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xiàn)場,暮秋頓時發(fā)現(xiàn),這或許不是一種放鬆,是對審美極限的挑戰(zhàn)。攝影展的主題很奇葩,參賽的作品更加奇葩。
所拍攝的畫面,或者是一隻猙獰的手,或者是一隻扭曲的腳。總是怎麼能夠把一個人肢解到叫人難以忍受,這幫犀利的攝影家都怎麼拍。
暮秋看了一圈,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這哪兒是攝影展,簡直就是碎屍案的模擬畫面啊!”暮秋皺眉,輕聲的對身邊的陸寧成說。
儘管暮秋的嗓音已經(jīng)很小,但陸寧成還是立即示意讓暮秋住口說,“這裡的人都是這種藝術的發(fā)燒友,你這種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會眼中鄙視我們的。”
暮秋忍不住白了陸寧成一眼說,“喂,你不會也是這種藝術的狂熱追隨者吧。太變態(tài)了,如果你真的是,那我宣佈,從今天開始,我要鄙視你!”
“當然不是。”陸寧成小心謹慎的說,“我只是偶然得到的票子,然後隨便來參加參加,你知道的,我們這種搞藝術的,總要多接觸些另類的。”
陸寧成一副孤獨求敗的樣子,好像自己真的是某位國際知名的攝影大師似的。
兩個人的對話都是小聲,擔心隨時會被別人聽到,繼而鄙視。
一個小時的參觀解暑,暮秋出了展館,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過癮吧!”陸寧成意猶未盡。
“以後這種攝影展,就不要讓我來參觀了,我實在是接受不了。”暮秋皺眉說。
“我覺得你要多看纔好,這對你的畢業(yè)設計很有用處,會激發(fā)你的靈感!”陸寧成用專業(yè)的語調說。
暮秋瞪著眼睛說,“算了,我還想要拿到畢業(yè)證,而不是被送進精神病醫(yī)院!”
陸寧成怔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來,片刻的功夫,都已經(jīng)笑彎腰了。
暮秋看怪物一樣看著陸寧成,好久,她才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好了吧,至於這麼誇張麼?你該不會要笑死了吧!”
不遠處,路邊的停車位,一輛白色尼桑麪包車。拉門的窗戶有一絲縫隙,縫隙後面,是手機的攝像頭。畫面連續(xù)的被照下來。手機的主人,嘴角帶上了一抹深沉的笑。
“行了行了,你別笑了。”暮秋用力拍打陸寧成的背。
陸寧成止住笑,做了幾下神鬍鬚。
“你太誇張了吧!”暮秋瞪著陸寧成說。
“你的樣子太搞笑了。”陸寧成下了結論,好像暮秋就是卓別林,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讓人發(fā)笑。不過,這好像不表揚人的話吧!
暮秋不打算和陸寧成胡扯下去,她靠近了路邊,皺眉說,“這裡好像不太容易叫計程車?”
“不會!”陸寧成果斷開口說。
陸寧成的話音剛落,一輛尼桑麪包車猛然停在兩人的面前,車門被猛的拉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下車,一把攥住了暮秋的手腕,拽著她上車。
“喂,你們幹什麼!”陸寧成厲聲喝道,上前阻止。
“滾!不關你的事情!”男人粗魯?shù)拈_口,同時一拳砸在陸寧成的胸口上。
陸寧成當然不會眼看著暮秋被抓走,他的身子撲上去,拳頭兼併著手指,招呼上男人的臉頰。但隨即下車的幾個男人,把陸寧成圍中間,一陣的拳打腳踢。
“寧成!寧成!”暮秋皺著眉,大聲喊著,“你們是什麼人!快放開我!!”
沒有人回答暮秋的話。她的身子被拽上車,打人的幾個男人停下動作,轉身上車,陸寧成已經(jīng)鼻青臉腫,但他不肯放棄,猛的撲上去,雙手抱住了一個男人的小腿。
“你們……你們……快放了暮秋!”陸寧成含糊不清的說著。
“寧成!寧成!”暮秋叫著,但隔著車門,陸寧成似乎聽不清楚,“你快放手啊!”
男人擡腳,重重的踹在陸寧成的腦袋上。即便是隔著車門,暮秋也能夠聽到那一聲沉悶的響聲。她的心幾乎同時猛的顫抖,瞪大了眼睛。眼淚又不爭氣的流出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忽然打人!”暮秋努力抑制著眼淚,壯著膽子大聲質問。
但她的嘴巴瞬間被一團黑布堵住,同時被限制功能的,還有自己的眼睛,被黑布條矇住,看不到任何畫面。
“我們的主人要見你,你最好乖乖的。我們主人沒有說要見完整的還是不完整的。”暮秋的耳邊傳來陰森的上癮,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主人?現(xiàn)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會有人用這種稱呼?這些傢伙該不會是家僕吧?
