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張含青開車去了逸景苑,開了別墅的門,一切東西照舊,勒諾沒有來。張含青有點失望,她知道他依然在七夜,接連幾個晚上便停了車在外面等,看見他一個人走出來,身邊沒有別人,心裡竟有點高興。但她又沒上前去和他說話,心裡盤算著爲(wèi)何他沒有去逸景苑,是她沒說明白還是他不願意?
週末酒吧的人多,勒諾比平時下班要晚,已是深夜兩點多,張含青破天荒看見幾個女孩跟著他一道出了七夜大門,兩個女孩在他身邊笑得花枝亂顫,還有一個大概是醉了,一手搭著他的脖子,臉覆在他的肩上,那三寸多高的細(xì)跟鞋看得張含青觸目驚心。要不是他扶著她,那女孩一準(zhǔn)栽到了地上,勒諾似乎很是不耐煩。不知那兩個女孩在說什麼,勒諾沒有答話,兩個人上前拉他的胳膊,勒諾乘勢將肩上的女孩推送到她們手裡,正好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勒諾招了手將喝醉的那個送到了前排,另兩位好像也沒辦法,只得坐進車裡。送走三個女孩,張含青見他一個人默默朝前走,便驅(qū)了車跟上去。
“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張含青探出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跟蹤有意思嗎?”勒諾神色淡淡的。
張含青立刻啞然無聲,他知道這幾天她一直在這裡?
“爲(wèi)什麼不去我那?”她停了車望著他,“不願意嗎?”
“最近太忙,沒空。”謊撒得毫無愧意。
“離開七夜不好嗎?”張含青忽然道,“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七夜呢?”
“你就沒想過我來七夜也許只是爲(wèi)了尋找刺激。”勒諾停了腳步,冷眼瞧著她。
“我不信你是那樣的。”她盯著他,神態(tài)篤定,語氣淡然。
“你給過我錢了。”他避開她的目光。
“那不一樣,我是讓你離開七夜。”
“你不是想長期包我吧?”勒諾冷笑起來,眼裡含著一抹譏笑。
“就算是,你需要多少錢才肯跟我?”張含青覺得自己是瘋了,話語裡透著一絲猙獰。她在買一個比她小七歲的男孩。
“五十萬。”湊足一百萬,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帶著勒雅走。勒諾仰起脖子,冷傲的眼睛裡透著一抹屈辱,他在賣身,哈!勒錦榮的兒子,方銘鈞的孫子。
“好,期限一年,另外五十萬一年後我給你。”張含青上了車,如果用錢可以買到他,爲(wèi)什麼不?
“今晚去我那嗎?”張含青一邊開車一邊問。
“我還有些東西留在租的房子裡。”
“那我跟你一道去搬。”勒諾不置可否,但到了岔路還是指了方向。
張含青不知道他竟還住在這種地方,穿過漆黑的弄堂,面前是黑洞洞的住宅樓,也不知是什麼年代建的,斑駁的牆壁裸露著光禿禿的水泥。樓道里散發(fā)著潮溼的黴味,跟著他上了六樓,開了門,張含青才發(fā)現(xiàn)一抹亮色,屋子裡一切都井然有序,東西不多,房間很整潔。跟室外簡直是兩個天地,迎面開著的窗子送來習(xí)習(xí)的涼風(fēng)。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勒諾問她,“坐這裡好了。”
張含青便坐在牀上。勒諾彎腰去拆電腦,拆好了又忙著疊書收拾衣物。張含青見他忙了一頭的汗,便說我來幫你搬書吧。勒諾讓她少拿一些,她卻執(zhí)意不肯。整理差不多了,勒諾便搬著電腦下樓,張含青雙手抱著書跟在後面。樓道很黑,臺階還挺陡,張含青穿著一雙帶跟的涼鞋,書擋著了她的視線,下到第二層,勒諾聽到“哎吆”一聲,回頭見她正狼狽地扶著牆,書掉了一地,顯然是腳扭了。他忙放下手裡的電腦,“怎麼了?扭到了嗎?嚴(yán)重嗎?”
張含青搖搖頭,勒諾卻分明看見她腳腕腫了起來。他沒吭聲只讓她搭著自己的肩膀扶她回到房間。
“你在這坐一會,我來搬。”
張含青臉色有點紅,好像覺得自己連搬點書都能搬出問題,實在有些丟臉。看他來來回回的忙碌,張含青越發(fā)覺得腳痛的厲害。東西原本就不多,一會就搬完了。勒諾回來問她能走嗎,張含青逞強站起來走了幾步,一瘸一拐的。
“你這樣能開車?”勒諾皺眉。
“你來開不就行了?”張含青奇怪地道。
“我不會開。”
張含青愣住了,她沒想到他不會開車,好像他們住宅區(qū)還沒哪個富人家的子弟像他這麼大了還不會開車。氣氛尷尬起來,張含青說:“要不,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晚。”
勒諾擡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讓她捉摸不透,他道:“我沒問題,你可以嗎?”
