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在我懷中抽泣的女子緊緊抓著我胳膊上的衣服,用顫抖的語調緩緩說道:“二十年前,我和我爸媽一起設了這個局……”
石磊的父母早年經營茶葉生意,家中有不少積蓄。但由于操勞過度,身體急轉直下,很快便臥床不起。因此家道中落,門庭冷清。就在這個時候,石磊的遠房親戚得知了這個消息,從外地趕了回來。
這遠親三人,就是婉兒和她父母。石磊的爸媽看到有人回來照顧自己和這個家,十分激動,當時就讓石磊認遠親為干爹干媽,夫妻倆也接手了剩下的幾畝茶田,讓石磊好好讀書。
身為表妹的婉兒跟石磊關系很好,他們一起上學一起生活,跟親兄妹無異,村中的人也知道石磊的爸媽身體不行,都夸贊這對遠房夫妻為人善良真誠。
事情是在二十年前發生轉變的。據婉兒的父母說,石磊家的茶樹這兩年由于生態破壞,土地不行了,茶樹全都枯死了,家中的經濟來源被切斷了。這讓剛剛從學校畢業,懷揣著夢想的石磊很苦惱。但是他還是聽從了自己干爹干媽的意愿,先幫助家里度過經濟危機,然后再考慮自己的事情。
他去市區打工,跟那些外來民工一樣,揮灑汗水,賺著辛苦錢。然而事情并沒有發生好的轉機,反而是急轉直下。
“阿姨姨夫在家里病死了。”
告訴石磊這個消息的人就是婉兒。當時的她十分膽怯,眼神飄忽不定,因為她的任務不止通知石磊這個消息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她要誘騙石磊到設計好的地方,殺了他埋起來。
她的父母告訴她。要想跟自己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石磊。她和石磊越好晚上在工地見面,然后趁石磊得知噩耗還在發愣之時,婉兒當時的男朋友從后面給了他一鐵鍬,他便像個石頭似的倒了下來。
殺人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埋藏尸體卻考驗著人的心理極限。婉兒的男朋友是工地負責人,他們得知這個工地明天起就要停工。趁此機會殺了石磊埋藏在這里。就不會被人知道了。
埋了一半的時候,石磊中途醒了過來,就在慌亂之時。婉兒下意識地拿著鐵鍬,朝著石磊的臉狠狠地敲了幾下。鮮血流入了泥土之中,真相被掩埋了起來。撫恤金就是她的嫁妝,夫妻二人的日子雖然越過越好。但是這件事情就像一根暗刺,時時刻刻在扎著他們脆弱的掌心。
“事情……就是這樣的。”婉兒說完這些話。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失魂落魄地盯著面前的土坑,一言不發。
我終于知道石磊和她之間的對話是怎么回事了,但現在石磊已經回來了。她還在害怕什么?
“就是因為他回來了,我才害怕。雖然當時他死沒死我不清楚,但是他能一個人從這里爬出來。再回到家,我不敢相信。他一定是鬼,他一定是鬼……他找我索命來了……”
“還有!還有他說他的父母……爸媽告訴我,他的父母病死了,他一個人活著也沒什么意思,讓他們在天堂相聚吧。可石磊卻說他想知道真相……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殺人犯,無法相信面前這方土地曾經發生過如此慘案。
“別說了,我們先走吧。”我站起身,把癱軟在地上的婉兒拉了起來。她的身體之中的骨頭就跟被抽走了一般,綿軟無力。別說走了,她現在連站起來都難。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我不知道她當時是有怎樣的**,才能下得了狠手把自己的哥哥給殺死。
“這么急著走啊……”
“才剛來呢……”
婉兒和我同時聽到了這聲音,她嚇得立即尖叫起來,刺耳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工地上,聽上去極其瘆人。
“石磊來了……石磊來了!……”婉兒抱著我的腳踝,不停地念叨著。
我看了看四周,一個人影兒也沒見著,但這聲音就像個網罩似的,籠罩在四周,時而出現,時而隱匿,極其詭異。
“嘿,這不是我的寶貝女兒嘛!”隨著這一聲人聲的接近,我和婉兒一齊向腳底下看去。平靜的土壤之中,猛地竄出一只青藍色的手,抓住了婉兒的腳踝。
“啊啊啊!!”她大驚失色,長時間的哭泣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干啞而粗糙,像一塊干老的樹皮。
我掄起身旁的鐵鍬,狠狠地朝著那手臂砸去。只見那只青藍色的手抽搐了一下,指節蜷曲,松開了婉兒的腳踝。見狀,我立即拉著婉兒的手,也不管她有沒有反應過來,使勁兒地把她往外拽。
她終于明白了我們現在的處境,跟著我跑了起來。沒走幾步,工地上的強光燈不知被誰拎了起來,白花花刺眼的光線猛地照在我的眼睛上,我頓時感覺自己跟瞎了一樣,頭腦中一片漆黑,像有千萬條蟲子在爬一樣。
緊逼著眼睛,試圖緩解眼睛的刺痛,整個人踉踉蹌蹌的,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吳小姐!”抓著我手的婉兒被一股力量猛地扯開,我的視力還沒有恢復,原地打著轉兒,伸著手尋找著她的蹤跡。可她的聲音離我愈來愈遠,根本股摸不到。
“婉兒!”我喊著她的名字,終于,五六分鐘過去了,視線在逐漸恢復。當我終于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一條長長的紅色的東西,從我腦袋上掉了下來,粘膩而濕潤。
我立即把頭甩開,那條長長的東西,竟然是一條舌頭。我順著那條怪異的長舌頭看去,一顆紅得似火的腦袋正趴在地上,嘴巴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咯咯地笑著。
“起說的沒錯啊,這丫頭還真是個夢師。”我的身后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我立即回頭,看到了那個青綠色手臂的主人……一個只有半米高的怪物,身體十分肥大,看樣子像個女人,但身體各處的皮膚都是藍綠色的。她的背后扛著一個大麻袋,一群蒼蠅正繞著麻袋“嗡嗡”地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