暮秋胡思亂想,但車子很快開始劇烈的顛簸起來。
怎麼會這樣,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兩次劫持,難道真的是出門沒沒有看黃曆麼!
暮秋緊咬著口腔裡的布團,似乎這樣可以緩解心裡的恐懼。
很久之後,陸寧成才緩慢的爬起來,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痛。但他卻全然顧不上,他報了警,但那輛車子被遮住了車牌,他只記得是一輛尼桑麪包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記憶。
報警之後,陸寧成有些慌亂。
他不知道國內的公安能不能迅速的偵破,但暮秋可能隨時都會遇到危險。
片刻之後,他想起了陸竣成,沒有猶豫,他撥通了陸竣成的電話。
似乎很久,他都沒有主動聯(lián)繫過陸竣成,但這次例外。
電話接通,陸寧成遲疑很久。
直到陸竣成說到第二個喂字的時候,陸寧成才抿脣說話。
“哥,虞暮秋不知道被什麼人抓走了,一輛尼桑麪包車。已經(jīng)過去半個小時,我已經(jīng)報警了。”陸寧成語速很快,是因爲心中的焦急。
陸竣成沉默了半晌,只是平淡的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繼而是電話被掛掉的聲音。
陸寧成怔在原地。話筒裡傳來忙音。
憤怒從他的心底衝出,他幾乎無法遏制。
……
昏暗的白熾燈泡,在屋頂左右擺動著。從暮秋的方向看,忽明忽暗。
暮秋被矇住眼睛的布條被扯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破敗的民用房。窗戶破舊不堪,已經(jīng)沒了玻璃,但從外面被木板死死的釘住,陽光透不過來。
整個民用房顯得十分空曠,緊緊靠著白熾燈微弱的光芒。
她的周圍站著七八個男人,臉上都帶著痞子神色,看上去沒有一個好人。
暮秋忍不住皺眉頭,但嘴巴還被塞住,不能說話,不能發(fā)問。
一個男人走近暮秋,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說,“小妞,你乖乖的呆在這裡,我們不會傷害你。”
暮秋嗚嗚著。
“你要說話?”男人挑著眉頭,大發(fā)慈悲的解放了暮秋的舌頭。
暮秋吐了幾下,把嘴巴里的線頭吐乾淨,努力讓自己顯得很平靜說,“你們不是說有人要見我麼?到底是誰?”
“是誰你暫時還不用知道,等到事情結束了,或許我們主人有興趣,可能會來見你。”男人輕蔑的說,“補過要是你還是祈禱不要見他的好,見到了,你的小命估計就難保了!”
危言聳聽!
“我倒是想見見你們的主人!”暮秋說話,故意把主人兩個字咬的很重,有意諷刺在場的傢伙,一個個虎背熊腰,但都像是狗一樣!
男人的臉色變了變,冷冷說,“你少廢話。”
“你們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到什麼時候!”暮秋思忖了片刻,決定多從這些傢伙的嘴巴里套出一些線索,不能夠坐以待斃。
男人手指劃弄著厚實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難不成還想報警,讓我們這幾個兄弟,都坐牢去?啊?”他說著話,仰著臉笑,笑聲帶動了其他幾個人,繼而滿屋子都是狂放的笑。
暮秋抿脣,緊蹙著眉頭望著面前的男人,牢牢記住他的長相。如果警察破門而入,就算他跑掉了,自己也可以描繪出他的畫像!不要小瞧設計系的女生!
“小妞,你瞪著我也沒用。老老實實的呆在這,纔是正道。”男人冷笑著說。
暮秋不再說話,和這些傢伙說太多,也沒有用處。但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股東會就在明天了,如果不能參加,那前幾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再想從虞霆恩的手裡搶回經(jīng)營權,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虞霆恩?
會不會是虞霆恩?
暮秋皺著眉頭,思前想後,這些傢伙這個時候把自己綁到這裡,好像就是爲了阻止參加明天的股東會。
這樣說起來,虞霆恩十有八九就是這幫人的老闆。
哼,陸竣成果然說的沒有錯,虞霆恩這個傢伙,真是個卑鄙的小人。
暮秋想到幕後主使有可能是虞霆恩的時候,心裡的恐懼就蕩然無存了。倒要看看,虞霆恩那個傢伙,到底敢把自己怎麼樣!
比較幸運的是,這些傢伙對暮秋還算客氣。他們聚集在一堆,或者打牌,或者聊天。但不管他們做什麼,總有一個傢伙不參與,死死的盯著暮秋,好像生怕暮秋會長一雙翅膀廢掉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去,這裡沒有陽光,不知道時間,憑藉著直覺,暮秋認定已經(jīng)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