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段匈這家伙,正好也在機場嗎?
我瞪著眼,看著身前的段匈。
他卻也正瞧著我,然后沒好氣的說道:“鐘三郎,你現在怎么神出鬼沒的?怎么我在哪,你就會在哪?”
我沉默著,白了他一眼。
我也正想說同樣的話,怎么最近我在哪,他這個死胖子就會在哪里出現的。
段匈只好對旁邊的保安說道:“行了,這里交給我吧,你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幾個保安點點頭,瞪了我幾眼,就都走了。
房間里,這時候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行了,還在地上蹲著干什么?過來坐吧!”
段匈有些無奈的對我們嚷嚷著。
我還沒有站起來,旁邊的趙旭卻已經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段匈眼睛一橫,突然大聲喊道:“沒讓你起來!滾回去!”
這一嗓子很突然,趙旭嚇的直接從椅子上又摔了下來,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我這才趕緊對著段匈說道:“段警長,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段匈這才又上下打量了趙旭一番,然后斜眼看著我說道:“怎么?你小子還有這樣的朋友?”
的確,趙旭的打扮,可能在國內人的眼中,確實不太入流。
不過,我想他在英國的時候,這身行頭,應該還算不錯的。
“段警長,他是從英國回來的,剛剛下飛機,這件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張旭也愣在地上,有點忌憚的看著段匈,點點頭。
“這樣啊,行了行了行了,你們倆都趕緊起來吧。”
他真的有些不耐煩了。
我們站起身,段匈給我們解開了身后的手銬,我和趙旭都揉著手腕,這才坐在了椅子上。
“我說三郎,你今天可不能走啊,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么解釋?”
“還有什么解釋?”
段匈大著嗓門接著說道:“你小子把人家飛行員給揍了,現在他還躺在機場的醫療室里呢!”
趙旭在一旁也斜眼看著我,好像在說:“你怎么變得這么暴力了?”
我只好點點頭,嘆了口氣,但是卻仍然保持沉默。
要我怎么解釋呢?難道要我把剛才衛生間里的事情,也都原原本本的說一遍嗎?
可是又有誰會相信呢?
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這件事情也有點可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酒喝得太多了,剛一出現幻覺,然后就沖動了。
不過,那種幻覺未免也太過真實了,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不說,是不是?”
段匈一下站起身來,接著說道:“你要是不說,我就還得把你銬起來,到時候你去跟其他的警長解釋去吧!”
他說著話,已經走了過來,真的就拽起了我的一只手臂。
“好吧……”
我只好垂著頭,接著說道:“我說,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
段匈這才又放下我的手臂,然后端起肩膀,斜靠在桌子旁。
——“說吧,你還等什么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伸出了兩根手指。
段匈一瞪眼,無奈的說道:“你小子還真是學壞了,行,給你,趕快說!”
他從兜里掏出一支煙,放在了我的兩根手指之間。
一支煙,點燃,我深深的吸入一口。
“事情是這樣的……”
——凌晨,忽然下起了小雨,所幸機場內已經沒有幾架飛機了。
但是卻有很多人。
這些人都很憤怒,只因為他們的飛機不能按時起飛了。
不能按時起飛的原因,也非常有趣。
機長的下巴,被我給打碎了。
那一拳,真的是太重了。
我也沒有想到,機長的下巴,竟然那樣脆弱,現在,他應該就在醫院里痛苦的**著。
所以,航空公司只能臨時再調配一位飛行員過來,然后作為臨時機長,駕駛這架飛機。
不過,這一切,都是需要時間的。
——凌晨的警備室里,仍然還亮著燈,只因為我們三個人,還坐在警備室里。
“你說什么?三郎,你是不是瘋了?”
正在驚訝的大喊大叫的人,是我的朋友,趙旭。
趙旭這個人,是一個純粹的無神論者,所以他對于我因為幻覺,而去打人這件事,報以非常難以理解的態度。
我只好沉默著,吸著煙,看著有些癲狂的趙旭。
不過段匈卻大聲說道:“我說你能不能老實坐一會!?”
段匈的脾氣,也不太好,此刻,他就有些動怒了。
不過,他卻是在對趙旭動怒。
趙旭的屁股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他突然又冷靜下來了,只因為他看到了段匈那張肥胖而又蒼白的臉。
其實段匈這個人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實際上,人還是蠻不錯的。
“三郎,你知道的,我現在還是比較了解你的……”
段匈心平氣和的接著說道:“如果是別人這樣做的話,那我肯定把他送到康寧醫院里去檢查一下,不過你這樣做,我倒覺得……”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沒有把話說完。
的確,他已經不必把話說完了。
因為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相信我。
我呢?
其實,我連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我不知道剛才到底哪來的勇氣和沖動,怎么就對一位素不相識的機長,來了那么重重一擊。
我現在恐怕真的是遇到麻煩了。
因為那位機長在醫院里已經咆哮著喊道,會去法院告我的。
好吧,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確實在眾目睽睽之下傷害了他,接受懲罰,是我應得的。
——“三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么會在機場?”
