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我們一路走到了賓客席。整個酒店都被他們倆包下來了,到處都被裝飾成基調為藍色冰雪天堂,就連椅子凳子都換成了玻璃做的,這使酒店每一個角落都散發出幽藍的光影。
“哇,好漂亮啊,有錢就是不一樣,”嘴姐一路驚嘆著,“嘖嘖…不知道以后陸遙可不可以…”
“你說啥?”
“沒……沒什么……”
入席之后,我依然就覺得十分恍惚。什么舞蹈啊,致辭啊我都沒什么心情去聽,我來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看一看王夢嬌,她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態。
燈光一點點熄滅,整個舞臺上只剩下主持人面前的那道聚光燈。在我看來,那就像是審訊室里的燈光一般,只是現在審訊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聚光燈慢慢從主持人身上,轉到旁邊的角落中。黑暗之中,一個人影在幽幽地晃動。我緊張到幾乎不能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那個身影從層層光影之中顯露出來。
是個男人,是胡立波。薄薄的頭發像雪片一樣蓋在腦袋上,風一吹似乎就會掉下來。再加上已經有些走形的身軀和緊張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魏先生。
小王呢?
“新郎已經在了,那他美麗的新娘呢?”主持人一聲令下,聚光燈馬上轉變方向,我們身后一個白色的物體緩緩升了上來,是王夢嬌。她化著標準的新娘裝,臉上洋溢著無與倫比的笑容。
一開始我還覺得這出場這架勢十分唯美,看到她出來我也放心了。不過當我的視線逐漸向下,轉移到她的身上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套美麗的婚紗上,一個碩大的肚皮突在外邊,顯得極其不和諧。
“這…她什么時候肚子這么大了?”我吃驚地說道。
“照過啦,是兒子,老胡立馬就上民政局領證了。”嘴姐一邊鼓掌。一邊跟我解釋道。
事情也進行得太快了吧…我不知道自己這一睡,到底漏過了多少重要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就是吃飯了。身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男才女貌,嘴姐也是異常的興奮,只有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著小王那巨大的肚皮。我不知道究竟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猛然間,我想到了夢中床下的那個黑色蠕動的嬰兒,沒有眼白的眼神和血肉模糊的小手,跟野獸一般緩緩朝我蠕動的身影……
“誒誒!吃飯啦吃飯啦,還發什么呆!”嘴姐立即招呼我吃飯。往我嘴里塞了一大塊肉。嗯,這我不排斥。
“砰!”
猛然間,整個大廳的燈光突然熄滅了,人群中爆發出接二連三的驚呼。
“冷靜!大家冷靜!保險絲斷了,馬上就好!”主持人站在臺上安撫這大家的情緒。
我也被這突如其來變故嚇得沒敢再往嘴里塞東西。好在酒店方面安排了不少服務員舉著燭臺朝我們徐徐走來,這倒為原本高檔的婚禮增添了一道不一樣的色彩。
我終于感覺自己融入到了這場婚禮之中,剛準備再次開動時,突然發現自己筷子上竟然夾著一只死老鼠。
不止是自己這里,桌子上的每道菜都變成了活生生的老鼠尸體。就連嘴里還在嚼得那塊肉,都變成了滿嘴的毛。
胃中立即翻云覆雨。濃烈的酸味混合著食物的腐敗氣息,一下子沖上了食道,火辣辣得讓我直泛嘔。
我立即扒著椅子開始干嘔起來。
“小吳,你怎么了?”嘴姐關切地問到,“你對婚禮過敏啊?”
“不……老鼠……桌子上……”
嘴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你是真傻了還是假傻了?好好的哪來老鼠?”
我回頭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都保持著原本精美的造型,哪來什么老鼠。
“不行……嘴姐,我得去洗手間……”
“你真是…好了,快去快回。”
我反復不停地在水池邊扣自己的喉嚨。最后連自己的胃酸都吐出來了,但仍感覺自己的嘴里有毛茸茸的觸感。
好不容易平穩了自己的情緒,循著自己剛才過來的路線找回去的路。
“快點啊!”
“你們過去扶著她!”
“電話打了沒有?”
一大群人突然從賓客席上站了起來,全部涌到了新郎新娘所在的那一桌。
“嘿!別發呆了!我們一起走!”
嘴姐不知從何處蹦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走?去哪兒?”
“醫院!新娘羊水破了,要生啦!”
“什么?!這么快!”
就這樣,我還沒從婚禮上緩過勁兒,又一次被拖著上了救護車。聽著小王痛苦地哀叫聲,我的心不禁扭到了一起。
“哎,嘴姐。我們來干什么,小王的媽媽呢?”
聽到這話,嘴姐白了我一眼,似乎聽不懂我再說什么:“小王的媽媽?她公司檔案里寫得很清楚啊,喪母啊!”
喪母?那我之前見過的老婦人是誰?
也對,那是夢境……
出于對政要的特殊待遇,王夢嬌立即被送到了手術室。幾個醫生護士七手八腳地把湊在門口看熱鬧的人趕到了門外,立即關上了門。
還沒過去一分鐘,剛剛關門的小護士突然打開了門,沖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手術室里面拖。
“誒!護士小姐,干什么!”
“產婦要你進去陪著,快跟我進去吧。”
這話說得我一頭霧水,我回頭看了看嘴姐,她倒是覺得理所應當,一直對我說著快去吧快去吧,我只好跟著護士進了產房。
王夢嬌裸露著身體,讓我不好意思把臉轉過去,尷尬地站在一旁。
幾分鐘后,一旁的護士突然對我喊到:“生啦!生啦!”
什么?生了?可是我連孩子的哭聲都沒有聽到啊。
我轉過頭,小心地往小王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見模糊的白色床單上,一只毛茸茸血肉模糊的手伸了出來,緊接著,一個渾身裹著鮮血的嬰兒爬了出來,那個沒有眼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我,似乎要看穿我的一切。
我渾身冷汗四起,一個踉蹌推翻了一旁放著手術器具的盤子,乒乒乓乓落滿了地。
剛剛還虛弱地說不出話的王夢嬌,騰地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嘴上手上到處都是血。
“嘿嘿…吳主編……你看…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