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你會來找我的，對吧？

不然，我只好過去你那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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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霸王作為對手, 集中火力強攻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比起這種極容易被超強對手一窩端的做法, 化整為零、分而圍之更有成功的可能——霸王再強, 也終究只有一個, 在四面環敵的情況下, (分)(身)乏術將會是他最有可能面臨的問題。

于是前期，反叛軍分散成若干股中小型勢力，游走在霸王軍還沒來得及做好鞏固工作的地區當中。

事實反饋而來的結果證明, 這樣的戰略很有效：不僅奪取了不少領地，同時也喚起不少人推翻霸王的革命熱情。

不過深入一想, 勢無定向的游擊戰一般都不能獨立為戰爭帶來真正的勝局。如想要撼動勢力懸殊的強敵、甚至在這場戰爭中取勝, 最終不是在時機合適時發動正規戰, 就是把這些游擊戰直接轉型為正規戰。

也就是說，反叛軍的整合是絕對的。

霸王正是深明這點, 所以在反抗勢力如土拔鼠那樣四處動作時，他選擇靜觀其變。

——沒有斗志戰斗的戰士，他沒興趣。

當然，該打的，就算要分散力量, 還是要打。

他有的, 就是力量。

果然不出霸王所料。一段時間之后, 分別以北方的“寶石之都”和西方的山間要塞為據點, 兩方反叛軍終于向霸王軍發動總的攻勢。由于先前已經吸收了周邊零星的勢力, 所以反叛軍這一場進擊萬分順利。

既然挑戰者已經挑明來意，霸王自然不會退縮。

——所有想要反抗我的人, 全部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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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型精靈的炮焰如同殞星，拖著尖嘯在晦暗的天幕中交錯飛越，和天降的雷霆、半空凝結的冰晶一起，照亮底下大片大片的紛亂戰場。

地界被連番戰火轟擊，激起的煙塵劇烈翻騰，形成灰霾，了無邊際地遮蓋原本就不甚明晴的天空。

突然破土而出的魔法藤蔓被憑空燃起的火焰焚為灰燼。順應召喚而來的洪水隨即把熊熊大火淹沒。這時大地驀然龜裂崩塌，水流落入縫隙被土掩埋……

盾牌和盾牌撞擊出震耳的聲響，刀與劍的交擊有火花迸濺，羽箭帶著破空之音命中于盔甲的結合縫，狼錘打在頭盔上砸出沉重的聲音……

——不論精靈，還是人類，此刻同樣都在戰場中忘我廝殺。魔法的炫麗光芒四起，與各種兵器的碰擊聲響構筑成戰場的主旋律。

精靈的金星隨著凌亂的風飄蕩，人類的鮮血不時噴濺到半空，點綴戰場上充斥于四周的死亡和絕望。

大地在戰火的洗禮下變得瘡痍。

世界在[光]的凝視中逐步走向破滅。

一個身著斗篷的身影獨自立于高地，冷冷地看著腳下的一切。他抬手撐著額頭，低低地笑。慢慢地，那笑聲逐漸放大，直至最后變得肆意張狂。隱約間，這陣放聲大笑，似乎混雜著數人的音調。

——快來找我吧。

只有我自己，好寂寞啊。

那人笑著笑著，眼淚卻從那雙橙色的眼睛中靜靜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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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戰。”

聽完前線精靈慌忙的匯報，已經全副武裝的霸王輕描淡寫地下達了指令。

“但是！”

負責帶回報告的精靈聞言猛然抬首，卻又被王座之上那個人的氣勢震懾，下意識一個瑟縮的同時，舌頭也打了結。

膽戰心驚地觀望對方的反應，見對方沒有出言表態。好不容易地，渾身僵硬的精靈才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陛下，士兵當中已經不少人疲于戰事了……”

這精靈說的是實情。

——盡管期間是有過休息，但對于霸王軍來說，更多的，是四出的征戰或者鎮壓。

就像是在極度饑餓時只吃到一小口蛋糕，不僅不能解除空腹的煎熬，反而令饑餓的感覺倍加強烈——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中途曾經享受過的短暫休息，反而會加重內心的疲倦。

