(wèi)生間里的水嘩嘩地響,很多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一只帶著面具的小丑呢?”白天的時候,笑得比百花還燦爛,連太陽都被比下去;晚上的時候,憂從中來,感觸也頗多,就像變了一個人。其實,我也猜不透我是一個什么人。
很久沒有放松過了,我這么高強度地工作是為了自己可以不胡思亂想。是的,沒錯,我是做到了,但我的身子差不多垮了,整個人一下子憔悴很多。現(xiàn)在的我果真累了,累得徹底。現(xiàn)在我很想睡覺,很想!
不久之后,我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雙手捧著毛巾在搓頭發(fā),搓得頭發(fā)沒有水滴下來的時候,我才到窗子前吹風。任發(fā)絲在風中狂舞,讓心靈在風中清洗,留思緒在風中凌亂。真的很感謝風,笑臉重新綻放在我的臉上。思緒理清后,我卻不覺得困了,反倒來了精神,路還在繼續(xù),我拍拍雙腮道:“虞紅顏,別泄氣,努力,加油!”
突然想起鐘采臨走前的話,這時有一種沖動——熬夜看完《棋盤人生》涌上心頭,我知道,我頭發(fā)未干,我一定還不能入睡,加之心有疑惑未解,我更不會輕易入睡了。在萬般糾結(jié)下,我還是妥協(xié)了,雖說我?guī)兹諄恚邚姸裙ぷ骱芾郏蛔霾环叫萋铩N易叩綍狼埃选独铎显娂泛汀洞筇剖贰贩乓贿叄樖帜闷饡郎系木G臺燈,我順勢坐好,調(diào)整好位置,調(diào)得一個舒適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