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房中的空氣瞬間凝固,蒼涼的夜色仿若能沁入人心一般,讓人感到一絲恐怖與無助,趙匡胤忍耐著心中的驚恐與不解,道:“你……你不是已經被他給射死了么!”
花蕊夫人只是靜靜地望著躺在病床上喘著粗氣的趙匡胤,沒有說話。趙光義擺了擺手,四名禁軍便帶著花蕊夫人退下了,他狂笑道:“皇兄,看到了么,當日我看上的女人,我搶到手了,現在,我看上的皇位,我也要搶到手!至于那煩人的唐灝天,也會在我的登基大典過后慢慢將他解決掉。皇兄,你過了這么多年的逍遙日子,也該讓我也享受一下了,享受一下這奪人摯愛的感覺。”
說道這里,趙光義身后一人忽然開口道:“何人!”那人縱身幾步,已經來到宮外。
躲在寢宮外的李浩遠心中一驚,他知道此刻若他稍有不慎,絕對走不出這里,他強忍住心中的恐懼,依舊沒有動彈。
方才飛身而出之人伸手一抓,卡住了一個宮女的脖子,沙啞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既然你經過這里,只能算你命不好。”他手上一用力,只聽“咔咔”兩聲,他便將已經成為尸體的宮女隨意扔到了地上。
李浩遠見此人隨意屠殺宮女,心中頓時滿是怒意,但他知道若此刻他稍稍動彈一下,那下場絕對不比方才那宮女好多事。他等到那人慢慢走進了寢宮,這才邁開步子狂奔而去。
“還有人!快追!”方才那人似乎察覺到了張好遠的行動,八人當即飛身而出。李浩遠不敢有絲毫停歇,瘋狂逃竄,回頭張望時,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搖晃的燭影與斧頭劈下的聲音……
唐龍炎與秦雷冥第一次聽說道這段皇家秘史,不禁感到不可思議,但這是李浩遠生前交代給杜悠然的話,他縱然有千萬動機,也不會在這種時刻說謊,而且趙炅這些年不斷派人監視追殺,也間接地證明了他話的真實與否。
杜悠然接著道:“爹說,他常年伴隨君王左右,稍有不慎便會危及我與娘的性命,為了防止意外,他都是對外宣稱自己出門追求高深武學,實則在宮中伴君之側。兩年前,爺爺奶奶因為爹知曉這段秘史的緣故而被捕,家道中落,而我與娘親則在父親曾經沒有絲毫外泄消息的情況下得以逃生,但也就此沒了生存的依靠,爺爺奶奶也在流放的半路上去世。后面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唐龍炎長嘆一聲,道:“伴君如伴虎啊,想不到為了那個位置,竟然敢對親兄弟痛下殺手,實在是……唉……”他見杜悠然雖然強自忍耐,但說到李浩遠時,本已哭得浮腫的雙眼,又開始流下淚水,心中又是一陣抽搐。他也經歷過父母身亡這種足以讓心痛死的經歷,自然知道杜悠然的痛苦,于是他問道:“杜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杜悠然道:“父親臨死前,說他一直有一個夙愿未能實現,那便是隨著你父親征戰沙場,只可惜……”她本想說“你我父親皆已不在人世”,但她一想到李浩遠已經再也不能微笑著望著自己,親切的摸著她的頭,她的內心就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淚水,再度控制不住。
唐龍炎見她這般樣子,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開口道:“杜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我也不會勸人,但我認為令尊臨死前將他的夙愿告訴了你,便是希望你能繼承下去,若有機會,我會通知你到代州的,在那里,你能帶著你父親對你的思念,征戰沙場。”
杜悠然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睜大雙眼,怔怔望著唐龍炎,唐龍炎對她寬慰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
秦雷冥隨著唐龍炎走了出來,在走到黃落寒身旁時,他身上在黃落寒背后輕輕一推,黃落寒觸不及防,幾個踉蹌便站到了杜悠然的面前。唐龍炎瞪了秦雷冥一眼,見他沒事般的聳了聳肩,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兩人走到外面碎石路上,秦雷冥問道:“二哥,你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唐龍炎嘆道:“你還沒發現么?杜姑娘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她心中還有牽掛,這牽掛便是她父親臨終前的遺言,在她說完那段宮廷秘史后,我發現了她眼中似乎有必死之意。本來這樣的痛苦本就不是她那般柔弱的小女孩能承受的,我一聽她說她父親希望隨著我父親征戰,這才順著她的話說了一個謊言罷了。不過萬幸,方才她眼中毫無神采,此刻已經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了,不過這些天你要多多注意一下她的行動,千萬不要讓悲劇發生,我不希望再次看到有親人朋友就此離去了。”
秦雷冥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大哥,什么叫我多注意一下她的行動?你不也在這里么,說得和你不住這里了一樣。”
唐龍炎道:“過兩日,我也得走了,朱雀一族雖說有傲蒼大哥撐著,但朝廷之事他們并不知曉,將他們放在代州不聞不問,我于心不安,雖說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族長,但我多少頁要負起一定的責任。”
“過兩天,那豈不是春節的時候么?”
