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隆運當即問道:“燕燕有何計謀?莫不是我的想法有誤?”
蕭太后微笑道:“此時東路曹彬已克固安,待曹彬再奪得一城,便要與耶律休哥交鋒,若此時讓耶律休哥與其相持,此刻對方士氣正旺,只怕敗多勝少,不如讓其在耶律斜軫未到之前養精蓄銳,避免與宋軍交鋒,白天可出精銳虛張聲勢,夜間則出輕騎騷擾,若得機會,便可截斷其糧道,讓其補給不足,只要耶律斜軫一道,定能將東路大軍攻破,到時候,不愁宋軍不退!”
朔州城中,潘美與降將趙希贊交談幾句后,便婉謝了他設宴接待三軍的請求,畢竟在寰州遭遇過的事情,他不想遭遇第二次。潘美與諸位將領稍作休整后,便下令讓三軍做好準備,繼續趕路,因為他們已經感覺到遼軍的動向很不正常,雖然他們的速度很快,但遼軍的后援遲遲不到,此時根本沒有大隊軍馬與之相對。并非他們對自己的優勢太過自信,而是想來絲毫不讓的遼人為何面對這一次的進攻,竟然對西路大軍置之不理。
唐龍炎坐在火堆旁,隨意的撥弄著燃燒的火苗,此刻他八段中階,這些燃燒的火焰能夠在他的心念一動下隨著思緒翩翩起舞,此刻,浮動不安的火焰,正代表著他心中思緒萬千,無數細小的火焰騰空而起,隨即蕭索而下,仿若正在上演著一場微笑的流星火雨,這番場景,引得無數士兵們爭相觀望,只是苦于軍紀嚴明,否則定然會圍上來觀看。
就在此時,一個人慢慢走了上來,唐龍炎神色一動,身前的火焰驟然飛回火堆之中,安然燃燒,唐龍炎則當即站起身來,朝那人抱拳道:“屬下參見楊將軍。”
楊業微笑著擺了擺手,道:“本來還想看看你的表演的,你看,這下不是生分了么?快坐下快坐下,再讓老夫欣賞一下如此神技。”
唐龍炎忙搖頭道:“雕蟲小技,卻是讓將軍笑話了,不知將軍此番前來所謂何事?總不能是來拿我看玩笑的吧?”
楊業嘆了口氣,方才微笑著的面龐此刻滿是沉寂,他頓了頓,眼望遠方,嘆道:“看來你也有所擔憂啊,雖然我軍這些日子火速進軍,如今已經連下三州,就連陛下也贊賞有加,但我三路大軍進度不同,縱然我軍占領了幽云十六州后方,也不能與東路,中路兩路大軍會合,進而轉攻幽州,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唐龍炎嘆了口氣,道:“東路大軍手握十萬余大軍,穩重前行并沒有何不好,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給大遼制造了很大的壓力,遼國才無暇顧及我西路大軍,讓我軍連連得手。只是有一點我不曾想將軍你匯報,昔日大開城門之際,屬下遇到了在寰州行刺潘將軍之人?!彪S即,他便將耶律烽火與蕭柔之事大致與楊業說了。
楊業耐心的聽他說完,隨即分析道:“按照你的說法,這兩人身份不俗,雖然此番交戰,此二人不能起決定性作用,但此二人的存在確實給了我軍一定的麻煩,不過今日你說出此二人,莫非你從這二人身上又獲取了什么消息么?”
唐龍炎點頭道:“我發現他們朝著東路曹彬曹將軍那邊去了,雖然一開始我認為他們只是純粹的躲避我們,但后來我細細的想了想,發現他們并不是因為懼怕我們而逃走,因為若是懼怕,在寰州城中,我已經給了他們二人十足的下馬威,但他們仍然死不畏懼,這一次,我想應該是遼軍有了新的動向,他們得到了消息。畢竟,以他們二人的身份,安全自然是很重要的,他們不能留在這里,而是去面對東路大軍,只能說明,對于遼人而言,東路大軍比我們更安全,換句話說,過不了多久,東路必敗!”
楊業聽到這番話,只是挑了挑眉毛,神色竟然沒有絲毫驚訝,他點了點頭,道:“你所言不無道理,雖然老夫也不希望我大宋敗北,但我大宋這一次的北伐在一開始就占有劣勢,在廣闊的平原上與大遼鐵騎交鋒,只怕……唉,既然如此,不知唐小兄有何打算?”
唐龍炎喟然道:“雖然我與曹彬有些私仇,但大宋安危在先,若真威脅到十萬人的生死存亡,個人恩怨又怎能不放下?只怕我要抽出一千名龍騎兵隨我前往東路大軍處探探情況了,但愿只是我多心,否則,只怕曹彬死上百次也不足以謝罪,只是這一次屬下本已答應將軍,要隨楊家軍出征,只怕這一次,要爽約了?!?
