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連這個都是假的?唐龍炎正要朝四周張望,忽然間,方才那個身軀的地方猛然爆出一團粘液,粘液慢慢擴大拉開,竟然變成了一張極大的網,先是將唐龍炎的右手黏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樹上,那絲線猶如鋼針般扎入唐龍炎的手臂中,唐龍炎手上吃痛,伏魔劍不禁脫落墜地,他左手有一伸,正要拿住掉落的伏魔劍,左手也被一陣巨力拉扯道大樹上,隨即經脈一陣疼痛。
他見雙手被束縛,當即要揮腿帶出真氣,但那張網似乎并沒有停下,而是接著將他的雙腿也束縛在了大樹上,四肢上的筋脈被那猶如鋼針一般的細絲刺入,疼痛不說,竟然連真氣都運不出來了。
下一刻,紫色的霧氣慢慢消散,宇文平安完好無損的走到了唐龍炎面前,朝他搖頭嘆息道:“雖然我讓你下手要狠,但你也要知道,有時候敵人這么說,是在激怒你。不要用你的言語確認比試的勝負,真正的勝負,是不需要任何證明的。只是可惜了我這一只紅背黑蛛。”
“看來小看你的人是我。從一開始,你那奇異的真氣便已經散布在周圍了吧,因為這些不是普通的天地靈氣凝成的真氣,不可能被四周所接受,因此他們還會飄散在四周,也因此,你能在我出招的那一刻了解道我的招式方位與手法,因此才會這么從容。”唐龍炎臉上沒有太多驚恐,面多宇文平安的他似乎沒有太多對勝負的覺悟。
宇文平安點點頭,道:“我體內的真氣含有大量毒物,天地間要容納,只怕得過很長時間,雖然這些真氣因此能彌留在四周,但獲取起來,卻比你們要難得多。”
唐龍炎若有所思,繼續道:“而后你那將自己的毒物化為你本體,雖然你以一人控制八個軀體,每一個身影比之你自己的實力自然大有不如,但若我破壞任何一個軀體,都會受到相應的懲罰,而你余下的軀體,則會越來越強。我原以為其中只有七個軀體不是你自己,沒想到,是八個。在敗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不過這紅背黑蛛的絲線硬若鋼鐵,以你此刻四肢中的內力,只怕沖不破這些侵入你體內的細絲。”或許是勝券在握,或許是心有不忍,宇文平安沒有催動內力,而是盯著唐龍炎,與之慢慢交流。
這都被你看穿了!唐龍炎眉頭一皺,他從剛剛被這些絲線纏住的那一刻起,自己便開始催動內力,想要將這些絲線融化,但他猛然發現,自己四肢上的真氣竟然猶如流水被生生截斷了一般,在經脈中一段一段的分隔開來,根本不能匯集到一起。他無奈的笑了笑,道:“難怪你如此氣定神閑,原來如此,我說的最后一個問題是,為何你的真氣會變出五族的真氣來。”
“天地萬物,陰陽五行,我的真氣雖屬陰氣,但萬物皆可歸類道五行上,我的真氣既然不是,那便可以讓他們變無為有,而這,也是我宇文家被公孫家屠殺的原因之一,縱然曾經我兩家還算世代交好,但一旦我宇文家發現了改變真氣性質的方法,便也不禁遭到滅門的慘劇,”即便是說到自己家族的慘案,宇文平安依舊神色如常,沒有太多變化。
見唐龍炎不再說話,宇文平安也不想拖延太多時間,朝著唐龍炎舉起了右手,手掌上,聚出一團紫色真氣,真氣交織間,發出“吱吱”的聲音,只聽他冷聲道:“這一下雖然有些痛苦,但我會盡量封住你的經脈,這樣你在三個月內便不能動武了。”說罷,朝著唐龍炎胸口的氣海一掌*!
“宇文兄,若你我不站在敵對的方向,或許,我們可以把酒言歡的。”唐龍炎不再去看宇文平安,而是抬起頭來仰望天際。
一只火鳳,忽然從唐龍炎的身后閃現而出,身體上流動著的真氣仿若閃耀的火羽一般驕傲的展現在眾人面前,這一刻,縱然冷靜如宇文平安,神色間依舊流露出了一絲驚恐與詫異。
“火鳳九轉第三式,微怒生靈滅!”似乎不愿意看到宇文平安被這一招直接命中,唐龍炎閉上了雙眼,幾個字從他口中輕輕吐出,帶著一絲疲憊,這一股疲憊不是由于真氣的灌注所帶來的,而是因為內心真正的疲憊帶來的。
火鳳昂首揮動雙翼雙翼,這一刻,無數閃耀的火羽帶著一陣霸氣劃出一道道璀璨的痕跡,朝著宇文平安全身飛射而來。宇文平安先是略帶詫異的望了望那滿天的火羽,隨即釋然的笑了笑,那下意識破體而出的真氣也被他收回了體內。
這一刻,無數火羽貫穿他的身軀!