“恩,和你們過了春節,我盡力去同族人過元宵吧。”唐龍炎笑笑,神色間卻充滿了淡淡的憂傷。快半年了,福伯,王叔,小蓮,你們還好么?
他的這個念想沒有耽擱太久,在正月十四日下午,他獨自一人縱馬狂奔,回到了代州代縣城下,時隔四個月,他在此站在了這片土地上。
“喂,那個騎馬的,說的就是你,過來!”剛進城,幾個巡邏的捕快便朝他走了過來,語氣嚴厲。
唐龍炎微感奇怪,這里同樣沒有張貼通緝令,自己應該不會被朝廷之人盯上才對,但他既然被叫住了,只能下馬步行,上前道:“不知諸位捕頭有何見教?”
其中一名捕快走上前來,道:“最近大遼鐵騎南下,守城工作極為不易,所有代州子民皆要出一份力,你既然到了我代州,便也要遵循這里的法令,每人每月五十錢,如果你不交錢,便要去充軍,你自己選擇吧。”
唐龍炎本只是好奇,聽著捕快這么一說,竟然是強行征收一般,若不交錢,竟然要拉壯丁,他一怒之下,當即冷聲道:“好啊,你們這是要征新兵么?那算我一個好了。”
那捕快見他如此爽快,先是一愣,隨即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來吧。”他走上前來,拉住唐龍炎手中的韁繩,道:“軍隊馬匹奇缺,你的馬充公了。”
唐龍炎終于怒了,他一把拉過韁繩,道:“這匹馬在集市上賣怎么樣都不止五十錢吧,你們將我拉去充軍了,為何還要把我的馬強行收去?”
那捕快有些不相信地望著唐龍炎,仿佛看到了一個跳梁小丑一般,畢竟在這里,竟然有平民敢和官斗,這絕對是難以相信的。他與其他捕快對望一下,大笑道:“官府征集馬匹,還需要什么理由么?連你都已經是官府的了,這馬匹怎么就不是了?咦,你這把佩劍不錯,不如送給我,我可以給你安排在伙房里工作,免除你上戰場送死的命運,如何?”他看到馬背上的伏魔劍雖然裝飾古樸,卻透露出一股威嚴的霸道,很是喜愛,不禁走上前來,伸手便拿。
竟然在我面前奪劍!唐龍炎本不愿鬧事,但他見這捕快咄咄逼人,有恃無恐,街邊的百姓仿佛見到惡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便也知道這種事情這捕快干得不少了,他心中一怒,右臂一揮,點中了那捕快伸過來手上的曲池穴。
那捕快還未碰到伏魔劍,便覺手上一酸,右臂竟然連舉都舉不起來,他朝著唐龍炎怒道:“好你個臭小子,看不出來,竟然還是個練家子,兄弟們,給我上,此人定是城郊占山為王的山賊,今日我們便為民除害!”他心中怨恨唐龍炎讓他當眾出丑,當即要將他抓入牢房。
“就憑你們幾個?”唐龍炎冷冷盯住慢慢走上來的六名捕快,臉上沒有絲毫慌張。昔日天牢外他獨自一人面對百名精兵皆沒有絲毫懼意,今日又怎會怕了這幾個捕快?他見又有一名不識抬舉的捕快拔出手中的刀便朝他砍來,不禁搖了搖頭。
代縣的捕快怎么如此沒有水平,平日里都沒有訓練過么?唐龍炎望著那連舉起大刀都頗為吃力的捕快朝自己踉蹌地沖了過來,右臂一抬,輕松將那朝著自己頭一刀劈下的大刀抓得死死的,那捕快使出渾身吃奶的勁,卻依舊不能將手挪動半分。
“滾!”唐龍炎帶著一口赤炎真氣怒喝一聲,竟然將那名捕快嚇得面如土色,雙腿無力,唐龍炎右手一松,那人便癱軟在地,動彈不得。其他幾名捕快見唐龍炎如此神威,竟然不敢再挪動一步。
“閣下果然好身手,不知可否道軍中一敘?”卻見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士兵走來,朝唐龍炎抱拳朗聲道。
唐龍炎見他氣勢威嚴,腳步敦實,心中多了幾分敬畏,于是抱拳答道:“見笑了,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身旁的侍衛見唐龍炎如此無禮,當即喝道:“我家大人的名號你有資格知道么?”
那人擺了擺手,示意身后之人不可輕舉妄動,朗聲道:“老夫,太原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