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沖著進去的,沒有敲門,周嘉敏嘴里還塞著桂花糕,正欲掩飾,我就說:“二小姐……”她馬上叉著腰,說:“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的?”我說:“哦,那還要我再敲一下門再進來嗎?可是在此之前,我覺得有一件事小姐肯定很感興趣,是關于小姐婚事的。”她的神經敏感起來,有些緊張,我看得出她想知道,便繼續說:“剛才我給周老爺送桂花糕的時候有提到二小姐的婚事,至于是哪家,紅顏沒聽清楚。”她慌了,踱起步子,說:“不可以啊,不可以的!我該怎么辦啊?爹娘在這件事上是不會與我好說的,這次我還能以什么借口啊?”我說:“二小姐,既然你不喜歡這桂花糕,那紅顏先拿下去了。”她叫住了我,又很不好意思地說:“誰……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把桂花糕放下,說:“紅顏所說,句句屬實。若是說假,對紅顏又有什么好處?”她說:“那……那你跑來告訴我就不怕惹爹娘他們生氣?”我說:“我只知道,二小姐的婚姻大事由自己作主,畢竟沒有感情的婚姻,二小姐怎么會愿意啊。”她終于等到了理解她的人,她很開心地看著我,可是很快就收斂了笑意。我說:“其實,二小姐若真想逃避,可以裝病。只是紅顏覺得此法不太妥。”
誰知周嘉敏馬上就要去踐行了,要洗冷水澡。如此這般,足以可見,周嘉敏不愿意,我馬上阻止,告訴周嘉敏,我愿意配合她演一出戲。于是,周嘉敏裝作病倒了。她什么也不想吃,連桂花糕都不吃。
周夫人坐在周嘉敏的床沿,周老爺與我同站在一旁,愁眉緊鎖的。“敏兒,你可起來看看娘啊。起來吃點東西吧。”
“紅顏,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了一眼虛弱躺在床上的周嘉敏,兩眼紅紅地說:“老爺,紅顏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小姐在外面倒下的時候,嘴里一直說著‘不要嫁’。”這時,周嘉敏很配合地拉著周夫人的手,乞求道:“娘……敏兒不嫁,不……嫁……”周夫人心一軟,淚如雨下,馬上說:“好,好,好,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娘,快點起來吃點東西。”周嘉敏倒是想,可她演的是病了,要表現是真的不想進食。
在大家都擠在屋里的時候,我特意去廚房找了些大蒜,然后放在水里面煮。待我再回去,周老夫婦已經走了。屋里只有兩個丫鬟靜靜地站著。我將蒜頭熱水放在床下,叫醒周嘉敏,讓她泡腳。
我叫那兩個丫鬟扶著她。周嘉敏泡著腳,剛才緊閉的雙眼才睜開些。幾分鐘之后,我幫她擦干,便讓人把水端下去。書到用時方恨少,幸虧當初愛看一點養生書,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經過我幾日的照料,周嘉敏才好轉。我卻累倒了。這天,我剛吩咐完一個丫鬟怎么樣照顧好周嘉敏,周嘉敏就進來了。我欠起身子,她卻將我壓下,說:“不用起身拜見了。還有,你們都下去吧。”
“小姐,你來找紅顏有什么事嗎?”
“紅顏,原來……那個,別怪我過去……總之,哎呀,反正……”
“二小姐,二小姐,你要說什么?”
“那個……你能不能,別太……我不是故意,你要原諒我,好嗎?”
“哦……原來是這樣,沒事啦,我沒怪你。”
“一開始,我以為你只是一個馬屁精,就只會在我爹娘面前說好話。之前,很多丫環都是密切關注我,將我的一言一行都告訴爹娘,她們都是只會在爹娘面前說好話。”“證明周老爺與周夫人關心你啊。”
“什么啊,他們就是想困住我,給我找相公。他們想要我變得溫婉大方,我才不肯!”
“可是,誰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乖巧懂事?”
“你說得也對啦,像姐姐那樣確實很得寵……哎呀,好啦,不說了,你呀,要好好休息,我可等你回來照顧我呢。”
凡事要能忍,古語曰: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我可是混得風生水起。這天,有人上門求婚了。出于禮貌,周嘉敏不得拒絕。提親這人在朝中有一定地位,不太好得罪,說白了就是這婚事明擺著不好解決。
周嘉敏急得在房里踱步。我捧著飯菜進去,看見她急得出了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說:“二小姐,別想太多了,快來吃飯吧。”她說:“不吃!不吃!不吃!”我只好“哦”了一聲,把飯菜放下。
“紅顏,你想想辦法啊。”
“依二小姐的性子直接推掉就好,煩惱這么多作什么?”
“哎呀,你這丫頭怎么那么笨啊?要是這么容易,我還煩啊?”“可是二小姐的姐姐不是在宮里的嗎?你還怕什么?”
“是這么說沒錯,可是姐姐在宮里,哪里知道我的事?想幫都不易。總說女大不中留,分明是他們恨不得把我嫁出去!”
“二小姐既然知道,又何必在苦惱?理由多得是,再編一條便是。”
“理由被用完了啦!我可不想見那呆瓜!”
“想新的辦法啊!”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問題是人家發話,說要是我病了,他們隔著紗與我說!如果我外出了,他們就要住到我回府……”
“小姐……”我笑得不成樣子。謊言說多了,人家都麻木,當然見招拆招。
“好啊你,敢落井下石!”
這便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說:“二小姐,不是我說你啊,人家就是要你答應啊,人家大費周章的,就是要娶你過門啊。”她說:“怎么說話的你?這能怪我嗎?他沒事干嘛死纏爛打啊?”我說:“那可不,人家為了見你一面,容易嗎?人家這招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人家被你騙了那么多次,還不懂啊?”
“反了你啊,敢幫外人說話!不管怎么樣,這事就交給你了,你替本小姐想辦法!”“二小姐,你這可為難紅顏了。人家是有備而來,我一個弱女子哪里招架得住。”突然,周嘉敏靈光一閃,陰森森地對著我笑,笑得讓我雞皮疙瘩盡起,渾身不自在。看著她奸詐的眼神,我就知道一定沒好事。她變得很別扭,一幅撒嬌樣,拉著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說:“紅顏最好啦,紅顏不會對我不理的,只有紅顏可以讓我脫離苦海,只有紅顏……”“得了得了,點到為止,有什么事要我干就說吧。”
“嗯!紅顏你替我去吧!”
“嘻嘻嘻嘻嘻,門都沒有!”
“紅顏,你不能這樣啊!你和我長得這么像,他們認不出的!你就幫幫我吧。”“幫忙?我幫你了,誰幫我?你不想去,難道我就想去?”“哎呀!那本小姐命令你去!”
“逼我?門都沒有!除非……除非你把飯菜都吃了,我就答應你。”
我話音剛落,周嘉敏就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