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鐵器撞擊,劉義高舉的劍身一斷為二。一道影子躍過頭頂,將墜落的木寧夕穩穩抱住。懸在半空稍作旋轉,司徒天逍橫抱著她凜然而立,鷹眸閃出戾人的殺氣。
“劉義!”
“司徒天逍,你沒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劉義狂笑,勾勾手指,一根弦絲立時繃緊,而另一頭正纏繞在木寧夕纖細的脖子上。
“唔!”
木寧夕微擰葉眉,弦絲幾乎勒進脖子上的皮肉,喉嚨感到窒息。這種滋味很熟悉,令她心有余悸。
“司徒天逍,不想看她死就趕快放開手,否則我再勾勾手指,她的命就保不住啦。哈哈哈哈……”
劉義大笑,看著木寧夕從司徒天逍雙臂上跳下來,像行尸走肉一般慢慢走過來。
“寧兒!”
司徒天逍快走兩步,想要拉住木寧夕,卻怕那根弦絲傷了她。猶豫不決時,聽見劉義又說:“司徒天逍,既然你想救她,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如何?”
機會?
司徒天逍收手拳頭,鷹眸攫住劉義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平聲道:“好,本將應了。”
說話間,木寧夕已經走到劉義身邊,趁著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司徒天逍那邊,假碧青從袖中滑出,在指間打了一個旋花,刺向劉義的胸口。
“唔!”
淺悶地嗚咽,假碧青落入劉義手中,木寧夕痛苦地手指扣住脖子上瞬間收緊的弦絲,明明是用蠶絲制成的,韌性比牛皮繩還要強。
“公主,小心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下的耐性有限,脾氣也不好,公主可要千萬小心啦。”
將木寧夕丟給身后一堆黑衣屬下,劉義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把軟硬適中的玄鐵寒光劍。劍身薄如蟬翼,借著四周的火光幾乎能透過劍身看東西。
司徒天逍看看木寧夕已經無力地癱坐在地,那些黑衣人也沒有為難她。心中略作放松,再次看向劉義時再次散發凜然的威壓。
“楚王爺最喜歡的玄鐵冰翼竟然會在你的手中,果然令本將大開眼界啊。”
司徒天逍猜度著這把劍應該是信陽侯贈送劉義的。那么今夜真正要殺木寧夕的人,除了太后,還有信陽侯。
“好說好說。”劉義拱手,又問:“你要赤手空新與在下打嗎?”
“有何不可?”司徒天逍冷笑,精銳的眸子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劉義手中的那把劍,道:“三十招,你的那把劍將屬于本將。”
“呦呵!好大的口氣呀。”劉義瞥了一眼,說:“好,若三十招之內你未搶過這把劍,你和她……”指指身后的木寧夕,冷笑道:“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好。”
司徒天逍身形一閃,人已來到劉義一步之距。
劉義大驚,握劍凝神,側身避過,橫劍攔住擊來的掌風……
“躲什么!”
司徒天逍薄唇淺勾,邪肆地笑起來,掌風攻襲也越來越快,簡單而致命。他仿佛一只穿梭在森林中的光影,不過眨眨眼的空隙里敵方已陷入他所構織的迷幻中。
相較之下,劉義招式略顯繁復,但功夫底子好,與司徒天逍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場中二人打得絢爛奪目,場外的黑衣人們已經完全忽視木寧夕和鬼一的存在,他們的眼睛恨不得瞪出眼眶來,直勾勾地盯著司徒天逍和劉義之間的打斗。
甚至有人將武器夾在腋窩下,每每看到精彩的打斗會激動的鼓掌叫好。儼然一副看草臺班子雜耍的客人樣子。
木寧夕抬頭白了一眼這群年紀不算大,但是癡迷功夫的少年。一個個不好好的在家里讀書,跑來給人當打手,萬一送命了多對不起家中年邁的父母。
“啊!快看,劉統領的劍真的被司徒天逍給搶去啦。”其中一個少年指著場中的二人大叫。
木寧夕看向,果然那把薄如蟬翼的玄鐵寒光劍已經握在司徒天逍的手中。而更令她驚訝的是剛剛還勢均力敵的二人,在司徒天逍奪過劍之后,劉義顯然已經變成束手無策的挨打劣勢。
“鬼一!”
司徒天逍輕聲喚,手中的玄鐵冰翼劍已經落入鬼一手中。
鬼一退到圈外,一雙眼睛像盯住獵物的豹子。他所占據位置一方面能全觀場中央的激烈打斗,另一方面可以注意木寧夕的情況。
場外叫好聲浪不斷,場中司徒天逍與劉義拳掌相向。
常年征戰沙場,司徒天逍行事簡單,以最有效的克敵制勝的法子步步布局,快、狠、準的簡單招式令劉義越打越吃力。
年紀上相差十歲,體力更是不能相提并論,且功夫招式方面,司徒天逍以實戰、快速、致命為主;劉義以繁復、漂亮、致命為主。
足可見,功夫底子再好,耍得再漂亮,最終拖累的還是自己。
不知打了幾百招,司徒天逍一個迎風掌擊中劉義的心口。
劉義見勢不妙,一個借力回身,飛奔回木寧夕身邊,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擋在身前,受傷的手勒緊纖細的脖子。
“司徒天逍,沒想到你竟然藏得這么深!……呼呼呼……我太小瞧你了。”
“后悔了?”