楊業笑道:“唐小兄還是這么客氣,老夫已經承你的情很多次了,此次北伐,我西路大軍也多虧了你的龍騎兵開路,讓這一路如此順利,更何況你這是去幫助友軍,有何不可,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速速去吧,但需多加注意性命安危,萬不可傷了自己和弟兄們的性命,否則,老夫定要唯你是問!”說話間,楊業重重的拍了拍唐龍炎的肩膀,眼中滿含惜別之情。
望著楊業眼中的依依不舍,唐龍炎唯有抱拳朝著他深深一鞠,隨即,轉身而去,空地上,只留下灼燒著獵獵作響的木柴。背影蕭索,心中無奈,因為有一些話,他沒有說,此刻,他已經從大氣中感受到,一股金鐵之氣,現如今正朝著東路大軍之處洶涌奔來!
乘著夜色,唐龍炎悄悄點了龍騎兵龍靈部的一千名精銳,他擔心楊業的安危,特意將夢魘八騎留了下來守護楊業,但周天翼,秦雷冥,何巖心,黃馨悅等人,他則叫了出來,畢竟這一次他只帶了一千人,有這四人在,這一千人的戰斗力便能大大提升。
就在他商量著準備要走之際,忽然間,一個身影飛也似的沖了過來,將唐龍炎死死抱住,抬起頭,一雙晶瑩剔透的水晶片眸中滿是幽怨,嬌柔的聲音伴隨著軟軟的身軀,慵懶的朝唐龍炎襲來:“龍炎哥哥,你為何不要我了?是不是因為我失去了所以的記憶,讓你厭惡我了呢?”幽怨的聲音中雖有埋怨,卻也帶著陣陣愛憐,讓人心生不忍。
“我見猶憐,看來,小弟弟這一次定然會將她也帶上了?!秉S馨悅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知道此時西路大軍連連得勝,大遼都未曾增援,反而是守城的將領幾乎都未曾與大宋交手,便棄城投降,因此留在這里自然要比隨著他們走安全,這也是唐龍炎要留她下來的原因。
唐龍炎無奈的拍了拍俞寒心的小臉,微笑道:“怎么會拋下你呢,我這不是正要派龍乾龍坤去叫你么,你看,他們不是不在我身邊么,既然你都過來了,那咱們就走吧?!?
俞寒心臉上的幽怨瞬間化作滿目笑意,朝著唐龍炎使勁的點了點頭,隨即一翻身,竟然直接上了馬,變換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唐龍炎見眾人神色有些詭異,只能尷尬的笑了笑,隨即翻身上馬而去,一行一千余人,就這般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涿州城約莫三十里開外,曹彬所率的曹家軍此刻正在此處扎營休息,此時正值傍晚時分,曹彬吩咐斥候四下查探后,便讓士兵們搭灶生火做飯。而他自己則獨自一人做在大帳中喝著悶酒,默然不語。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一陣呼喝傳了過來:“崔將軍有事求見?!?
曹彬抬起頭來時,崔彥進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見曹彬正在帳中獨自喝著悶酒,當即嘆了口氣,走上前來,道:“大帥不必如此消沉,且讓屬下陪你喝一杯酒吧。”
曹彬苦笑一下,道:“我沒事,倒是讓你擔心了,只是這一路上很是抑郁倒是真的。我東路集結了十余萬大軍,但軍功竟然不如兵力最少的西路大軍,陛下為了加快我軍進度,特意派來了米信為幽州西北道行營馬步軍都部署,率一部兵力經新城并趨涿州。饒是如此,我軍依舊被敵軍逼得連涿州都不曾攻下,此刻還需扎營在此,我愧對陛下的一番心意啊?!?
崔彥進見曹彬自責,忙道:“大帥稍安勿躁,此刻我軍兵多將廣,人數大占優勢,雖然進軍速度比較緩慢,但這也是大帥自知任務艱巨,這才以穩重行事的,速度慢我們可以慢慢趕上去,但若是出了差錯,那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因此屬下認為大帥的決議是正確的。”
曹彬聽得崔彥進的話,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道:“現如今涿州有遼將耶律休哥坐鎮,只怕一時半會難以攻破,聽聞西路大軍潘將軍與楊將軍已經連拔兩州,此速度果然迅捷無比,就連中路大軍也拔得兩州,只怕過不得幾日,陛下就得降旨下來指責本帥了?!?
兩人正在交談間,忽然聽得帳外一陣騷亂,曹彬心思正亂,一時間暴怒道:“怎么回事!”
一名傳令兵忙跑進帳中,朝曹彬抱拳道:“回大帥,我軍后路……遇到了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