唐龍炎身上的絲線,最終也被這一陣火羽而撕裂開啦,他忙縱身過去扶住即將倒地的宇文平安,怒吼道:“為什么不抵抗?為什么不躲?我知道這個就是真身,為什么?”
宇文平安保持了很長時間的微笑,沒有說話,他望了望唐龍炎的眼睛,道:“很久沒有這種溫暖的感覺了,自從我被公孫浮屠帶回去后,便一直沒有這么溫暖的感覺了,謝謝你。我真的沒有想到,昔日桂州山下那個三段大成的少年,如今已經六段大成,并悟出劍意了,不愧是義父的侄兒。這樣,我也可以放心的讓你去冰雪之城了,或許你真的是改變天下命數的存在也說不定。只是我真的沒想到,我已經將你第一只火鳳滅殺,消耗掉了你部分真氣,再將你第二只火鳳禁錮,讓你無法使用九轉火鳳劍,但想不到,你竟然能先于我用劍意凝出了第三只火鳳,而且這只火鳳,還是在第二只尚未消失的情況下,同時凝出來的。”
“劍意是我唯一的底牌,但你的底牌那么多,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將我擊敗?你在控制八個毒物化形之時,其實已經能打贏我了吧,特別是我對著一只蜘蛛在亂吼的時候,防備早已降到了最低,你何必此次要等到最后一個幻影破裂時讓我留有防備,這才要贏我?為什么!”唐龍炎望著重傷倒地的宇文平安,心中滿是不解,這一場交手,一開始唐龍炎便輸了,但此刻站著的人,卻是他。
“若不這般步步引導,你又怎么能使出全部的實力呢?若你沒有使出全部的實力,我又怎么能知道到底誰更勝一籌?”宇文平安將眼色撇開,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沒有了絲毫的殺意,唐龍炎嘆了口氣,將他輕輕放到了地上,道:“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命運與冰雪之城的災難,我只知道自己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怎樣,我都要走下去。或許在你眼中,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因為道不同。但在我看來,我走的路始終都是對的,所以今日,抱歉了。”唐龍炎將長劍抽起,慢慢收回劍鞘中。
就在此時,地上的宇文平安忽然渾身一顫,似乎很痛苦,身軀不自然的朝右側一翻,唐龍炎見狀,忙俯身下去,問道:“宇文平安,你怎么……”就在他俯身下去之時,宇文成都左肩上的那只黑鹿的頭顱忽然張開了嘴,朝唐龍炎噴出一陣煙霧!
原來你還是要攔我!唐龍炎猛然感到一陣霧氣噴在自己的臉上,方才一時沒在意,已經將不少吸進體內了,他想到自己又要中毒,不禁一陣憤怒,右掌帶出一股赤炎真氣,朝著他的左肩一擊,本就頹然倒地的宇文平安又是一陣翻過,臉上的那一個修羅面具也被打落在地。
但此刻,唐龍炎猛然發現,四周的煙霧已經慢慢變得稀薄,而自己體內也并沒有中毒或者真氣不流通的情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將宇文平安扶起,但在將他身體翻過來的那一刻,忽然定在了那里,他的臉上青筋交錯暴露,滿臉潰爛,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咳咳……我說過,我渾身上下被毒液浸泡,沒有一個地方沒有毒的。你方才吸入了那么多真氣,剛剛又來扶我,若不給你解毒,縱然你是朱雀傳承之身,只怕你也難保還能站在到冰雪之城。”宇文平安一陣咳嗽,見唐龍炎眼中一片驚訝,他楞了一下,隨即顫抖著伸手從身上拿出另一個面具,戴在了臉上,但神色依舊平靜:“那個時候被毒蟲咬傷的,讓你受驚了。既然你贏了我,那就快走吧,黃鳴逍的追兵已經兩面出擊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唐龍炎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方才他一時憤怒,竟然將幫他解毒的宇文平安打成重傷,此刻雖然宇文平安出言讓他速速離去,但他心中實在是猶豫不決。
“宇文平安,這一次,是我敗了,但是我有必須要救之人,今日之事,只能來日再向你謝罪了。”唐龍炎朝宇文平安深深一鞠,嘆了口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