“可以啊。”張含青想起以前野營那會,她還睡過草地呢。可一會她才明白過來睡草地跟兩個人擠一張牀可不能相提並論,勒諾原本身材就高大因爲(wèi)怕擠著她就儘量讓著地方給她,睡得自然相當(dāng)?shù)谋飷灐7块g沒空調(diào),秋夜還是冷的,張含青一凍胃疼的毛病就犯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這麼折騰勒諾哪還有心思睡覺,見她好像很難受的樣子,爬起來道:“怎麼了?”
“胃受了涼有點疼。”張含青有點不好意思,今晚好像盡在製造麻煩。
勒諾心想這大半夜的他上哪去買胃藥?房間又沒有備著暖水袋。想了半天只好重新躺下,伸手在她胃的地方輕輕揉了幾下,“我?guī)湍沆梢幌拢瑫粫靡稽c?”
張含青點了點頭,來自他身上的暖意讓她覺著舒服,身體貼向他,手跟著伸進他棉製的T恤下面。擱在他小腹上,她明顯地感覺勒諾的身體微微瑟縮,顯是被她那雙涼手凍的。嘴角彎起一絲歉意的弧度,可還是肆無忌憚地汲取他的體溫。
勒諾哪還睡得著,身體一半像在冰裡,一半像在火上,還得小心翼翼地控制那裡不讓它擡頭。張含青倒是安穩(wěn)地睡了一會,胃疼減輕多了,本想退開一些地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密密的一排睫毛微微顫動,好像在裝睡。惡作劇的心思一點一點擡頭,她悄悄將手探向那裡,果然勒諾的眼睛立刻睜開了。張含青臉色微訕,可手還是一淺一重地撩撥著。勒諾呼吸跟著急促起來。她淺笑:“舒服嗎?”勒諾心裡有氣,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盯著她看:“你說呢?”
張含青垂下細(xì)長的睫毛,手下的動作越發(fā)沒了輕重,輕搓慢捻。勒諾心裡憋著氣硬是不吭聲,這叫舒服?難受還差不多。
張含青沒想到他這麼能忍,像是要故意挫掉他的傲氣,嘴角帶笑,手下微微用力,勒諾跟著悶哼出聲。
“那這樣呢?”張含青笑著道。
“你是不是故意折騰我?”勒諾深色的眼瞳終於冰雪融化,藏不住一絲笑意。他只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做,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總是藏著意外。一晚上焦灼的情緒好像終於找到了出口,勒諾的身體主動靠向她。
到底還是睡過了,張含青起來時身邊已不見勒諾的身影。桌上留著條簡單交待了一句:我去學(xué)校了,藥擱在桌子上。字跡勁秀灑脫,張含青嘴角浮出笑意。除了一瓶紅花油,桌子一邊還放著新的洗漱用具和早點,沒想到他起這麼早跑去買這些東西。
勒諾下了課早早的回了租住的房子,張含青正閒得無聊,擡頭見他一身是汗,進了屋來。
“下課這麼早?”
勒諾沒說後兩節(jié)公共課沒上,就這還是跑著回來的。他看見桌上的藥沒動不由皺起了眉頭,張含青覺察了,解釋道:“我沒擦,不喜歡那個味道。”
“好點了嗎?”勒諾走到她身邊。張含青點點頭,“開車應(yīng)該可以了。”
“改天我教你開車好不好。”張含青一邊開車一邊問他。勒諾半天才應(yīng)聲道:“好啊,只要你有時間。”
張含青心裡悶笑,她知道勒諾定是想學(xué)的很,看他平時酷酷的,不愛吭聲,此刻不但答應(yīng),還說什麼只要她有時間。她當(dāng)然有時間,他早該瞧出來了。
兩人回到逸景苑的別墅,他把屋裡帶來的東西整理好後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中午。張含青道,“勒諾你餓嗎?”
“還好。”勒諾心無城府地道。張含青心裡好笑,他一點也聽不出來是她餓了嗎,“不如你去超市買些東西回來,我們就在這屋裡燒吧。”
“你想吃什麼?”勒諾總算明白過來。
“隨便,我不挑食,你看著買。”
勒諾剛要出屋,張含青叫住他,“你等等,這裡有張卡以後你拿著,看需要什麼就買回來。”
勒諾接過卡,臉色有些僵硬,心裡揣測著她是否準(zhǔn)備以後每月都給他零用錢?此刻他也沒有拒絕的資格吧,不過就是一場交易。
超市的人格外的多,勒諾選好了菜又想起來廚房好像還沒有廚具,便又買了廚具,買完準(zhǔn)備付款時纔想到她是不是準(zhǔn)備讓他燒來著?長這麼大他還真不會燒什麼像樣的菜,就算臨時抱佛腳也要買本書才行,於是又折回去買了本菜譜。用車子推到超市出口,他手裡拎著一大堆的東西只好打車回去。回到逸景苑,屋子裡卻沒了人影,勒諾看見桌上留了張條:你自己弄些吃的吧,我有事先回去了。勒諾看著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忽然覺得自己好笑,就像是他準(zhǔn)備討好某個人,而別人根本不在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