司徒天逍停在三步之距,鷹眸灼灼發怒。
“司徒天逍,打贏我又如何?哼哼……哈哈哈哈……”劉義仰頭狂笑,手指收力,大喊一聲:“去死!”
“混蛋!”木寧夕強忍著窒息感帶來的心慌意亂,憤怒地大罵:“劉義,你個混蛋……唔……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好啊。你若真的做了鬼,就來找我吧。”劉義牙齒咬得吱吱響,陰森的臉上眼球凸出,瞪著在他手上漸漸窒息的木寧夕。
“劉義!”司徒天逍怒,身形一閃,粗糙的大手用力握住劉義的手腕,只聽“咳咔”一聲,掐住木寧夕脖子的手腕骨碎。
劉義痛得瞇起眼,換另一手繼續掐住木寧夕脖子。
忽然……
司徒天逍還未伸手去握斷那另一只手,被劉義口中噴出的血注染紅了衣襟。
“你……?”
司徒天逍怒瞪劉義,卻發現異狀。劉義雙目瞳仁放大,掐住木寧夕的那只手瞬時墜落,連同他的身體也一并往后倒去。
順勢將木寧夕勾入懷中,司徒天逍飛身后退,看著劉義在地上吃力地歪著身子爬起來,卻因力氣不足而跌回地上。
劉義的脊背上插著一支雀翎箭,漂亮的雀翎被夜風吹得搖曳生姿,仿佛奪取性命的利器不是它。它那么高傲的綻放著光彩,在四周的火光中更加絢爛。
司徒天逍瞇起眼睛,若不經意地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眾人……聽令!”劉義大口喘氣,赤紅的眼睛死死盯向司徒天逍和木寧夕,仍然斷斷續續地固執地命令道:“殺!”
“是。”
二十幾個黑衣少年如同弦上之箭,舉起武器向司徒天逍和木寧夕喊著“殺”,沖鋒而來。
鬼一出手,玄鐵冰翼劍在他中旋出寒冽的銀光。二十幾個黑衣少年分成三個小團體,先鬼一引出一丈之外,而另兩隊試圖將司徒天逍和木寧夕分開,進攻數次卻徒勞。
打斗之間,木寧夕受傷的背部,胳膊,小腿都被黑衣少年們故意攻擊。她好幾次站不穩,撲到司徒天逍的背上,甚至更有兩次差點跌在地上被踩傷。
“殺!”劉義趴在地上,揮動著手臂,拼盡他僅有的力氣大喊著:“給我殺!殺了他們!殺!”
司徒天逍怒紅了鷹眸,抱著木寧夕躍出包圍圈,踹飛攻上來的一個黑衣少年。抱著木寧夕后退到安全地帶。
“十二狼!”
醇厚沉啞的嗓音在夜林中徘徊。司徒天逍凜然而立,目光始終定在劉義的臉上,等待著他臨死前的精彩表情。
十二狼?
黑衣少年們一個個全身血液倒流,握著武器,心慌意亂地環視的四周動靜。
當他們成為安氏族的殺手之后,從首領口中知道的第一個名字是“至尊狼王”,第二個名字就是“十二狼”。那是神一般的存在,神秘而強大,是他們不可抗逆的王者。
十二道金光從天而降。
他們如十二頭披著金甲的狼獸,游走在黑衣少年殺手的身邊。
當黑衣少年感到疼痛時,來不及看清金閃閃的狼面具,少年們已倒在地上再也醒不來了。
二十幾人仿佛一陣輕煙,一縷幽魂,從橫七豎八的軀殼中剎那間脫離,飄散在夜的林子中。
劉義大口喘息著,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司徒天逍。這個二十歲,滿腹奸詐、行事鬼邪的少年竟然是聞名四國,江湖中神秘的至尊狼王?
不,不可能。他也許是至尊狼王的座下助手,或許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劉義搖頭否定自己的所有猜測,他決不相信眼前的少年是高高在上的人。
“鬼一。”
放開木寧夕交給鬼一保護,司徒天逍踩著黑衣少年們的尸體,大步邁向劉義。
垂下鷹眸俯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劉義,看著他臨死之前仍不愿相信已知的答案。
司徒天逍薄唇勾起,邪魅的笑著,緩緩蹲下身來,但仍然俯視趴在腳前的劉義,冷笑道:“不甘心嗎?不相信吧。其實你已經知道我是誰,只是不甘愿罷了。”
“狼王!”劉義用手肘支撐著身體微微起來一些,他伸長脖子,長長呼吸著,問:“你真的……是……狼王?……至尊……狼王?”
“對。”司徒天逍邪魅笑容更美,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插在劉義脊背上的雀翎箭,拔下一根雀翎毛給劉義看,說:“死前見到本尊的真容,又知道你死在誰手,死得冥目啦。”
劉義看著司徒天逍掌心的一根藍色的雀翎毛,悶聲笑著……狂放大笑著……哀傷地笑著……
“太后!原來你……想要臣的命啊!”
“太后!”
“太……”
司徒天逍吹了吹手上的雀翎毛,起身回到木寧夕身邊,打橫抱起她。
“爺,去哪兒?”
“回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