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呼嘯,暴雨傾盆,木炷佩戴過的龍形玉佩閃爍著螢蟲一般的光芒,在漆黑如墨珠的雨幕中緩緩地向前浮動著。每隔四五分鐘,這玉佩都會停留在濕漉漉的枝葉間,黯淡了約摸十多分鐘的時間后,仍舊搖搖晃晃地向前飄搖而去。仿佛這玉佩停留下來是為了休息、補充元氣一樣,沒有人知道它將前往何方。
如此一來,這玉佩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趕程,其余的時間都用在了恢復元氣上面。
木炷沉寂了許久的魂靈終于有了一絲波動,腦海中仿佛是平靜了萬年的深潭被投入了一顆鴿蛋大小的石子般,激蕩起圈圈突兀有致的波紋。當這波紋越來越強烈,抖動的越來越劇烈的時候,最終終于達到了正常人類的脈搏一樣的頻率——七十二赫茲每分鐘。當腦海中的思緒的波動達到與曾經的自己脈搏跳動頻率率相一致的時候,木炷就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又蘇醒了一樣,記憶如同柔波般緩緩蕩漾。
不過這記憶僅限于一些先前的記憶,最近兩三天的記憶仿佛被裹了一層蠶繭,不能被木炷清楚地感知。眼前的情景也朦朦朧朧的漸漸地映入木炷的眼簾,逐漸地落入木炷的感知之中。
一眼如晦的漆黑和一股陰寒的潮濕侵神入魂,木炷感到極度的不解和揪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處在這樣的一種境況中,同時也感到自己正處于一種極其的不舒服的狀態中,感到寒風陣陣,心旌搖曳。這夏夜里對常人來說非常爽身的風卻如同風暴一般呼嘯在木炷的感知中。木炷感到極度的不解和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在這么的一種境況中,同時還感到自己正處于一種極度脆弱并且極其不舒爽的狀態中。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天以前,因為龍形玉佩怕他經受不住身死的打擊而破碎了本就很脆弱的魂靈,便把他這兩天的記憶給封印了起來。
“啊哦,我怎么會在天空中飛翔?”木炷看著自己周身陌生的環境,瞅著一顆顆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在暴風雨中只能分辨出團團黑影的樹冠,不由得驚訝地呼喊出來。
“這不是在做夢吧?”木炷疑惑地自言自語地道。木炷想要去伸手捏自己的指肉以證實自己是在做夢還是處身在現實中。不料正要去掐捏自己的指肉的木炷又是大吃一驚,驚出
了一脊背的冷汗。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哪里去了。
木炷驀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身體,他看到的只是一塊龍形玉佩正在歪歪斜斜地向前飛翔,而那玉佩赫然正是他從小佩戴到大的龍形玉佩。木炷嘗試了幾次,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控制那玉佩的走勢,感覺神靈和思緒都仿佛是被囚禁于一個彈丸大的球體之中,完全無法向那玉佩發號施令。
木炷現在幾乎完全可以肯定一定是因為自己看玄幻小說看得太多,又做這些稀奇古怪的夢了,索性便欣賞起自己的處境來。可憐的木炷全然不知道自己正是因為做了一個噩夢同時又遭到惡人的構陷而徹底地失去了自己的肉體,竟爽性在這狂暴風雨里體會起自然地風情和飛翔的刺激,甘之若飴起來。
夜半的深林并無什么出奇之處,在常人看來是不可能看到什么東西的,不過好在木炷并沒有看覽風光的意思。木炷陶醉于其中的是自然的風雨聲,淅淅瀝瀝地如同一支美妙的妻子,讓木炷想起了即將與自己結婚的女友王嫣。風聲,雨聲,鳥蟲的鳴叫聲仿佛都活了一般,跟著木炷的想象都跳了起來,如同十八妙齡的少女跳的胡旋舞一樣。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龍形玉佩又停了下來,停在一棵梧桐樹傾斜的枝干上,瑩瑩如玉的色澤如同燒斷燈絲的白熾燈燈光一般瞬間黯淡。木炷無法知道為什么這玉佩會停了下來,不過他并不著急,耐心地等了起來,畢竟他只把這一切當成了一場夢。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天邊的晨曦已經已經如同去掉面紗的姑娘的臉,在霞光的鼓吹下愈加顯得柔和而又靜美。木炷感覺自己這夢做的真夠扯淡,太陽都快出來了,看來自己也就快要醒了。
“嗷嗚……?!币宦晱撵`魂中爆發出來的悶哼,木炷的靈魂如同煮沸的江水一樣蹦跳著、顫抖著,泛著泡、打著轉。隨即一些記憶如同盛開的二月鮮花一樣在木炷的腦海里綻放開來:陽光明媚的早晨,女友王嫣絲毫不顧自己在她身后的呼喊而欣然地跨進了一輛黝黑發亮的寶馬車并且依偎進一個中年男子的懷里,一臉的幸福甜蜜相;星光燦爛的夜晚,自己與同寢的好友在校園附近的小餐館中聚畢業餐,自己不顧死黨王偉的規勸傻愣愣地灌下兩打二十
四瓶啤酒;漆黑如墨的午夜,夢中那邪魅青年對自己步步緊*,睡夢中的自己因為氣血不通,穢物塞喉而吐出鮮若梅花的血點;胸前的玉佩發出一陣耀眼的圣潔光芒,搖搖晃晃地向窗外漂移而去,之后便是脫離了鬧市,進入了自己完全陌生的叢林深處。
木炷震驚地看著一朵朵在自己的腦域里綻放的記憶之花緩緩地理清了紛亂的思緒和如麻的記憶,最后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失去肉體這個殘酷的幾乎讓他難以承受的事實。記憶如鐵,容不得他不相信。
“不是說人死如燈滅嗎,自己這種詭異的狀態算是怎么一回事?”木炷心里納悶道,“難道我這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達到了神識不滅的境地?”
“這個世界一般的人死去確實如同燈滅一般魂飛煙滅,不過有了老夫的庇護,你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夠魂飛煙滅的?!币宦暽n老的聲音在木炷的神識中激蕩開來,語氣強硬有余卻顯得氣力不足。
“誰,是誰在跟我說話?”木炷警惕之心大起,驚恐地望向自己的周身,一臉驚恐地神色一覽無余。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不想連這么點脆弱的神識都隨風湮滅的話,就要好好地配合我。”蒼老的聲音更加虛弱地駁斥道。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要不,怎么會連一副身體都沒有?”木炷疑惑地弱弱地反駁道。
“如果你那都叫做死亡,老夫我這種存在方式又算的了什么?難道你敢說老夫只不過是一塊龍體形態的玉佩?”蒼老的嗓音回答說,輕蔑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佩?!蹦眷幕腥淮笪虻亟械?。
“屁話,才剛告訴你不要喚我玉佩,這么快就忘了?真是‘朽木之墻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污也’。廢話少說,我們又該出發了?!闭f著,龍形玉佩又泛起白瑩瑩的光芒,向前方搖搖晃晃地漂移過去。
“喂,那我該如何的稱呼你?。俊蹦眷牟桓市牡乩^續問道。
然而他再也沒有聽到任何回答,玉佩載著木炷緩緩地向未知的地方繼續飄去。
柔和的日光下,那玉佩的形體漸漸地模糊起來,慢慢地看辨不清了,仿佛是融進了空氣中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