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要說的是，沐城的私事。”
“什麼意思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爲人知的秘密，他要將沐城的身世公之於衆，讓大家都恥笑他。”
“......這個談添添是個什麼玩意兒，瘋狗嗎？你等著，在哪兒啊，我現在過去。”
她扒了幾口飯，朝著男生公寓的籃球場衝了出去，身後的安心都差點跟不上，被拎起來抱在懷裡，那裡離得有些遠，她也沒什麼交通工具，只能跑著往那裡趕，到達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兩人已經動起手來，地上有斑斑血跡。
她努力擠了進去，然後挪到了小楓身邊，“怎麼回事，不是跑了嗎？怎麼突然又打起來。”
“誰知道啊，談添添這個神經病，非得找他打，平常這話說得也多，都是說說就過去了，今天突然較起真兒來。”
“你告訴雲泊老師了嗎？”
“這，私下打鬥，告訴老師，會被開除的。”
“那你覺得開除嚴重，還是死人嚴重？！”
“......要告訴你告訴，我不幹這事，以後還怎麼混。”
“......那你用我的手機給老師發個短信，這事是我做的，跟你沒關係。”林措把手機塞給他，“哎，等等，他叫我來幹嘛，我又不認識他。”
“不知道，你快去吧。”
“......”她看了看情況，叫了停，“談添添，你叫我來做什麼？”
聽到聲音，兩人都住了手，沐城面色深沉，看著談添添有些不悅，“你把她扯進來幹什麼！”
“哼，惹我的人，都得付出代價。”談添添獰笑著，清秀的臉有些猙獰可怖，像是地獄裡的無情修羅。
“......難道你指的是那句——沒有輸家配在贏家面前陰陽怪氣？”
那次失敗，直接毀了他的前途和夢想，談添添怎能不恨！每每想起那時候，他都咬碎了銀牙，而這個女人，這個跟沐城一起的女人，更是將那事提起，撕開他的傷疤，怎麼能忍，他談添添，今天，一定要打敗沐城，證明自己纔是最強的。
“那你打這一場，是想給誰看？”
“自然是給你們這些人，這些跟沐城沆瀣一氣的人，這些瞧不起我的人。”
沐城的臉色平靜至極，彷彿自己不是在生死搏鬥，而是在比試切磋，他穿著黑色的棒球衫，藍色的牛仔褲，整個人都沒了神采。她走過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然後又回到了人羣。
“哦，那你加油。”她微微舉起拳頭，敷衍地給談添添加了個油。
大約是沒想到這女人會有這種舉動，談添添都呆了呆，不知該接什麼話。
“愣著幹嘛，開始啊。”她催促道。
“你不是跟他一起的？”
“別那麼多話了，快打，我下午還有課，再玩一會我就上課去了。”她有些不耐煩，這人怎麼磨磨唧唧的，是來耍嘴皮子的嗎？
圍觀羣衆不知是誰，撲哧笑出了聲。
談添添臉色發紅，倒是全神貫注地直視著對手，剛剛的鮮血是中午在這裡打籃球的人流的鼻血，暗紅色的乾涸血跡光亮黏滑，格外引人注目。
她退回到人羣中，小楓拿著編輯好的短信，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按下發送鍵，林措幫他按了，接過手機，“雲泊老師那邊，我承擔責任，就算被趕出去，也得阻止他們，你進去看著，一旦談添添眼睛變了顏色，就撲上去按住他，先控制住再說。”
“眼睛變顏色是什麼意思？”
“等下給你解釋。”
之前靈異社的APP還在手機上，她登陸進去，自己的賬號還沒被註銷，代號漆星兩個字閃耀在個人資料頁面，圓形的頭像框裡是自己當初上傳的照片，扎著馬尾的女孩笑得沒心沒肺，那是大學時候的照片，認識祁熱以前拍的。
她在搜索欄填入“鬼化”，點擊搜索按鈕。
鬼化，危險等級四星。
以鮮血爲引。
鬼化癥狀具體表現爲：眼睛變爲藍綠色，行動敏捷性明顯增強，力量不可控，具有傳染性，可通過抓撓和傷口傳遞，制服之後需交由靈異社的專業人員處理。
吃飯的時候，她總是看到藍綠色眼睛的談添添，想來是這靈目在提醒自己什麼，約莫是跟於宣的初期癥狀一樣，可以簡短地預知未來。
直到看到他本人，腦中不知爲何跳出“鬼化”這兩個字，這才查了查資料。
場中央的兩人已經動起手來，沐城今天的戾氣格外重，彷彿是要發泄著什麼，步步緊逼，招招重手，每一拳都含了十成十的力氣，談添添藉著靈活躲避了大半，其餘的看情況接了，無甚餘力還手，他的靈活在沐城面前，失了優勢，在旁人看來，只是一味閃躲，觀賞性差了許多。
“沐城今天是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太好？”
“可能大姨夫來了吧。”
“......辛苦辛苦。”
談添添見狀不妙，尋機會中了一招，單膝跪地，嘔出一口鮮血，沐城也沒有趁虛而入，稍頓了頓，等他起身，他再擡頭的時候，眼睛赫然已經變成了藍綠色，嘴角一個淺淡的得意的笑，被鮮血遮掩了，沒人看得出，
她手肘推一推旁邊的秦燃楓，“小楓，上。”
“上什麼上，還沒變色呢。”
“什麼？變了啊。”
“姐姐，你不會是色盲吧。”
“......”
