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的屏幕上顯示著各種人流手術的廣告。
廉價,無痛,可視。
暮秋咬了咬牙齒。
“喂,你在查什么呢?”猛的冒出來的話,讓暮秋的整個身子打了個冷戰。
暮秋回頭,望見手里抱著足球的葉朔。
“人流廣告?”葉朔皺著眉頭,帶著錯愕的開口,“你懷孕了?!”
“你才懷孕了!”暮秋白了葉朔一眼,沒好氣的說。
葉朔扯著嘴角,露出無奈的笑說,“喂,我是男人。更何況大白天躲在圖書館里抱著電腦查閱流產廣告的人,又不是我!”
暮秋咬著下唇皺眉說,“這是學術調研,你不知道就別亂說。”
“不會吧,你們藝術系的,還研究這個?”葉朔一臉的不信。
“愛信不信!”暮秋的心情不快,不想多說,抱起電腦轉身走出圖書館,留下一臉茫然的葉朔。
校園里,一如既往的喧鬧,男生女生吵鬧著經過暮秋的身側,更加凸顯暮秋的寂寥。
暮秋的眸子有些空,邁著有些零散的步子。但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她的身子僵住。她抬起眸子,看到停在校門口的陸竣成的車子。
他來了?是來找我的嗎?他……難道改變主意了?
暮秋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接下來的畫面,卻讓她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看到那個叫蘇綿的女生,快步的跑進了車里,透過車前窗,她看到陸竣成攬著蘇綿的身子,他親吻著她,嘴角帶著模糊的笑。
暮秋眨著眼睛,很快,淚水模糊了面前的畫面。
退后一步,轉身,快速的離開這里。但淚水止不住,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地面。
婦科醫院。
暮秋坐在醫生的對面,神色緊張。
“第一次做流產么?”中年婦女醫生,滿臉贅肉,橫著眼睛望著暮秋說。
“第……第一次。”暮秋緩慢的說。
“那你男朋友來了沒有?這手術雖然不大,但對你的身體也是個傷害!”醫生絮叨著說。
“我和他,分手了。”猶豫了片刻,暮秋果斷開口說。
醫生皺眉,不屑的哼了一聲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負責任。行了,去做個B超,隨后我會安排你手術。”
暮秋的臉色上帶著尷尬,指尖觸及到小腹,緊蹙著眉頭。
手術安排在下午,需要排隊。排在暮秋前面的,有七八個女生。但每個女生的身邊,都有男生陪同。冰冷裹住暮秋的心,讓暮秋的身子微微的顫抖。
足足一個小時之后,暮秋踏進手術室。
冰冷的讓人有些畏懼。手術臺上,暮秋把自己的雙腿搭在架子上,這種姿勢讓她略微的有些窘迫。
但醫生和護士早已經習以為常,帶著口罩的護士冷聲說,“虞暮秋,對吧?”
暮秋點頭。隨即麻醉師在暮秋的手臂上注射麻藥,片刻之后,暮秋的思緒模糊,須臾之間,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似乎是在睡夢之中。
暮秋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是個男生,臉頰上帶著天真的笑容。可是片刻之后,那天真無邪的臉頰開始便的扭曲,恐怖,他的整個身子被黑暗緊緊的包裹住。
暮秋張大了嘴巴,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之后是一片的思緒空白。
暮秋緩慢的睜開眼睛,眼前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隨即小腹上傳來的痛,讓她皺眉。
手術已經完成,她現在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麻醉師輕聲呼喊著暮秋的名字,聲音忽近忽遠。
暮秋點頭,但卻有氣無力。
“醒了之后,可以喝點熱水。”這是暮秋聽到的醫生說的唯一一句話。
她側頭,看到臨床同樣做了流產手術的女生,她的床邊上坐著男孩,正細心的喂著她熱湯。
淚水從暮秋的眼角滑落,暮秋死抿著嘴唇。她費力的起身下床,手掌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小腹,小腹冰冷,帶著鉆心的痛。
“哎,你去哪兒?起碼要在這里休息三個小時,才可以走的!你現在走,出了事,我們可不會負責啊!”護士小姐察覺到暮秋的舉動,開口喊著。
“我沒事。”暮秋有氣無力的開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
……
陸寧成的房子。
坐在懶人沙發上的陸寧成,手指頂著自己的下巴,眸子望著懸掛在墻壁上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上次在幼兒中心照的,他要從中選一副,作為參賽作品。
他的眸子直直的落在那幅作品上,畫面里的暮秋眸子帶著略微的霧氣,輕皺的眉頭,為她的臉頰更增添了魅力。指尖碰觸糖果,帶著略微的猶豫。而站在暮秋對面的女生,帶著天真爛漫的表情。兩個人有著鮮明的對比,卻相得益彰。
陸寧成打了個響指,嘴角浮現出笑意。
門鈴被摁響,陸寧成起身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臉色蒼白的暮秋。
“對不起……我沒有地方去,可以借你這里,呆一會么?”暮秋抬著眸子,淡淡的開口。
零點零一秒之后,陸寧成反應過來,連忙讓開了路。暮秋抱著雙臂,走進陸寧成的房間,坐在懶人沙發上,蜷縮著自己的身子。
暮秋低著頭,淚水忍不住的流著。
“暮秋,”陸寧成站在暮秋的身前,緊皺眉頭,關切的開口問,“發生了什么事?你的臉色怎么會這么蒼白?你為什么哭?”
“不要問。拜托你,不要問。”暮秋搖著頭說,手背擦拭著眼淚。
陸寧成死咬著下唇,下一秒鐘,他的腳踹在茶幾上,嘩啦的一聲,茶幾被踹翻在地,水果盤里的水果散落一地,他憤憤不平的說,“我哥這個混蛋,就會欺負女人么!暮秋,你等著,我去給你討回公道!!”
暮秋抬頭,怔然的望著陸寧成,緩緩的說,“你不怕他了?”
“怕什么!!”這一刻的陸寧成,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轉身就要走。
“不要去!”暮秋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說,“我和你哥已經結束了!!”
陸寧成的身子震了震,回頭,帶著驚訝的神色望著暮秋,“真的?”
“真的。”暮秋抿了抿嘴唇說。她把所有的痛楚,藏進了自己的心里,嘴角帶著絲絲的苦澀。