其實這句話我早就想問了,但是我又偏偏不是一個喜歡提問題的人。
我搖了搖頭,等待著段匈的回答。
“本來不是說你今天要請客的嗎?但是我突然想了起來,今天我的老婆孩子要乘坐晚上的飛機,去海南旅行的,所以,今晚我是來為她們送行的……”
他忽然皺著眉頭接著說道:“可是沒想到,她們所要乘坐的飛機,卻因為你延誤了。”
“你是說……”
“對,你打暈的那位機長,正是我老婆孩子要乘坐的那班飛機的機長。”
這么巧?
這世界上,本就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的。
如果缺少了這些巧合,恐怕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也有很多事情會偏偏發生。
所以,我們根本離不開巧合。
“好吧,對不起,也許是我……”
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我就感覺自己所坐的椅子,突然晃動了一下。
嗯?
是地震了嗎?
我們三個人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
這時候,一聲巨大的悶響,傳進了我們所在警備室。
“不好,出事了!”
段匈敏銳的嗅覺,一定是再次聞到了危險的氣味。
我和趙旭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拉開門向外跑去。
我和趙旭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拼命的奔跑著。
果然,當我們沖出航站樓,站在停機坪上的一刻,我們三個人都驚呆了。
停靠在航站樓附近的那架飛機,正在猛烈的燃燒著。
同時,它還在不斷地爆炸。
所幸,機場的救火車第一時間已經趕到了現場,遏制住了火勢。
此刻,我們三個人都站在停機坪上,遠遠的望著這架正在被水與火吞噬的飛機。
“三郎……”
段匈仍然望著遠處的火場,卻有些顫抖著說道:“三郎,看來,我又得請你喝酒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照在我的臉上,也照在了趙旭的臉上。
他卻睡得很香,而我,卻一夜無眠。
我們就這樣在機場的長椅上,呆了一夜。
段匈也剛剛才走,因為他一直照顧著現場的一些事情。
所以,他直到清晨,才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送回了家。
據他對我說,飛機起火的原因,還有待調查,但是依據當時目擊者提供的情況來看,這架飛機最先燃燒的部位,是行李艙。
也就是說,很可能是行李艙里的一些行李,導致了偶然發生的火災。
本來那些昨夜還在焦急和憤怒的旅客,現在卻都在感慨自己的運氣到底有多好。
的確,如果飛機按時起飛了,他們現在都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當然,聽說那位被我打碎下巴的機長,也在聽說這個消息后,決定不再對我進行起訴了。
我很感謝他的寬容,不過,他應該也會很感謝我的那記重拳。
——家里,總是美好的,尤其是當一個人真正回家的時候。
趙旭,現在就真正回家了。
這里,本來就是他的新房,但是他卻留給了我來住,而且是免費住的。
我不得不說,他真的是我的好朋友。
不過,當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關穎,然后叫出“嫂子”的一刻,我卻突然覺得他是回來坑爹的。
“這就是嫂子吧?”
關穎的臉已經“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關穎的臉會這么紅。
她的臉,一直是蒼白的,就和我一樣。
不過現在,我的臉,也一定是紅的。
因為它好熱。
但是,此刻的趙旭卻并沒有臉紅,他接著說道:“沒想到啊,三郎真有福氣,竟然找到這么好看的媳婦,得了,我什么時候吃喜糖,什么時候給你們包紅包啊?”
“你可以閉嘴了。”
我一把拉過他,用手按在他的嘴巴上。
但是趙旭這個人,唯一的特點,就是有一張大嘴巴,而且是永遠合不上的大嘴巴。
——“What?你們只是普通的室友?”
他此刻正張大了嘴巴看著我,就好像我在說謊。
“可是……可是你看看……”
他用手指著我的床,接著說道:“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們只是住在一個房間里,我睡在地板上……”
“哦,明白了,好吧,柳下惠,很高興認識你。”
趙旭壞笑著,卻是一旁關穎的臉上,卻露出了非常嬌羞的笑容。
——晴朗的夜空,有一輪彎彎的月亮,彎彎的月亮下面,卻有一間酒吧。
酒吧,當然是街角的那間。
我也只喜歡這一間酒吧。
此刻,角落里,一張桌子,卻有三個酒客。
我,關穎,還有一個趙旭。
“三郎,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說來話長……”
我喝下一口酒,白了趙旭一眼。
他總是刨根問底,這一點卻又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哎呀,我怎么沒有這么好的運氣,我在英國,已經成了一個木頭人……”
“木頭人?”
關穎卻眨著大眼睛,對趙旭的話頗有興趣。
“是啊,木頭人,你想啊,倫敦是一個什么樣的城市,整天下雨啊,我這個木頭人,都快發霉了!”
“哈哈……”
關穎被逗笑了,趙旭很滿足的樣子。
如果他可以減減肥,我想,他的周圍應該不會缺少女孩子的。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突然響了。
我的電話,好像本來就只能在夜里響起。
關穎有些掃興的看著我,趙旭卻不以為然。
我只好接聽電話。
“喂?三郎嗎?”
“嗯,是我。”
“市芬居醫院,那里有一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