放任長此下去，往往會演化為讓人不勝負荷的重擔。

畢竟，強韌的內心，可不是誰都能輕易擁有。

畢竟，傳奇，從來都只是小數。

“退守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這樣貿然迎敵的話，士兵們恐怕……可、可能會支持不住的……”

在這片仿佛有人在掐著自己咽喉的寂靜中，這精靈禁不住越說越小聲。

不經意間，一直躲閃的視線見到那副黑漆的面甲轉而面向自己……最終，它還是屈于那森寒逼人的威壓，戰戰兢兢地連忙垂首領命。

“是……您的命令，我們必將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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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命之后，黑人傭兵就對自己的卡組和火器稍事整理，過后神情嚴肅地獨自出發。

一路繞開戰火和軍隊，他騎著自己的音速鴨盡可能低調地往某個方向疾走，那速度之快，令他眼中兩旁的景色盡數化為模糊飛逝。

期間，時不時有戰火飛落到附近，但他完全不為所動，始終目不轉睛地驅著精靈趕路。

在顛簸的路途中，黑人傭兵的思緒禁不住有些走神。

想到自己此行所揣懷的使命，他的腦中隨即浮現出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場景——那時候，盡管自己已經有山體的掩護，但在對方的威壓之下，他還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不讓自己當場慘叫逃竄。

暗暗一個咬牙強制自己脫出回憶，黑人傭兵抓緊手中的韁繩加緊趕路。

他的戰場，在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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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直覺來到與霸王城相距不遠的其中一個主戰場，迎著來去紛亂的風，望向眼下滿地的人類尸體和滿場飄蕩的金星，十代還是心感不忍地擰緊眉結。

“我要去！”

霸王朝他那邊撇了眼，爽快地點了點頭，“去吧。”

說完，他突然一個甩手。

十代下意識抬手一接。

“超……融……合？”念了遍這個之前不曾見過的卡名，十代抬頭疑惑地望向霸王，問：“這個……”

沒有多加說明，霸王只是簡單命令：“帶上。”

一臉茫然地應聲，十代又低頭讀著卡的效果說明。突然間像是想起什么，他問：“這就是……你之前說無論如何都想要完成的卡？”

霸王若無其事地把頭點了點。

十代的神色當即暗了片刻，內心似乎進行過激烈的斗爭。只不過到最后，他還是一臉復雜地把卡收入卡組。

“由你帶兵，抵住敵軍前鋒。”霸王漫不經心地提議，“最好多帶一個指揮官。”

聽到對方竟然難得給出建議，十代這還不問個清楚，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因此——“為什么？”

霸王瞄了他一眼，涼涼地說：“免得中途沒有指揮官。”

用幾個眨眼的功夫，十代迅速領會對方的意思。自覺無法反駁的他只能發出一陣干笑。

——我就知道你絕對會中途翹班，一定會！

這就是霸王那個眼神的潛臺詞。

才剛從回憶中脫出，十代又再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像是在冥冥中呼喚著他。先前這個氣息已經出現過好一段時間，因此，他才會向霸王請命。

而現在，他自然是警惕地循之過去。

走到一片相對荒涼的谷地，隔著隨風揚起的塵幕，他終于看到這股氣息的主人——那是一個穿著連帽斗篷的家伙。

放眼望去對方的身影，在看到對方掩映在斗篷兜帽之下的半張臉時，十代即時一陣瞠目結舌，良久才難以置信地呼出那個名字。

“約……約翰娜？”

像是回應十代的疑問，那個人垂著眼簾放下兜帽，果不其然地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約翰娜？果然是你么？！”

帶著驚喜的心情，下意識露出笑容的十代跑向那個籠罩在斗篷之下的身影。

然而才到半路，他的腳步逐漸慢下來直至完全停住。在對方舉目望來之后，十代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起來。

“不對……”像是察覺到什么，十代警惕地皺起眉頭否定自己先前的話：“約翰娜的眼瞳不是橙色的——你是……杰西？”

話音剛來，只見對方聞言吊起嘴角一個詭笑。

“真的很榮幸，十代殿下你還記得我——雖然杰西為我的本名，但現在我還是比較喜歡、也比較習慣別人稱呼我為[黑寶玉]了，不過十代殿下你可以繼續稱呼我的舊名。”

