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 最近大家似乎都變得放松了呢。”
坐在路邊的一個茶座里,十代一邊沿著街道放眼望去,一邊如是感嘆。
放下小口小口地喝著紅茶的茶杯, 約翰娜抬手支著下巴, 微笑著一個點頭以示認同, “那都是多虧霸王和你呢, 十代。”
十代疑惑地扭頭望向她, “為什么?”
“因為十代你和霸王之前的那次出使有效地緩和了兩國的局勢,令生活在兩國之間的人們放下了先前的心頭大石,那自然就有余力和心思來重新經營生活了嘛。”
約翰娜的這一通解說, 十代是聽得似懂非懂,唯有帶著一臉的佩服連連點頭。之后, 他的視線又再掃向街道兩旁, 見到大家盡管臉上還有不同程度的疲態殘存, 但臉上的表情絕大多是放松的,有不少的甚至是那種帶著充滿希望的笑容。
——那真的是太好了呢, 霸王。
似乎是被四周的平和氣氛所感染,十代安安靜靜地揚起了微笑。
——很顯然,今天在跟霸王留了口信過后,十代就跑到北部郊區,又是找約翰娜玩去了。
至于, 為什么身為王位繼承人之一的約翰娜看上去是那么的空閑, 能夠整天到處溜達游逛……這個問題, 十代很早之前就問過對方, 而他得到的答復聽起來理所當然。
(—這個問題嘛……—)
……還記得那時候, 聽到這樣的問題,對方首先是定定地眨巴了幾下那雙湖藍, 似乎是努力從狀況外反應過來。
(—因為啊,杰西才是王位第一繼承人。—)
施施然放下了精致的茶具,約翰娜抬頭露出了一個天真無辜的笑容。
(—所以無論發生什么事,由他來打前鋒也是自然而然的。我呢,負責補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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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聽得瞬間一個目瞪口呆。
——很好很強大……
然而,盡管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看著那張笑得陽光明媚事不關己的臉,瞬間頭懸冷汗的十代那股野獸一般的直覺告訴他:以后可不能惹她生氣啊……是絕對不可以啊!
“吶,十代,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放下自己的茶杯,約翰娜忽然間往十代那邊湊近了些許,神秘兮兮地壓著聲音問:“為什么那位王會引發戰爭呢?明明從先前的出使看來,他不像是那種對征服世界充滿欲求的人啊。”
“呃……”配合約翰娜而同樣往對面湊了過去點兒,十代有些為難地搔了搔臉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講。”
“不方便的話沒關系的,是我唐突了才對。”雖然是被婉拒了,但約翰娜看上去不痛不癢的。笑容始終不受影響的她重新拉開距離一坐好,立刻就拿出卡組,躍躍欲試地望向十代,“要再對戰一局嗎?”
十代興奮得用力一個點頭,“當然!”
之后,這二人就在茶桌上放好了各自的卡組,一場桌面決斗就此開始。
盡管雙方對于彼此的卡組都有足夠的熟悉,但這絲毫沒影響到這二人對戰切磋的心情。哪怕只是桌面游戲,但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的精靈還是在努力地順應決斗流程進行各輪對戰。
而在這場決斗中,雙方控制者都是全力以赴,不為勝利,只為快樂。
“贏了!”盡管是贏得艱難,但決斗的快樂令十代歡快地擺出了自己的招牌手勢,“真是一場有趣的決斗!”
“啊!”約翰娜重重地回以一個點頭。盡管是輸了決斗,但那雙湖藍色的眼睛當中還是閃爍著同樣的興奮和快樂,“接下來我們就來檢討一下卡組吧。”
于是緊接著,又是一場激烈卻又氣氛友好的討論。
“有時候,我還真想讓十代你好好見識一下我家寶玉獸們在決斗中的英姿。”檢討完畢之后,在收拾卡組的過程中,約翰娜看向自己的寶玉獸卡組,一臉遺憾。
“誒?為什么只是……想……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十代后知后覺地想起了有關決斗法則當中的一條:正式的決斗,不僅是關系到雙方的力量,更是關系到雙方的性命。
約翰娜投以肯定的眼神默認了十代的想法,但旋即,她拉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可是很希望我們兩國的友誼能夠長久。”
面對眼前的笑容,十代卻只能略為無奈地一句實話實說:“這事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對于這一點,約翰娜自然是完全明白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有介意十代的為難——相反,因為十代能出來找她玩而不被霸王阻止這一點,已經足夠讓她相信:他們兩國之間的關系,算是友好狀態了。
——不過,說到霸王……
“不過說起來……”約翰娜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份禮物,那位王還喜歡嗎?”
她指的是那塊逛了他們幾乎一天才買到的金珀。
十代聞言即時一個卡殼,雙頰繼而浮起的紅熱似乎連棕色的毛發也被蒸了起來。之后,他很不好意思地飄忽著視線。
看到十代的窘態,約翰娜在內心已經有了個大概。但鑒于這樣的十代實在是太有趣了,所以她就忍不住小小地欺負了下——她佯作不知地用手肘推了推對方,一邊笑得神秘一邊不依不饒地追問:“吶,怎樣了呢?”
“應、應該喜歡吧……”因不知所措而僵直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地面,十代紅著臉支吾了好一陣子,之后才口齒不清地回應對方的話,“他、他是收下了,但是……沒告訴我,他覺得怎樣。”
——太可愛了!
約翰娜在內心忍不住地尖叫——出于對各種可愛存在的母性反應。
“然后,十代,我還有個疑問。”
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重新坐好喝了口紅茶,約翰娜疑惑地微微皺著眉頭,歪著腦袋望向十代,“為什么你不先把琥珀加工成飾品,之后再送出去呢?”
十代聞言愣了下,在幾下眨眼之后才恍然大悟般的一聲驚呼:“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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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過來偷拿回那塊琥珀的理由?”
一雙澄凈的金色冷冷地投以目光,單手支著臉頰地聽完“犯人”有關來龍去脈的招供,霸王始終坐得四平八穩,了無表情的面孔分明地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意味。
“現行犯”十代聽到問話當場一個激靈,僵硬地擠出幾聲干笑,一邊抬手搔著頭發裝傻充愣,一邊暗地里尋思如何爭取時機奪門而逃。
本來是打算偷、偷、地拿那塊金珀去加工,做成飾品之后再悄、悄、地送回來的——至于為什么強調是“偷偷地”和“悄悄地”……那當然是為了營造一份驚喜!
只可惜,十代這一次完全是低估了對方。
——誰知道霸王那家伙竟然會如此的敏銳,一下子就逮住了蠢蠢欲動的某人,從而令這一整個計劃硬生生地扼殺于萌芽當中。
那幾下干巴巴的笑聲響得孤零,而且很快就被四周那片似有厚重質感的沉默淹沒。
發現對方的目光依舊不為所動,那時候,“犯人”十代在欲哭無淚的同時,更是深切地覺得:在那樣充滿壓迫感覺的目光之下,自己就像是一只無力反抗的兔子,只能無助地閃著淚光瑟瑟發抖。
于是……
——誰能來救救我這只可憐兮兮的兔子啊喂!?
自覺處境嚴峻的十代只能在內心默默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