旁邊的人聽得雲裡霧裡，禁不住插了句嘴，“你們聊變色龍呢？”
兩人說話的功夫，兩人再次打鬥起來，談添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指尖都是藍綠色的光芒，泛著陰沉死氣。
談添添捏了捏拳頭，邪眉怒目，臉色白得嚇人，全身都撲了過去，像暗夜裡無形的鬼，雙手雙腳都纏在沐城身上，阻礙著他的行動，漸漸遲緩，像進入了一張密密的大網，手足都難以動彈。
“小楓，快上！”她邊喊著邊衝上去，將他的四肢掰開，卻是怎麼都掰不動。
“林措，你幹什麼！”他看不出任何異常，就是兩個人正常打架，沐城體力落了下風，行動漸漸遲緩而已啊，林措這時候衝上去，不是破壞規則嗎，但是她已經上了，自己也只能上去，將兩人分開。
沐城的肩膀上是幾道血痕，林措吼他，“不是說了，不要受傷嗎？！”
“......”他沉默著沒有任何話，四肢僵硬著像具雕塑，眼睛裡空落落的。
“快來幾個人，幫忙把他們倆送到醫務室！”小楓說話還是很有用，當下就由幾個壯實的男生擡著他們倆往醫務室搬。
到了法燈醫生面前，落生恰好也在，穿著白大褂，正在幫法燈醫生整理醫案。
只瞧了一眼，法燈醫生先囑咐落生給這兩人，各自先來了一針，再驅散了圍觀羣衆，獨獨留下秦燃楓和林措。
“這是怎麼了？”看到沐城這樣子，小楓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人怎麼像傻了似的？”
“哎呦，你們這些學生，盡出亂子，一個兩個不是翻窗進病房，就是躺著進病房。”說話間，進了隔壁房間，拿出一瓶藍綠色的試劑，給他塗在傷口上。
落生只看了他一眼，將醫案收起，在一旁站定，上藥的事情由法燈老師來做，藍綠色試劑塗上去瞬間被吸收，法燈醫生面色凝重，將整整一瓶都用完，沐城的眼神才清明瞭一些，看著面前滿滿當當的人，“怎麼這麼多人。”法燈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翻出一個白眼。
林措被擠得沒位置，去了另一張病牀上，看談添添，他眼睛緊緊地閉著，約莫是打了麻醉劑的效果，眼窩處，嘴邊都是淡淡的藍綠色，襯得臉色愈發蒼白，跟資料上的照片一般無二，是中度鬼化的表現。
“落生，你先去請雲泊老師過來。”
“好的。”落生脫了白大褂，掛在門口的衣櫃裡，這纔不疾不徐地出了門。
“我們早就給雲泊老師發短信了，怎麼現在還沒到啊。”
林措掏出手機看了看，“你發錯了人了......”，他發給了他自己。
“老師，沐城他，”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現在暫時沒事了，等醒了再觀察兩天。”法燈老師長長地吸了口氣，額上有了微微汗意。
法燈老師又往談添添那裡走了幾步，看著他的模樣，神情很是難看。
“老師，那他，”林措試探著問道，“這是怎麼了？”
“問題很嚴重，要不，你們倆也先回去吧，這事我跟雲泊老師解決。”
“不用了，他們留下。”姍姍來遲的雲泊老師人未到，聲先至。照舊是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皮褲，利落的短髮，凜冽的寒霜臉。
雲泊只看了一眼，“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兒。”
“上午的課有比試切磋這一項，結果時間不夠，沒有比完，所以，便趁著午休時間繼續比，沒想到，他們倆行動突然遲緩了很多，很是奇怪，大家就送過來了。”她扯謊扯得很是合情合理，想著可以瞞過去。
秦燃楓點頭附和，“是這樣的。”，他此時倒是穩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