像是真的介紹完畢那樣，眼前這個自稱[黑寶玉]的前王子輕輕一個欠身，然后抬眼望向神色復雜的十代，那副笑容看上去充滿挑釁，“之前我妹妹受你照顧了，我這個身為哥哥的特意前來，表示萬分感謝。”

“她被你救下了么？”似乎聽出這話中的弦外之音，十代瞪大雙眼連忙問道。

微微弓身，杰西朝十代搖了搖食指。

“這可是……秘、密、哦。”

賣完關子后重新挺直腰桿，杰西帶著笑容側著腦袋斜睨十代，饒有興趣地問了個問題：“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

沒理會對方的問話，十代只是追問自己所關心的事情：“約翰娜她沒事吧？”

“哎呀討厭吶，十代你真的是太偏心了哦。”

明明看上去還是同一個人，但說話的方式卻陡然一變——聽在十代耳里，隱約中多了一個以假意的哀怨說著話的女聲。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去惦記那個女孩的事情……那，我的事情呢？”這時的杰西已經閉上嘴巴一臉戲謔地袖手旁觀，只剩下那個一直不見蹤影的聲音繼續嗔怪，“還是說，十代你已經忘記我了？”

“這聲音……”

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音，十代像是在夏夜里被一道雷電打中那樣當場一怔，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地忙問：“尤貝爾……尤貝爾，是你么？！”

“是的哦。”這一次的回答顯然是兩把聲音的重合——杰西笑得聳著雙肩，然后他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十代，你的精靈現在就附在我體內。”

一腔怒火聞言頓時直沖腦門，十代激動地朝對方大喊：“把尤貝爾還給我！”

誰知道，對方只是豎起食指又搖了搖。

“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先行澄清。”杰西的笑容始終沒有褪去，看得出他本人此刻甚是得意，“不是我搶走你的精靈，而是你的精靈主動附上我的身體。”

“尤貝爾主動……附到你身上？”聞言的瞬間，十代覺得自己的腦筋不太夠用，但他還是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尤貝爾她……怎么可能會就這樣離開我……）

然而，盡管自己是這么想，但心里似乎有個聲音提示了十代，之前他打敗約翰娜之后的那個夢、那番話……

——他不想承認，更不想面對。

只是……

“是真的哦，我親愛的十代。”

剛才的那陣女聲又再出現——這次她甚至顯出了虛影形象，交抱著手臂浮在杰西的肩側，朝十代悠然嗔怪：“都怪你啦——為什么未經過我的允許，你就喜歡上別人呢？這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

似乎是為了配合自己的說辭，那只精靈甚至還做出一副黯然受傷的神色。

而聽到這里，十代連忙開口想要解釋：“不、尤貝爾，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

先前的受傷表情瞬間如幻覺般消失，尤貝爾瞪著眼打斷十代的辯解，“對我們精靈而言，你和霸王作為雙子，就相當于同一個人，所以你倆愛護彼此，我無所謂——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

一提到那個存在，尤貝爾的面容瞬間扭曲出咬牙切齒的猙獰，“那個女孩竟然一出現就分走了你的愛，太可惡了……而既然你的愛分給了別人，那么……”

那般越發癲狂的語氣。

“對我來說，這個國家已經沒用了哦——不、沒有你的愛的世界，我也不再需要了！”

十代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人……準確來說，是望向那個人旁邊的精靈。

——眼前的……還是當初那個會面帶微笑地揉著自己發頂、安慰自己的存在……么？

默默忍耐著心痛的感覺，那一刻，十代覺得對方，很陌生。

“來吧，十代……就讓我在這里打倒你吧……”

虛影沉回虛空之中，尤貝爾的聲音依然狂熱地如是說著。伴著話音，幾縷憑空出現的黑焰迅速糾纏著竄上杰西的左臂，幾輪拉伸擠壓后就揉合實化成一個決斗盤。

然后，他把自己的左臂抬高至胸前，同時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十代，那張迫不及待的笑容中有著毫不掩飾的、不知屬于誰人的瘋狂。

“之后我就可以一個人守著你陷入沉眠——從此以后，你就會永永遠遠地、只屬于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